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4 章 正文完(2 / 2)

有些宮室要走後宮那邊才能過去,中間的區域正在修繕,塵土較大。扶蘇便沒往那裡去,隻在這一頭晃悠。

這天他飯後閒逛,晃悠到了上林苑。

上林苑在漢代最為出名,不過它前身其實是秦代的一個舊苑。此時的上林苑不如漢代那麼繁華廣袤,也沒有那麼多遊樂設施。

扶蘇在這裡轉悠了一圈,主要是來欣賞自然美景的。

然而很不幸的是,苑裡今天有不速之客。

南嘉帶著幾個年紀大點的弟妹追著兔子跑出來,其中一個小孩子一頭撞到了扶蘇腿上。

扶蘇:怎麼這裡還有小崽子???

扶蘇倒吸一口涼氣,後退一步。

南嘉呆了呆:

“伯父?是不是弟弟撞疼你了?”

扶蘇剛要說他這點力道撞得疼誰,又不是你這小胖墩撞的。

但是扶蘇很快想起自己的病弱人設,而且這是個極好地脫身借口。於是扶蘇往侍者身上一倒,讓人扶住了他。

接著,他眉心微蹙:

“孤一點都不疼,你們不用擔憂。”

南嘉完全沒有看出大伯是裝的,一下子著急起來:

“要不要喊太醫過來?”

撞人的小孩也被嚇到了,眼裡頓時含了一包淚花花。

扶蘇心想真是造孽,這群小孩怎麼一點都不經嚇。他身為長輩總不能真把人嚇哭後就丟那兒L不管,隻能伸手摸摸小孩的腦袋。

“彆哭了,騙你的,一點都不疼。”

小孩傻了,眼淚不知該掉還是不該掉。

扶蘇則抓住機會,腳下生風,快步離開此地。丟下一句“孤還有政事要處理”,就一溜煙跑沒影了。

南嘉:……

其他孩子:……

南嘉後知後覺:

“伯父怎麼能騙小孩呢?”

他要回去告訴父親,伯父居然是這樣的伯父!

走遠之後,扶蘇低聲問侍者:

“不是說孩子都被關在長樂宮中嗎?怎麼放出來了?”

侍者也不知,派人去打聽之後,才來回說是有些年紀大點的孩子想出去玩。先生們也不好攔著,便派了足量的侍者跟隨,隨他們去了。

長樂宮再大,玩久了也會膩。更何況外麵雕梁畫棟的宮殿那麼多,還有許多設有美景的園林。

彆說孩子們了,先生都想去逛逛。

扶蘇覺得這樣不行:

“去和先生說,平時不要放孩子亂跑。每月挑一日組織孩子們去其他宮室遊玩,等以後他們年紀大了,課業學得好還可以額外獎勵一次踏青。”

辦幼兒L園就是為了把孩子集中管理的,玄宸宮這麼大,真的任由孩子亂跑實在是危險。

如今後宮區域還沒建設好,人員來往雜亂。玄宸宮

暫時還不能做到處處都如乾元宮、太子宮、長樂宮那般守衛森嚴。

更何況,得有個好處吊在孩子們跟前,他們才肯認真學習。整日裡誰說想出去玩就能出去,肯定沒心思進學了。

扶蘇早就決定了要做一個嚴厲的長輩,自然不會食言。

扶蘇回到乾元宮。

始皇已經聽說他被小孩子嚇跑的事了。

始皇不由失笑:

“隻是和南嘉他們相處一會兒L而已,何必落荒而逃?”

居然還找借口裝病,真是出息了。

扶蘇對此充耳不聞:

父親可處理完政務了?要不要我來為您分憂?▌”

