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清心在無靈之境占領了最高地之後,也並沒有什麼大刀闊斧的舉動,甚至還讓人把那些被關起來的人牲給放出來了。
“將他們放出來之後呢,趕下山去嗎?”劉清肅專門因為這件事情來找賀清心拿主意。
其實他們這些被賀清心抽離過死氣的人,短時間之內在身體沒有被死氣侵染過重的階段裡,按理來說是不用再服用死靈草的。
但是死靈草之中有微薄的靈力,而且他們依靠這個東西為生太久了,看到之後就下意識地想去吃,想去搶奪。
況且死靈草是甜的,這個空間內食物萬分貧瘠,除了死靈草之外就隻剩下……散發著腐臭味,吃了之後還會讓身體沉澱死氣的死靈獸。
所以他們這群人還是非常喜歡食用死靈草的,對死靈草的占有欲望也格外地強烈。
賀清心又不吃那個東西,也不想管那些人,走到劉清肅的身邊,伸手圈住劉清肅的肩膀拍了拍他說:“大兄弟,之前你管著那群人,之後還是你管,彆什麼事情都跑來問我,我自己也很忙的!”
賀清心忙著想要把賀吉祥給喚醒呢,難不成就隻能等陣法裡麵滲透出來的那一點微弱的靈力?
那要等到猴年馬月去!
賀清心給劉清肅戴高帽子:“我看你骨骼清奇,非常有領導的才能,以後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都交給你管,至於那些被放出來的人……你們自行去商量要怎麼處置。”
“不過我覺得儘量彆殺人吧,畢竟你們之間又沒有什麼冤仇。”
賀清心並不是憐憫眾生,隻是實話實說道:“你想想如果這個世界的人上死到就剩我們幾個……或者到最後就隻剩下你自己了,那還有什麼意思?”
“人是群居動物,之前你們不是也湊在一起相依為命?如果每天沒人說話沒人交流,這世界上又沒有陽光和花草樹木,人很快就會變成一個瘋子的。”
劉清肅皺著眉,他本來是想把那些人全都殺掉的。
被投放到無靈之境的人,估計除了曲流年之外,沒有一個是純善之輩。死靈草雖然是不少,可是如果把所有人都放走,或者都留下來分食的話很快就會沒了。
死靈草生長的時間也並不夠快,因為這個山上雖然有靈氣卻非常稀薄。
劉清肅還想再說什麼,賀清心直接推了他一把說:“去吧我相信你,一定會安排得特彆特彆好!”
劉清肅被賀清心給推出去,賀清心的掌心裡麵抓著賀吉祥,不自覺揉來揉去的,其實心裡有一點焦灼。
“你將他們放出來,用不了多久他們還會回來搶死靈草。”
左庭深勸說賀清心,“在這個世界裡麵生存,不要有過剩的同情心,否則最後他們喪失靈智無草可吃時就會攻擊你。”
他跟賀清心說話不怎麼客氣,賀清心看他那張老臉,就知道他年紀肯定小不了,也不指望他畢恭畢敬。
“我不需要吃草。”賀清心說,“死靈草滿山遍野
都是,你種了那麼多自己又吃不完,搶就搶唄……”
“死靈草的生長周期非常緩慢,一旦被搶奪一空,到時候你手下的人……”
賀清心幾步走到了左庭深的身邊,伸手直接按在左庭深的肩膀上,而後手掌泛起黑灰之氣,片刻之後左庭深覺得身上陡然一空。
他再一次愕然地瞪大了眼睛,他已經感覺到身體之中的死氣全部都被抽離掉。
那種沉沉的下墜的,被死氣拖拽的感覺驟然消失,他像是輕靈得要飛起來!哪怕身體之中沒有一絲一毫的靈力,可是沒有死氣附著的經脈也讓左庭深舒適到簡直想要歎息。
“你竟然,你!”
