賀清心最後讓這群弟子按照她的指揮,把池塘荷花盛開的地方、遊泳池遊泳的地方和劃船的地方都重新規劃了一下。
弄完之後這些小修士都美滋滋地走了,一個個看著賀清心的眼神甚至帶著崇拜。
賀清心也跟他們笑著把他們送到了大門口,這才回頭慢吞吞地朝著自己屋子的方向走。
走到門口就看到賀喜繃著一張小臉站在那裡。
賀清心回頭看了看,此刻正是夕陽西下,無限美好的黃昏時刻。
暖黃的光線透過雲棲宮的大陣照射進來,鍍上了一層符文一樣的金光,猶如活物一樣灑滿庭院每一個角落。
當然也灑在了賀喜的小臉上麵。
賀清心走到她的旁邊,伸手掐了掐她的臉蛋兒,“撅著嘴一整天了,在替我打抱不平?”
哪怕賀喜根本就不會說話,賀清心也能通過她的表情和她對那些弟子不冷不熱的態度,猜到她心中在想什麼。
賀清心總是能把人看得特彆清楚,到底是誰真心實意地為她好,到底又是誰趨利而聚,趨利而散,她從來沒有混淆過。
“彆不開心了,你根本就沒有必要氣那些弟子。”
賀清心說:“我與他們本就是萍水相逢,怎麼可能吃一頓飯就突然間變成生死過命的好朋友了?”
“他們跟你不一樣,我對待他們和對待你自然也是不一樣的。”
賀清心從袖口裡麵掏出了一堆各種各樣的小瓶子,遞到賀喜的麵前說:“這些東西雖然我不知道是什麼,但隻要你想要的話,隻要你能用得上,我能把謝瀾的庫房給掏空。”
賀清心把這些瓶子塞在賀喜的懷裡說:“不要鑽牛角尖,我從前聽過一句非常有道理的至理名言,這世界上除了生死沒有什麼大事。”
“你看我鬨得那麼厲害,看上去像是瘋了一樣,也不過就是為了以後咱們兩個人能夠安安穩穩地生活在這個山上而已。”
“沒有人會招惹一個瘋子,尤其是背後有人的瘋子,我早晚都要鬨這麼一場,有人送上門讓我立威豈不是更好嗎?”
“你不要為我傷心,你看我像是傷心的樣子嗎?”
“我並非是真正將他們當成朋友的,為利而來的朋友,又怎麼能算成是朋友?”
賀清心笑眯眯,但是口中說出的話通透而涼薄。
她指著賀喜手上托著的一堆瓶子說,“這些東西本來就不是我的,我得到了之後轉送給他人,這些身外之物又有什麼好在乎?”
賀清心用手指敲了敲賀喜的腦門:“你已經入道了,就算是用開竅丹打開的,也不要再糾結這些凡塵俗物。”
這些價值千金的東西,會被宗門弟子們搶破頭的東西,其實在賀清心的眼中都是一些凡塵俗物而已。
她瘋癲刁鑽的發瘋,她感天動地的慷慨,不過都是因為她根本就不在乎這些罷了。
她從來沒有將這些看在眼中,今天她在場中對著眾人說出的所有話,包括對著那個什麼流明長老還有謝瀾說的話都加在內。
唯一的一句真話就是“多大點事兒” 。
剩下全都是假的。
賀喜還是不懂,有一些執拗地看著賀清心,把這些瓶瓶罐罐全部都塞回賀清心的手中,一副我根本不要的樣子。
她還是覺得賀清心招待那些小弟子們吃食物,答應給他們消食丹,結果他們仗著賀清心不懂,偷偷拿走了那麼珍貴的洗髓丹。
賀喜就算不會說話,就算她隻有十幾歲,就算她從小沒有人教育,但她也知道這樣是不對的,這分明就是小偷,有再大的苦衷也不值得原諒!
她明明年紀比賀清心還小,卻一臉透著心疼。她覺得賀清心之所以對那群人好,重新原諒他們,隻是無奈之舉。
她覺得賀清心在這個山中舉步維艱,嫁到這山中實在是太委屈了。
賀清心將賀喜帶在身邊也有一段時間了,賀喜一心一意地為她,從來沒有讓賀清心失望和質疑過。
賀清心看著她又鑽牛角尖了,無奈地笑起來:“你還真將我當成什麼宗主的夫人嗎?”
賀清心摟過了賀喜,圈著她的肩膀朝著院子裡麵走,兩個人走到荷花池的旁邊,咬著耳朵說話。
“你聽我叫宗主夫君,就覺得我真的將他當成夫君了嗎?”