始皇:……又是這招。

太子殿下轉移話題的能力生硬到令人發指,明顯是不走心隨口說的。

無論如何,大秦幼兒L園還是漸漸規範了起來。扶蘇再沒遇見過類似的烏龍,因為他總會提前打聽到孩子都在哪個宮室活動,提前避開。

時間一晃來到了大一統八年。

三年過去,北境已經漸漸安定下來。無論是匈奴的遷居還是東胡的歸化,都十分順利,不曾出現意外。

原本在東北和箕子侯國對峙的韓小將軍被調去了隴西。

這幾年大秦和箕子侯國打仗的次數不算多,但每次箕子侯國都損失慘重。如今他們基本已經被打老實了,暫時不敢再生侵犯的心思。

韓信原還在琢磨接下來陛下和太子會不會讓他一鼓作氣拿下箕子侯國,沒成想會收到調令前往西北。

細細一打聽才知道,原來是高原上的月氏成功一統了當地。

之所以能這麼快一統,還是多虧了李信暗地裡給他們行方便。還有就是匈奴殘兵被驅趕出草原後,走這條路往西域去了。

中途因為缺糧,匈奴很是不客氣地欺負了一波沿途的部落。

好些之前苟過了瘟疫的小部落老老實實待在偏遠區域,還以為自己與世無爭,結果遭遇匈奴這個大殺器。

匈奴明顯是故意挑這些好欺負的部落下手,避開了大路上的難纏對手。

彆看他們隻是殘兵,對那些小部落來講也很難抵擋。被搶了糧食不算,有些部落費儘心思弄回來的貨物也被奪走了。

本來還能靠經商快速從大秦回血的,這下子徹底沒了辦法。算是一朝回到解放前,又要過很長一段窮苦的日子,重新攢家底。

匈奴人搶了貨物就帶去彆的部落交換。

起初那些部落沒多想,大家都是遊牧民族,長得差不多,大秦附近的這些部落語言差彆也沒那麼大,完全可以互相交流。

於是匈奴假裝成彆的戎人部落,騙他們迎自己進部落。但匈奴根本不是來做生意的,他們就是來撈好處的。

這個部落因此很快也遭遇毒手。

直到匈奴覺得搶得差不多了,開始物色個好地方定居,這才消停下來。

但消息總歸是會傳開的。

傳開

之後許多小部落人人自危,他們不知道匈奴暫時不會繼續出來欺負人了,隻知道自己經不起對方搶奪。

這個時候隻有兩個選擇,要麼去西羌和西域重新找安穩的地方待著,要麼就加入月氏的聯盟。

月氏正在努力想要一統仙湖高原,加入他們可以儘可能保存部落編製。隻不過以後得聽月氏的調令,相當於多個頂頭上司。

給人當馬仔確實不太爽,可比起被匈奴欺負也找不到人幫忙,至少月氏強大,敢和匈奴硬剛。

聽說匈奴人都不去碰月氏聯盟的部落,就是擔心引起月氏舉兵報複。所以隻要加入月氏,以後就不用提心吊膽了。

比起背井離鄉往彆的地方跑,大部分小部落還是選擇了加入聯盟。他們本來就不是什麼厲害人物,給人當小弟其實也沒什麼丟人的。

月氏靠著匈奴的“協助”,一網打儘了高原上的小部族。剩下的就是大部族了,目標大,可以直接發兵攻打,把人打服。

至此,高原上除卻秦兵和匈奴,就隻有月氏一家獨大了。

李信給月氏送信,告知了匈奴的位置。

月氏為了給新加入的小弟們找場子,自然得和匈奴火拚一把,替他們報仇,借此拉攏人心。

等到月氏把匈奴一路趕去了西域後,整個仙湖高原就基本沒有落單的部落了。

哪怕是偏遠的小部落,之前也為了求自保加入了月氏聯盟。

而且加入後他們還發現自己壓根不用乾什麼,月氏連打仗都懶得從他們這裡抽調人手。因為他們這邊太偏僻了,部族成員戰鬥力也不行。

月氏:我隻是想要個老大的名頭。

小部落:可以可以,我們配合!

