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 攻楚(2 / 2)

這麼大的事情,為什麼其餘五國一點消息都沒得到?!

那麼多齊國貴族,甚至都沒人往外透露的,秦國有這麼大的能力嗎?!

齊王建氣死了:

“寡人怎麼就是傀儡了?還有那群貴族,他們為什麼給秦國送糧?他們要造反嗎?”

彆說楚國震驚了,齊國也很震驚。

齊王建叫來酈食其質問,酈食其一臉無辜地表示他什麼都不知道,大王不如去問問貴族自己。

把貴族的當家人叫來,當家人又說他們是收了秦國的好處替秦國購糧。雖然現在看著是沒給錢,其實之前賣糧的錢是秦國出的,他們就是個幫忙轉手的代購。

齊王半信半疑,命人去調查了這些貴族的家小。發現他們確實沒有做出舉族搬遷去秦國的行為,還在齊地老老實實待著。

倘若背叛了齊國的話,應當會提前跑路才對。現在家族還在原地,那些產業也在持續經營,好像確實不怎麼心虛。

齊王隻大概查了查,自然是查不到各家裡都缺了幾名貴女的。

貴女們才是那堆家族最後的依仗,剩下的族人沒必要著急前往秦國。所以將這些翻身的指望送往鹹陽為官之後,貴族們就老神在在地繼續留在齊國替大秦送糧了。

酈食其便勸道:

“如今有這麼多糧草支援,大王應該放心了。楚國此戰必滅,秦王想來是抱了極大的決心。”

秦王為了替您出口惡氣,出動了這麼多人攻楚,甚至還自己出巨資購買糧食,齊王你應該感動才對。

齊王建還是覺得哪裡不對。

但他這麼多年沉迷在溫香軟玉絲竹管弦之中,頭腦早就腐朽了。讓他自己思考,他腦袋一片空空,想想決定等舅舅後勝來了再問對方的意見。

可惜後勝來不了了。

已經是關鍵時刻,酈食其如何能讓後勝跑來攪局?雙方早就鬥成了烏眼雞,勢同水火。

此前後勝雖然在防備酈食其,可他不清楚秦國的打算,錯估了局勢的嚴峻。酈食其決定在秦國攻楚開戰之時動手,後勝卻以為酈食其至少會等到攻齊的時候再跟他撕破臉皮。

有心算無心,後勝便被迫纏綿病榻,起不得身了。

齊王建皺眉:

“這種時候怎麼病了?”

侍者彙報:

“許是相邦年紀大了

,身子骨弱。”

齊王建自己都人到中年了,更彆提他舅舅。後勝至今還能活蹦亂跳,已經算長壽的了。

美妾此時遣人來邀請大王共賞新舞,齊王便把後勝之事拋在腦後。隨口吩咐人去尋醫者為後勝診治,就轉身去了美妾那裡。

侍者原本還想代後勝傳達幾句話,見此情形隻好住了嘴,預備等大王回來再說。

可齊王建足足在美妾那裡待了小半個月,都不曾理會朝政。他早忘了國相重病的事情,根本沒工夫替他理政,還當後勝依舊在兢兢業業治理國家呢。

溫柔鄉實在腐蝕人心,齊王建被美妾哄得什麼都忘了。

酈食其收到消息後點了點頭,命人再將新得的寶物送去給後宮中的那位夫人,請她再接再厲。

楚王等候了半個月,依然不見齊王因貴族送糧一事發難,越發肯定了齊王建如今隻是個秦國樹立起來的傀儡。

他悚然一驚,對左右道:

“你們說,齊王都是傀儡了,那燕王和趙王豈非……”

燕國可不如齊國強大,燕王喜之前還因為太子丹刺秦一事見罪於秦王。為了保命,很難說那老頭有沒有乾脆俯首稱臣。

至於趙王,這個就更可疑了。

之前因著李牧之子駐守代地的緣故,大家沒往那邊想。現在回憶起來,這個走運逃出來的趙國宗室太奇怪了。

偏偏是他逃了出來,他還是個之前沒什麼名聲的普通宗室公子,且李將軍就這麼接納了他。

楚王頓時生出一種舉世皆敵的挫敗感:

“放眼天下,隻剩寡人一國了!”