“我根本就不愛他,我跟你說我連他什麼模樣都看不見,說白了我根本就和他不熟,一定要區分的話,頂多算是一麵之緣。”
“我也不打算做一個什麼相夫教子的女人,我隻是在利用他能過得好一點,我們兩個現在的日子不是比在金羽宗好多了?”
“我跟你說呀,這個世上有很多的事情,你將它當成屁之後,它就是一個屁。”
“有很多人也是這樣的,不要去看我們失去了什麼,我們失去的那些本身也不是我們的東西。”
賀清心貼著賀喜的耳邊,給她灌輸自己的思想:“哪怕有一天這封靈宮的房子著了,我們兩個也不要衝上去救火。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你要擺正自己的思想,你要看看我們得到了什麼東西。”
“今天這件事情過去之後,那幾個弟子以後會對我五體投地,雖然他們隻是低階弟子,或許幫不上我什麼忙,但我根本也不需要他們幫忙。但他們會在門派之中傳言我是多麼多麼好的一個人。”
“而根據流明長老的那件事,門派當中又會知道我不是一個好惹的人。”
“我是一個不好惹的好人,日後你就不需要依靠這條腰帶下山,他們都知道你是我的人,你就算大搖大擺地走在山中,也不會有人試圖去欺負你,這不是很好嗎?”
賀清心給賀喜扶著心口:“彆氣了彆氣了,要不我們一會兒下去遊一圈泳?”
“你晚飯沒吃多少,一會兒我給你拿點零食吧……”
把賀喜給哄好之後,賀清心和賀喜一起吃了零食,晚上早早便休息了。
第一天太陽升起,又是美好的一天。
賀喜早上提著食盒去山下取飯,眾人看她的視線果然不像昨天一樣詭異。
而且她今天身上沒有帶著宗主的腰帶,有一些弟子也會對她點頭示意。
要知道以賀喜這種才剛剛開竅,連修為都不算有的人,就連雲棲宮的外門都進不了,若放在尋常,她在這些弟子們的眼中連個透明人都不是。
但現在因為都知道她是宗主夫人身邊的人,賀喜這一路走來,就算不是眾人之中的焦點但也差不太多。
而且她走過的地方討論度還挺高的,不是討論賀喜這個人,而是討論宗主夫人。
因為就在今天早上,流明長老已經卸任閉關了。
賀喜因為開竅,耳聰目明了許多,聽到了一些隻言片語的議論,嘴唇就開始上揚。
果然像賀清心說的那樣,流明長老乾不過她。
賀喜腳步飛快,提著裙子朝著山上跑,一口氣進了結界之後,進屋就比比劃劃地把這件事情跟賀清心說了。
賀清心彼時正坐在池塘邊上,手裡捏著一些食物在喂魚。池塘子裡麵的魚長得又大又肥還全都是紅色,看著可愛極了。
穿梭在蓮葉的下麵,這些蓮花也絕非凡品,那些魚身上眼見著都閃著一點光。
賀清心聞言哼笑一聲,說道:“我就跟你說了吧,隻要跟我對上的人,事情鬨大了吃虧的都是他們。”
畢竟她現在可是活體的金靈脈。
兩個人就把食物直接擺在了魚塘邊上,一邊喂魚一邊慢吞吞地吃。
今天的食物擺盤也非常精致,而且魚類肉類蔬菜甜點一樣不缺,有一些甚至是凡間都沒有的樣式,足可以見賈斌和李福祿兩個人為了賀清心的每一餐都費儘心機。
“明天你去取飯的時候,再賞他們一點銀子。”
賀清心說:“反正我們上了山之後,基本上也不會下山,凡間的銀子基本用不上,而且我真的儲備了好多,足夠我們兩個在山上肥吃肥喝了。”
賀喜一邊吃著點心,一邊笑著點頭,小姑娘笑起來的時候兩隻眼睛彎彎,像月牙一樣非常漂亮。
賀清心動了動垂落在池塘裡麵的腳,使勁砸了一下水麵,濺了賀喜一臉的水。
賀喜愣了一下,瞪著賀清心,眼睛都瞪成滿月了。
然後突然間伸手撩了一下池塘的水,也弄了賀清心一身。
這小姑娘待在賀清心的身邊一開始規規矩矩戰戰兢兢,動不動就渾身發抖,現在終於靈動起來。
兩個人打了一陣水仗,最後沒吃完的點心都進了魚的肚子。
吃完了早飯吃中飯,吃完了中飯吃晚飯。
兩個人都吃到有一點積食,在床上翻滾了一會兒,賀清心拉著賀喜一起進入了謝瀾的私庫。
兩個人在庫房中逛來逛去,大部分的東西他們都不知道是什麼,但是不妨礙兩個人飯後消食,拿這些東西當趣味。
然後兩個人就找到了一大堆的……通信玉牌。
賀清心不費吹灰之力就破開了陣法,挑兩個最大塊的拿出來,一個放自己手裡,一個放在賀喜的手中。
這中間的頻率還不知道要如何連接,賀清心對賀喜說:“明天早上我派兩個仙童去找謝軒然,讓他教我們……哎?”