“我我我,我竟然能抽離死氣,這有什麼奇怪你之前不是看到過了嗎?”賀清心說,“那些死靈獸就是被我抽離了死氣,才會化為膿血消失的。”
她說著又引動半空之中的死氣,隻見涓涓細流湧入了左庭深的身體,左庭深驚恐地後退,伸手亂揮卻沒有辦法阻止這些死氣朝著他的身體湧入。
那種沉沉的下墜的感覺又回來了,左庭深甚至絕望地感覺自己的生機馬上便要斷絕,下一刻就會魂飛魄散,他看向賀清心的眼神無比驚恐。
賀清心這個時候卻又停了手,再一次將死氣從左庭深的身體裡麵抽離出來。
她站在那裡看上去脊背單薄,容顏嬌俏,臉上帶著些許沒有能夠得償所願的愁容,像一朵墜入泥潭之中純白而無辜的花朵。
可是手腕翻轉之間,卻讓左庭深感覺到了什麼叫死去活來。
他之前隻是覺得這個女子的手法過於詭異,行事也過於狂妄,竟然敢用操控死氣來對付死靈獸,甚至在心中暗戳戳等待賀清心遭到反噬。
可是左庭深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這女子竟然能夠將死氣從人的身體之中抽離!
他站在賀清心的不遠處,似乎終於發現麵前的這一朵看著嬌弱的白花,卻在展開花瓣之後有能食人一般的能力,根本不敢再靠前。
因為剛才賀清心很清晰地讓他知道,若她想要他死,他絕對活不成。
“現在你知道了吧,我用不著吃草,你的人要是不想吃草的話也可以來找我抽離死氣。”
“不過我不吃草還是要吃其他東西的。”賀清心問左庭深,“你在這山上盤踞了這麼久,有沒有什麼東西能拿來吃一吃?”
左庭深在開口的時候聲音都有些微啞,實在是心中還在驚濤駭浪,世間怎麼能夠有人將死氣操縱得如同靈氣一般……還完全不被死氣所侵染呢?
他說:“可以吃死靈獸。”
賀清心:“……除了死靈獸呢?”
“死靈草。”左庭深看著賀清心的眼神簡直難以言喻。
忍不住問賀清心:“你是出自仙族哪一家?是司空家還是風氏?”
除了出身於這兩大氏族的仙族女子最易出超凡絕倫的天姿之外,左庭深一時半刻竟然想不到麵前這人還能出自哪裡。
賀清心說:“我不姓
司空也不姓風,我姓賀,名清心,恭賀新禧的賀,清心寡欲的清心。”
既然大家已經認識了,就正好自我介紹一番,我今年十八歲,前輩叫什麼名字,多大年歲了?
?本作者三日成晶提醒您最全的《仙界躺平日常》儘在[],域名[(
左庭深堆滿褶皺的眼皮突突直跳,瞪著賀清心問:“你……多大?”
“十八一朵花呀。”賀清心笑著說。
左庭深嘴唇顫了半晌,最後甚至有些羞恥地開口說:“我被投入無靈之境的時候……有兩千一百歲,進入這無靈之境多久已經無法計算了。”
“我叫左庭深,庭院深遠的庭深。”
“你姓左?那你認不認識左心遠?”
“左氏一族全部都是我的族人,但是我從未聽說過左心遠,他是何人?”
“如今不二界的宗主啊。”
“不二界的宗主竟然是這種無名小卒之輩?!不二界的宗主難道不是左木城嗎!”
“當年不惜用儘各種卑鄙無恥的手段,從我手中奪得的不二界宗主之位,竟然平白無故讓出去了嗎?!還是說左木城已經死了?”
賀清心搖頭:“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就隻認識一個左心遠。”
“前輩這個年紀說不定……是他的祖宗。”賀清心一想到左心遠的活祖宗現在就在自己的麵前,忍不住發笑。
左廷深表情卻變幻莫測,嘴唇緊緊地抿住,垂落在身側的手臂也是攥得緊緊的,心中充滿了不甘和暴虐。
左木城竟然已經死了嗎,他如果不死的話是絕對不會讓出不二界宗主之位的!
