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藏書坑的發掘,越來越多塵封在曆史中的秘密被顯露了出來。
起初,是考古隊仔細研究過皇陵地圖之後,發現驪山陵藏書坑中有一堵牆明顯比彆的牆厚實些許。
經過小心地拆除工作之後,果然從牆中夾層裡找到了一些特彆的古籍。它們不是秦朝的藏書,而是驪山陵陪葬品的清單。
將作少府在督建驪山陵的時候,手裡肯定是有清單的。他需要一一清點陪葬品是否儘數放入了陵墓之中,有沒有缺漏。
而在陵墓建好後,這些清單也不能隨便丟棄。避免被旁人取得,得知陵中寶庫的情況,引來盜墓賊的覬覦。
尤其是清單裡還詳細寫了什麼東西需要放在什麼地方,這簡直是在給盜墓賊指明方向。
所以最後清單被留在了墓葬之中,隨陛下一起封存。隻是不知為何沒有放入最安全的地宮中,而是藏在了藏書坑的夾層裡。
專家推測可能是因為一開始清單是預備銷毀掉的,所以沒放入地宮。
等地宮封存以後,改變了主意,不準備銷毀了。又不好再開地宮,就乾脆退而求其次,用夾層藏匿。
由於驪山陵規模龐大,光是清單書冊就擺滿了整麵牆的夾層。
書冊裡不僅具體記錄了每個東西放在哪個位置,還配有畫師畫的彩圖。以免侍者光看名字認錯陪葬品,沒有把東西擺在正確的位置。
眾所周知,秦二世扶蘇非常在意地宮裡的宮殿布置。什麼東西擺在哪裡都是有講究的,絕對不許亂放。
專業團隊根據《驪山陵誌注》的地圖和描寫,建立了整個驪山陵的3D模型。到手清單之後,又開始投入陪葬品的建模和放置工作。
隻是這種古代畫師的圖像難免會存在一定的失真情況,畢竟也不是人人都像扶蘇那樣可以畫得特彆還原。
這個程度足夠侍者對照著實物分辨了,但對後人來說,照著它建模的陪葬品有些看起來就長得比較奇怪。
秦粉堅決不相信陪葬品本身就長這樣。
不過考慮到他們也不可能開地宮進去親眼看看,也隻能湊合一下接受圖畫上的版本了,總比以前連地宮裡有哪些寶貝都不清楚要好。
專業團隊的建模是一個大工程,一時半會兒完工不了。
事實上時間過去了兩年,也才堪堪搞完一座宮殿的建模,因為裡麵的東西實在太多了。大大小小的陪葬品數不勝數,難怪光是清單就有一麵牆。
等著想看地宮完整建模的人急不來,隻能轉而去看看彆的東西。
比如研究一下清單本身。
官方並沒有一下子公布全部清單,而是挑了一些內容公布。有些清單比如隻列舉了華麗擺件的,好多名字都大差不差,普通人其實根本沒耐心看。
這類清單網友隻想看看圖片,彆的就算了。倒是諸如“太子親筆畫”這種,大家琢磨得非常起勁。
有人拿著清單列表和現存的扶蘇畫作摹本進行對照,
發現市麵上流傳的摹本居然還不足真跡的百分之一。
秦二世真的相當高產了。
但他好像隻在早年把畫丟給畫師臨摹過,後頭幾十年就沒再拿出來了。再加上摹本也有佚失的情況出現,就導致如今人們見過的數量少之又少。
更糟糕的是,流傳下來的摹本水平也參差不齊。
「始皇時期好像隻有一個畫師臨摹得還原度很高,陰嫚他們的自傳裡都寫他的作品隻比真跡缺點神韻。」