小部落覺得月氏可能是閒得無聊,想學大秦那樣搞個一統霸業。不過學得不倫不類的,隻是個麵子工程。

但他們卻不知道,月氏的這個麵子工程其實大有可為。

名義上它成為了高原的掌控者,其他部落就得在大部分事情上聽它號令。隻要月氏彆太過分,大家就不會反抗,畢竟單獨一個部落的反抗顯然無法成事。

月氏隻要穩住了大部分部落,剩下的人就不敢輕舉妄動。

在這樣的情況下,月氏相當於壟斷了高原商路。它便能以高原之主的身份和大秦談條件,甚至是收一點來往商隊的過路費。

以前過路費收得很亂。

部落太多了,有的部落卡著要道收費,賭的就是你必須從這兒L走,隻能吃啞巴虧。

有的部落則地理位置不好,乾脆用不收費、免費通過作為噱頭,吸引商人從他們這邊走,拉動自家這裡的經濟。

現在月氏施行統一收費的製度,不同道路根據好走的程度製定不同的費用。費用抽一成交給月氏,美其名曰是“聯盟的公共庫房”,其實就是月氏自己吞了。

還有販鹽也是,月氏進行了重新定價和抽成。統一了鹽業市場,避免自家成員惡性競爭。

扶蘇看著這一連

串的行動,意識到月氏裡頭有懂行的人在指點。

他便著人去打探是誰在給月氏當軍師。

而後他從探子那邊得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蔓。

許久之前,扶蘇在戎人部落裡發現過一個女軍師。她是被擄掠的女子和戎人結合生下的孩子,抓住了大秦和諸戎通商的機會翻身,從奴隸成為了部落裡不可或缺的存在。

後來扶蘇問過她要不要回中原,她思考良久之後決定先繼續留在西北替大秦辦事。

她覺得她得攢到足夠的功績再回來,這樣才能過上她想要的日子。若是直接走了,想在大秦站穩腳跟重新打拚可沒那麼容易。

這麼些年,她一直在暗中推動青海高原上的勢力洗牌,靠著她的商業頭腦成為好幾個大部落的座上賓。

掌控這些部落之後,她想做什麼就變得極為簡單了。

扶蘇近些日子沒關注青海那頭,倒是不清楚她何時混成了月氏的國師。月氏這些手段就是她教的,她利用月氏先統一了收費製度和鹽業等商品的定價,製止了市場亂象。

這對大秦自然是有好處的。

月氏費勁做了這些,大秦後麵就能直接摘桃子。雖然現在看著過路費是對著大秦商人收的,實則以後會有更多西方的商人過來行商。

這個製度大秦也用得上,隻要接手後稍加改革。比如大秦商人過路費打個折,外邦商人過路費要價高,然後大秦也從中抽成,就是彼此都有的賺。

蔓在私底下給扶蘇送了信:

“月氏故意占領道路收受費用,不可放任。”

言下之意她已經慫恿著月氏做了冒犯大秦的事情,大秦兵馬隨時可以出動,以此為借口討伐月氏。

這樣一來,秦國發動戰爭收服月氏就是師出有名了。

扶蘇微微一笑:

“我原想著蔓可為治粟內史,如今看來,她還是接替巴清最為合適。”

巴清年紀大了,前些年已經不怎麼出去跑商了。扶蘇便在父親的協助下正式組建了諸如後世商務部的衙門,專管國內外經商事宜。

現在負責這個部門的長官是巴清,但巴清也快到致仕的年紀了。大秦境內原本沒有特彆合適的接替人選,其餘人都隻能算勉強合格。

若蔓能回國,靠著她兼並青海的功勞,空降也綽綽有餘。

始皇帝因而下達了調令,將韓信等人從東北調離,前往隴西。接下來,大秦要發動對月氏的戰爭。

這次的戰爭隻有一個目的,叫月氏俯首稱臣。

西出的要道自然不能掌握在旁人手裡。

月氏這種鬆散的聯盟對大秦隻會有利無害,他們不像箕子侯國那麼上下一心。如果月氏不聽話,大秦隨時可以扶持另一個部落來做青海之主。

拿下青海之後,接下來與西域的通商就能更加順暢了。

西域那裡又是另一個精彩紛呈的世界。

扶蘇帶領即將加冠的太孫橋鬆前往隴西犒勞三軍。

這次始皇帝沒有過來,因為區區月氏還不需要他親自來動員大軍,有太孫在就差不多了。

扶蘇之所以會來,主要是給太孫撐場麵的。他以父親的身份將兒L子帶到台前,才能向三軍以示鄭重。

橋鬆深吸一口氣,在父親鼓勵的目光下上前一步。

他站在高高的城樓上,大聲說完了振奮軍心的台詞。而後舉杯敬酒,祝各位將士凱旋。

韓信騎在馬上仰望著上方的二人。

他現在已經不能稱之為小將軍了,同樣加冠在即的年輕將軍很快就能憑借戰功成為真正的大將軍。

拿下月氏是他最好的成年禮。

韓信胸中激昂澎湃,他大聲唱道: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身後的士兵也跟著大聲唱了起來。

大秦出兵之前的戰歌《無衣》唱響,士氣驚人。

眾人遠遠目送大軍出征,滾滾煙塵遮蔽了他們的身影。待到塵土散儘,已經再看不見軍隊的影子。

橋鬆沉穩地轉身看向諸位:

“大軍已經出發,我等靜待佳音便是。”

眾人齊齊拱手:

“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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