左庭深一時之間心中又有一些落不到實處的漂浮之感,連左木城都已經死了的話,那外麵恐怕早已經時移世易……無人記得他了。
賀清心笑了片刻臉上的笑容也就淡了,可以輕而易舉地掌控那王八蛋的活祖宗又能怎麼樣,她連吃的東西都沒有!
賀清心找了找自己的儲物袋,看著裡麵已經屈指可數的食物,真真切切地發起了愁。
環境惡劣,沒有太陽沒有花草樹木,賀清心都能夠忍。
但是沒有吃的真的忍不了,賀清心一想到以後要吃那些死靈獸的肉,而那些死靈獸被抽離了死氣,基本上就是一灘膿血。
等於她直接吃死氣?
吃空氣能活得下去嗎?那肯定是活不下去的!
因此很快賀清心跟左庭深一起站在平台上麵,都是滿麵的愁容。
那些人牲被放出來之後,劉清肅按照賀清心的意思並沒有殺掉他們,甚至還給了他們一些死靈草。
這群人稍微恢複了理智,然後非常警惕地和劉清肅他們對峙著。
但是劉清肅根本就不理會他們,這山上的空間大得很,這群人竟然也守著一處生長著死靈草的小園子留了下來。
賀清心蹲在那裡發愁夠了有點困,讓人弄了一些水稍稍洗漱了一下。
這世界的水也是烏漆抹黑的,好像也來自上鏽的自來水管道,賀清心感覺自己的臉頭發什麼的就沒有洗乾淨過……
賀清心把手放在一個石頭摳出來的盆裡麵搓來搓去,心裡想著這要是一盆清水該多好……
然後她就看到自己的手心流動出了淡藍色的光,這種光漸漸地形成了一條遊魚的形狀,在水盆裡麵遊了一圈後回到賀清心的身體……然後水盆裡麵的水竟然真的變得特彆清澈!
鮫人珠發揮了作用,所有的鮫人尤其是鮫人王,都有淨化海洋的能力,淨化這一小盆水對鮫人珠來說實在過於輕鬆。
這也是賀清心第一次有意識地將自己身體之內的鮫珠的能力使出來。
之前根本就用不了,難道謝瀾徹底重塑筋骨成功,本體在另一個世界變得強大了?
然而事實並不是賀清心猜測的那樣。
鮫人珠之所以在賀清心這裡發揮的作用開始變強,正是因為謝瀾的本體在飛速地衰敗著。
鮫人珠是鮫人的內丹,但是在內丹離體之後,一旦和本體徹底斬斷了聯係,就會和信任的宿主融合。
也就是說如果謝瀾死了,賀清心會得到鮫人的傳承和能力。
而謝瀾現在就離死不遠了。
他的心臟已經焚化了一半還多,胸腔之中全部都是熔岩一樣,隨時都在腐蝕著他腹腔的血水。
融化的鮫人心臟具有極強的腐蝕性,謝瀾如果不及時將血水排空,就會被腐蝕到胸腔綻開朵朵桃花一般的紅。
但即便是這樣他還沒有死去,全部都依靠著鮫人強悍的恢複能力。
不過因為鮫珠並不在他的身體之中,謝瀾的恢複能力受到限製,能夠繼續存活的時間不會很久。
這種現象和他的絕殺流水桃花其實是一樣的,流水桃花就來自鮫人泣血焚心傷絕而死的真正寫照。
就像謝瀾曾經的焚心殿一樣,是他用來約束自己,用來告誡自己一旦動情,就會有這樣的下場。
可是現在那些約束和警戒全部都變成了一個真實的預言,印證在了謝瀾的身上。
不過謝瀾現在根本顧不上那些。
他正在集結人手,試圖開啟曾經上古時各位大能封印三界的交界之處的封靈大陣。
謝瀾能夠集結的人並不多,現在整個修真界都在與他對抗,他能夠驅動的隻有那些曾經喝過他的血變成他眷族的人。