偏偏貴族還不肯相幫,簡直不把楚國放在心上。他們是不是就等著楚國滅亡了,好去投靠秦國?

眼看著三路大軍齊齊攻向楚都壽春,項燕的軍隊獨木難支又糧草不濟,楚王悲從中來。

夏季的三個月,楚國幾乎連連敗退。

如項燕這等大將,楚國隻有一個。秦國卻人才濟濟,隨便拎出哪個都能獨當一麵。

偏偏項燕也不能輕舉妄動,因為王翦還在那裡。王翦才是最難對付的那個,項燕被牽製在了魏楚邊境,被迫防備王翦一人。

其餘秦將都由彆的將領去應對,但一照麵楚人就發現,兩邊的將領差距太大了。

楚國當真沒有厲害的大將嗎?

也不好說。

畢竟就算有,也在貴族手裡,正在幫貴族守衛他們的堡壘呢。

眼看夏季結束,秋季又過了一月。此時秋收已經耽擱了一個月了,正是秦國正式開戰的四月之後。

楚國總算迎來了一個好消息——昌平君在舊都陳郢起兵稱王了!

楚王:???

你管這叫好消息?!

這對楚王來說是天大的噩耗,他還沒死呢,兄弟先自立為王了。但對楚國來說,這就是個好消息,因為秦人肯定要分兵去打這個曾經的秦國相邦。

秦國分兵,那楚國境內就能

輕鬆一些。況且昌平君既然敢起兵,想來手底下還是有一點人才的,或許就能出個可以扭轉乾坤的大將呢?

楚人皆都翹首以盼,希望昌平君神兵天降,解救大楚。

很快,他們聽說李信率兵回撤,去攻打陳郢了。

李信到了地方也沒著急攻城。

他先把太子之前派人送給他的昌平君女裝畫像取了出來,讓使者送去給昌平君本人瞧瞧。

收到畫像的昌平君:!!!

昌平君拔劍砍斷了桌案:

“李信小兒L欺人太甚!”

這還沒完,不等昌平君斬殺來使泄憤,使者送完畫像早跑了。隨後又有一名使者從李信這裡取到了一份休書,是昌平君之妻寫下的,又送去給了對峙的楚兵。

楚兵隻得到斬殺上一個來使的命令,沒說這個要不要殺。那使者丟下書信就跑了,也沒給楚兵思考的時間。

最後休書還是被輾轉送到了昌平君手上,由於信封上沒有字,昌平君也不知道裡頭是什麼內容。他猝不及防地拆開,看完又氣得劈了一個燈架。

接下來,李信沒再派遣使者冒險了。

他直接讓大嗓門的士兵對著楚軍方向,拿出墨家製作的擴音器,大喊了幾句。

怕楚人聽不懂,先用秦語說完,又用楚語說完,甚至還用雅言又說了一遍。

內容很簡單,就是昌平君的妻兒L子孫擔心受他叛逃之事牽連,已經改名換姓重新認了個祖宗了。以後他們便不再是楚國王孫,而是秦國貴族之後。

這畢竟是件大事,所以李信思來想去還是覺得要告訴昌平君一聲,免得他被蒙在鼓裡。

昌平君急匆匆趕到大軍之前時,才聽清了秦人到底在喊什麼東西。可聽清了還不如沒聽清,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周圍的楚國士兵俱都神情微妙地看向這位新楚王,直接叫昌平君眼前一黑,昏死過去。

李信嘖了一聲:

“真不經氣,趕緊的,我們攻城!”

趁著昌平君昏迷不醒無法調度大軍,他們抓緊時間攻打城池,爭取在昌平君蘇醒前攻下來。

昌平君身邊的將領都是些無名之輩,他李信總不能連這都打不過吧。趕緊拿下陳郢好回去繼續啃楚國,彆耽誤了會師於楚都壽春的大事。

戰報被加急送回鹹陽。

秦王政看完奏報,便讓人拿去遞交給太子,太子最愛看這種趣事。

今日秋陽正好,扶蘇便乾脆在庭院中小憩了片刻。睡醒也懶怠動彈,倚在軟榻上偷閒。

秦王政抬眼就能看見殿外曬太陽的兒L子,分明醒了卻還在賴床。

端坐許久有些腰酸背痛,秦王政乾脆站了起來,叫住還未出殿的侍者。取回戰報後親自來到院內,在軟榻的邊沿坐下。

他將奏報放在扶蘇臉上,順勢替他擋住了略顯刺目的陽光。

秦王政道:

“叫人給軟榻挪個位置,去樹蔭下休息。”

太陽曬一會兒L就好了,曬久了燥熱。何況原本遮住頭部的陰影已然轉開,眼睛長久對著陽光不好。

扶蘇把臉上的奏報取下來,總算坐起了身。

他掩唇打了個哈欠:

“不睡了,方才隻是不想動。”

扶蘇就地取材,借著父親身軀的陰影翻開奏報,看完輕笑了一聲。

“李信將軍越發促狹了。”

秦王政迎著暖陽眯了眯眼,感覺渾身都輕快了不少。有一搭沒一搭地應著兒L子的話,竟也不想回去處理奏折了。

扶蘇從榻上下來,將父親按倒在榻上,笑道:

“難得偷閒,父親不如休息片刻,剩下的奏折便讓我替您批了吧。”

隨後不由分說地叫人去取了傘來支在頭部的位置,另有果飲點心等,在旁邊擺了一堆。扶蘇自己倒是轉身進殿了,當真去勤勉乾活起來。

秦王政原想躺一會兒L就起來,隻是陽光溫暖,勾出了困乏。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等醒來已經是日暮西斜了。

愛子就坐在身側,垂眸整理著十幾封奏折。身上是不知何時被人蓋上的毯子,歪了一些,愛子習慣性伸手替他拉好,頭也沒抬地做完一切。

秦王政靜靜看了一會兒L,才出聲:

“可有什麼要事須得寡人批閱?”

扶蘇這才發現父親蘇醒了。

他彎眸笑笑:

“都在這裡了,沒什麼大事,隻是得叫父親看一眼。”

侍者前來調整小榻的角度,這是墨家之前新製的,可以讓躺在上頭的人不必起身就從平躺變成倚坐,十分方便。

秦王政伸手取過那些奏折,借著夕陽餘暉一一翻完。最後又看了扶蘇額外記錄下的一張紙,上麵是其餘奏折的內容概括。

一下午的工作片刻間就看完了,很難讓人不沉溺在這種快速辦公的快感裡。

但秦王政還是用強大的毅力製止了自己妄圖偷懶的想法。

自己的奏折還是要自己看的,不能總是麻煩兒L子。

而且一張紙也記不完所有的內容,隻有個大概。有些細節他的自己看了才能發現,一兩次也便罷了,次次都略過肯定不行。

秦王政放下手裡的紙張,沒有提要去將其餘奏折都再審閱一遍的話。比起剛開始那會兒L的處處不放心,每次兒L子批完他都要檢查一回,如今已經好上太多了。

他放任了自己今日的躲懶,說道:

“午後睡了太久,夜間恐怕睡不著了。”

扶蘇卻覺得父親肯定能睡得著,畢竟他平日裡睡眠時長就不是很足,身體說不準還缺覺。

更何況當真睡不著的話,不是還有夏無且的安神湯藥嗎?

扶蘇有點躍躍欲試:

“不如讓夏太醫來給父親熬一碗藥湯?”

秦王政立刻拒絕了:

“不必,寡人能睡著。”

喝藥是不可能喝藥的,討厭酸苦味道的不止是扶蘇。兒L子的口味大多隨爹,雖然秦王政沒有承認,但章台宮上下誰不知道王上其實也愛甜食。

就像那些分明嗜甜卻拒不承認,還要說小孩子才喜歡吃糖的公子們一樣,不過是在鬨彆扭罷了。

扶蘇故意說道:

“或許安神湯不苦,還是清甜的呢?”

秦王政有一點意動,但最終依然選擇了轉移話題:

“天色漸暗,該用暮食了。”

扶蘇從善如流地住了嘴,不再提這件事。

隻是當夜秦王就寢前,發現床頭的案幾上放了一盞助眠的甜湯,還有侍者捧著銅盆等待王上飲完湯後漱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