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喜兒說完之後,將那回溯芥子懸浮在半空之中,遞到了謝瀾的麵前。
她則是叩頭在地,等待著謝瀾的選擇。
她一定要做謝瀾的徒弟,因為除此之外,她再無其他的方法能夠留在謝瀾身邊。
而她必須要留在謝瀾的身邊,因為地元金髓獸一旦到手,饒是她有過一生,也難保不被地元金髓獸迷失神誌,而謝瀾的血,是唯一能夠遏製消解這種欲望被無限放大,乃至神誌錯亂的解藥。
鮫人之血,是這世間最能夠迷惑人心的東西,卻也在某些時候,是唯一能夠令人自混沌之中清醒過來的瓊漿玉液。
當然了,最好的方式不是食血,而是雙修,隻可惜上一世謝瀾就算因為她徒弟的身份護著她,供著她,讓她不至於喪失神誌,卻從來對她無有男女之情,更不肯破他數千年的無情道之身心。
謝瀾是風喜兒見過的這世間最無情之人,她用儘畢生的情潮也無法將他淹沒,他的分身根本就是他的一部分,但隻要她有接觸過,他便會如同剜肉剔骨一樣,即刻捏碎。
風喜兒想到前生,對謝瀾的愛恨都同樣的濃烈。
愛他仙姿迭貌,愛他不同這世間的任何人,絕不受任何人的迷惑,從不貪圖地元金髓獸的強大,一心隻想著平衡仙魔兩界,令人間和平。
上一世拿到了地元金髓獸的風喜兒,受整個修真界,甚至是整個三界所有人的愛慕追捧,同她雙修合房就是一步登天,沒人能抵抗住這種誘惑。
風喜兒不知道見過多少仙門尊長匍匐跪地求愛,而謝瀾從始至終,都沒有多看過她一眼。
但風喜兒始終覺得,謝瀾心中是有她的,否則不會在她假意要與魔族之人成婚的時候,跑來攪亂婚禮,將她帶回山中。
但是他從不肯接受她的愛意,也不肯與她雙修合體,隻肯施舍那一點點鮫人血,讓她一直保有神誌。
風喜兒一直覺得,隻要她再誠心一些就能打動謝瀾,那一世除了謝瀾無人能與她相配,那一世他們分明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可她急功近利,隻熬了一千多年,便忍不住動用了歪斜手段,利用龍精香,引誘謝瀾發情。
最終被謝瀾斷尾掙脫,不留任何情麵將她封於天之境,令她又忍受了數百年的孤寒,才終於在無儘的寒冷之中寂滅。
這也是風喜兒對他的恨。
可數百年的寒苦加上千年的追逐,風喜兒滿心滿眼,睜眼閉眼都是謝瀾,謝瀾早已經深入她的骨髓,到如今她已然分不清愛恨,隻剩下勢在必得。
這一世,她既然有了重來一次的機會,她必須勢在必得。
而她如何的心思百轉,卻也隻是幾息將過。
她對謝瀾說的那一番話,意思非常的明顯,風氏獻出法器助他們,但是謝瀾要收她為徒,而且不論結果如何,從今往後雲棲宮都要全力護持風氏仙族在修真界的一切。
說白了就是投奔。
風氏仙族雖然相較數百年前沒落了一些,但是到底是仙門大族,和多家仙門氏族均有聯姻,樹大根深,瘦死的駱駝也比馬大。
這樣誠摯的投奔,可以說是雙贏,無論哪一個仙門也不會拒絕
的。
謝瀾本來也是不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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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收這個風氏的女修做弟子,先前風氏的那些禮物,也儘數讓人退回去了。
因此謝瀾毫無猶豫道:“本尊已然說過,今年不收徒。”
“那明年呢?”風喜兒表現得確實非常像一個欽慕謝瀾多時的小輩。唇邊帶血,破壞了她肅冷端麗,卻給她平添了幾分風情。
畢竟是女主角,賀清心看她第一眼便被她仙氣吸引,那是旁人身上都不會有的高光。
隻可惜謝瀾從不知風情為何物。
他說:“本尊不會再收徒。”
“而且回溯裂魂此等歹毒的計策,斷然不適合用在她的身上。”謝瀾說,“她不是妄圖顛覆三界的桑彥辰,她隻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女修。”
一個即便得道了能運用地靈之力,也根本不會用在修煉,甚至是任何小事上的人。
她除了愛吃愛睡愛享受,連門都不愛出,謝瀾早已經不覺得她有什麼滅世風險。
“謝宗主你這是何意?!這也不行那也不行,裂魂也不裂你的,我們隻是趁著她多生一魂之時,將地元金髓獸剝離,又不會傷及她性命!”
“她修為低微,若一體雙魂,當真能不累及性命嗎?而且重生之魂,又如何還能算是那個人?”
謝瀾看向諸位仙長說,“諸位難道要為了一己私欲,殺害一條無辜生命,業障在頭,諸位難道不怕渡劫之時,遭受天譴嗎?”
眾人:“……”
論殺虐,他們做到如今這個位置,誰手上沒有過,謝瀾當時帶著眾位仙門大殺四方的時候,怎麼沒聽他說怕天譴啊。
他分明就是在推脫!
可是要說謝瀾想獨吞地元金髓獸,他又是唯一一個不需要那玩意修煉的人。就連左心遠都開不了這個口。
諸位仙長平時道貌岸然的,謝瀾都把道德抬到這個份上了,他們誰敢表現出來藐視人命?
而且他們……還真沒打算把人弄死,從頭到尾想的也隻有剝離而已。
謝瀾這般一說,這裂魂之術好像確實有點歹毒。
風氏對自己弟子都用這個術法,這裂魂之後還是先前那個人嗎?
眾人一時間都沉默下來,風喜兒跪在地上,要拚儘全力才能保證不把自己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