賀清心心裡想著要弄個頻道隨時聯係謝瀾,以便以後有什麼事情全部都告訴謝瀾,讓謝瀾處理。
就和上學的時候遇見事情找老師是一樣的。
賀清心這樣想著的時候,掌心之內就有金光流入了通信玉牌。
然後通信玉牌就亮了起來,不消片刻,謝瀾身上的通信玉牌也亮了。
此時此刻謝瀾剛剛從浮雲宮回到自己的宮殿,脫了衣服準備鑽進水中。
陣法已經設置好了,隻等待明天引著那個女人進入陣法就行。
結果通信玉牌突然亮了起來,謝瀾本來不想管,但是隨便朝著岸邊上一扔,通信玉牌不知道怎麼自己就接通了。
而且還並非是傳音通話,對方的身形直接透過通信玉彈開在了他的麵前。
謝瀾寢殿之中從來都沒有人,半空中突然間浮現了兩個人影,嚇得他直接跌進了水中。
而他整個人都是赤.裸的,下半身遇水便化為了魚尾,謝瀾反應極快地拉過岸邊的袍子鋪開在水麵上,遮蓋住他的魚尾。
試圖用靈力打散半空當中的人影,但是居然沒有作用!
但是他上半身光著,一頭墨發散了滿池,他那張臉非人感強烈,俊美到模糊了性彆,上一次賀清心看到他的時候,隻是覺得他有一種神像活過來一樣的神性美。
但是不同於那一次,這一次謝瀾泡在水中,化為了原形,好像整張臉整個人的氣質都產生了變化,脫離了神性更偏向妖性,他靠在池邊,整個人充滿了難言的誘惑力。
因為微微仰著頭看向投射在半空中的賀清心,那一雙異瞳清澈又幽暗,深淵和海水最完美的結合。
他簡直像一個誘人墮落後,會將人拖入深海的妖精。
“啊!”賀喜喊了一聲,她的聲音是從喉嚨當中擠出來的,抓著手裡麵的通信玉牌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賀清心這才反應過來……她這是接通了謝瀾,而且還是“視頻通話”?
謝瀾……嗯,正在洗澡?
賀清心盯著謝瀾那一張無論誰看了都會晃神的臉,也微微晃神了片刻。
通過通信玉彈出的影像看到謝瀾,並不會受到他本身的修為所影響,因此能夠看到他真實的樣貌。
那一雙異瞳眼中透出震驚,正如他此刻微微收攏雙臂,交叉搭在自己的雙肩,護著自己心口的樣子有點滑稽。
賀清心視線上上下下地掃射了好幾圈,不得不感歎謝瀾的身材是真好。
他的胸膛並不過分寬闊,而是那種纖細纖長的類型,他的腰身甚至非常非常的細,但是附著鱗片的腰身緊繃著,完全不會讓人覺得無力。
微微弓著的樣子,隨著水流輕輕地搖晃,哪怕看不見水下的風景,也絲毫不會讓人懷疑那其中蘊含的力量。
薄薄的腰身因為附著著鱗片,看不出肌肉的形狀,卻柔韌得讓人瞬間就能聯想到那些速度極快的魚類。
而且賀清心終於知道他為什麼穿衣服一定要係到脖子了,因為他脖子上麵全部都是透明的鱗片。
這鱗片一直從他的脖子細密排列向下,越到下方顏色越深,從透明的白色銜接淺藍色到深藍色,最後在腰身沒入水裡的地方變成了墨藍色。
賀清心不合時宜地有點想笑。
眼前的這一幕極其具有誘惑性,謝瀾的非人感實在是太強烈了,散落的長發.漂浮在水中,像遊動的活物,又像隨著洋流而肆意搖動的海草。
他長得實在是過於好看,已經超脫了尋常人能夠達到的範圍,尤其是他此刻化為了原形,給人一種明明能看得清楚,卻像是隔著霧氣一般捉摸不定的感覺。
讓人本能的想要抓住他,想要靠近他,哪怕是這樣隔著通信玉牌,也忍不住想要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