而謝瀾因為人手不夠,最近一直在瘋狂地製造著眷族。
他會闖入那些低階的宗門之中,給那些宗門的宗主強行灌他的血。
等到將人給同化成了眷族,再帶回雲棲宮之中。
而他這種極端的凶殘到令人發指的手法,徹底激怒了整個修真界的氏族和宗門。
現在幾大宗門聯合在了一起,又集結了很多的散宗,要對著整個雲棲宮發起攻擊,打的名號便是終結謝瀾這一個墮化為魔的邪祟。
謝瀾已經連人形都維持不住了,現在邪祟這兩個字打在他的頭上,堪稱無比貼合。
因為他在陸地之上化成鮫人的形態,如蛇一般在地上遊曳行走,巨碩的
身體,像尖刀一樣豎起了尾鰭,渾身上下布滿了密密麻麻如戰甲一樣的鱗片,任誰看了都會膽寒。
就連雲棲宮的一些弟子,都因為謝瀾如今的形象開始陸續地反叛。
有一些弟子從雲棲宮之中逃出去投奔了其他的宗門,謝瀾原本是絕對不會放過這些叛徒的,可是他現在顧不上那些小小螻蟻。
他正在和他的眷族,一起研究著如何開啟三界交界大陣的辦法。
想要從無靈之境裡麵把他的小妻子給救出來,隻有兩個辦法。
一是再一次開啟傳送陣,進入到無靈之境裡麵,設法將他的小妻子給帶出來。
可是謝瀾如今修為倒退千年,又因為與同伴侶分彆而焚心泣血,流出身體當中的每一滴血都是他的能力。
等到他身上的血流乾之後,想到他的心臟徹底焚化,謝瀾會徹底皮肉消融,化為一副鮫人的枯骨。
辛良平已經被謝瀾搜了兩次魂魄,雖然謝瀾完全掌控了傳送陣的繪製辦法,卻沒有一個雲棲宮的大陣能夠供他借用靈力了……
因為雲棲宮的陣法已經徹底崩了。
雲棲宮的陣法當初也是雲棲宮之中的大能聯合設下,那些大能修者和門中的長老,在對付魔尊桑彥辰的時候大部分已經殞命。
因此重新設立大陣是不可能的。
而第二個辦法,就是將無靈之境徹底打開,再設法將他的小妻子帶出來。
這也是謝瀾現在唯一的辦法了。
隻不過想要開啟三界封靈大陣談何容易?就算謝瀾精專陣法,也知道想要開啟這樣上古封印的大陣,光靠他和他的眷族,是完全做不到的。
一群人聚在一起研究了好久也未有良好的解決之策,而謝瀾心中漸漸想出了一個無比瘋狂也無比極端的辦法。
謝瀾決絕地定下了這個策略之後,所有的眷族全部都驅趕去休息。
一個人站在神鶴島大殿的最頂端,長風卷起了他的長袍和長發,還有他係在眼睛上麵的輕紗。
他上半身像一個隨時都能夠羽化成仙,騰雲而去的仙人。
可是長長的法袍之下,盤踞在屋頂的魚尾如同蛇尾一般纏繞在屋脊之上,支撐著他肖似人族的身體,尖銳的指甲在漫卷的袍袖之中若隱若現。
他站在那裡展露全部,像一尊精心雕塑的邪神像,但是他的身上並沒有任何的邪氣,反倒是透露出一種無邊無際的孤寂的味道。
很快有一個人禦劍飛行,迅速落在屋頂之處,就跪在謝瀾的魚尾末端。
“師尊,果真要將消息散播出去嗎?現如今整個修真界聯合在一起正在商議著攻打雲棲宮,現在若是將那個消息放出去的話,他們一定會對師尊群起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