「對,那個畫師還有個特點是會學著扶蘇特意在紙張的右側留下一條完全空白的區域,用來記錄創作這幅畫的前因後果以及蓋章留印,避免破壞畫麵。」
「我上次去博物館看到展出,那個畫師唯獨沒模仿的就是扶蘇的字跡。他連旁邊的文字都一起照著寫了,不過是用他自己的筆跡寫的。然後蓋了自己的章,表明自己是臨摹的,不是原作。」
「正常,誰敢模仿皇帝和太子的字跡啊,不要命了嗎?」
「其他宮廷畫師基本都跟著學了吧,我記得看過有幾幅臨摹得不像的也是這樣的操作,明顯和最像那個不是同一人畫的。」
「應該是宮中定下的規範,所以現在遇到那種缺少右側留白的摹本,鑒定師都會先查看側邊有沒有裁剪的痕跡。沒有的話,基本就可以斷定是宮外野生畫師拿著摹本臨摹的作品了。」
「有裁剪或者有留白也證明不了是官方畫師臨摹的吧,臨摹者又不傻,會跟著學。我看古代收藏家分辨這個也挺頭疼的,大家基本都沒見過真跡,這就很難搞。」
「確實,還有些人會刻意不留白,這樣就能防止字跡露餡,反正知道扶蘇會在側邊題字的人也不多。畢竟宮廷畫師一個都沒模仿過字跡,他們這些後來者也模仿不了。」
「會不會有人跑去找過秦朝埋奏折的地方,然後試圖從裡頭找出扶蘇的字跡進行學習啊?」
「你還彆說,真有!」
「那個故事我看一次笑一次,說是某個後頭朝代的皇帝喜歡收藏名家字畫,然後有一天他收藏到了一幅扶蘇真跡。
這個真跡是帶題字的,賣家信誓旦旦地表示字絕對是扶蘇題的,你是皇帝手裡說不定有扶蘇的筆跡,你可以拿出來對照。
皇帝還真有,他就拿出來對照了。結果一對照發現,不是扶蘇的字跡,還一看就是兩種不同的字跡寫法。
賣家人都傻了,堅決不信。因為太過激動,一不留神自暴了。說自己可是特意去挖了秦朝古籍的,這字分明就是他照著古籍學的,不可能有假。
然後他就因為賣假畫欺君罔上和盜掘古物被下大獄了,皇帝派人從他家裡弄到了他挖掘的古籍,發現他挖到的居然是奏折。
不過吧,扶蘇用過的奏折都陪葬到了驪山陵裡去。他這個是從地方官府的遺跡裡挖到的,天知道他是怎麼發現秦朝官府的位置在哪兒的。
反正他就是挖到了,還找到了裡頭秦朝皇帝的字跡。他說自己根據奏折字裡行間的細節推測出這封奏折就
是扶蘇在位時期的東西,所以上頭的字跡絕對就是扶蘇的。
然後皇帝無語地告訴他,扶蘇在位那會兒還有個苦逼孩子橋鬆在替他爹批奏折。還去找了橋鬆的字跡,一對照,果然是橋鬆寫的。」
「哈哈哈哈所以這人是模仿扶蘇的畫作之後,加上了橋鬆的字跡,偽裝成扶蘇真跡出來招搖撞騙?」
「畫師:早知道這是橋鬆的字跡,我就說這個確實是扶蘇畫的,但是他懶得自己寫題字,就讓兒子代筆了。」
「懶得寫字於是壓榨兒子,這很扶蘇。」
「畫師心態不好,他都確定自己是對照奏折臨摹的字了,就淡定一點。要麼忽悠皇帝說你自己收藏的扶蘇字跡是假的,要麼就說可能我收到了假貨。
實在不行還能不動聲色地做出我這肯定是真跡的模樣,隻要他不露出心虛的跡象,等查出這是橋鬆字跡之後,就好糊弄了。」
「說來說去,還是好想看扶蘇的真跡啊,他就沒有一幅流傳出去的嗎?真的全部陪葬地宮了?哪怕留了幾幅在外圍也好啊,地宮裡全是水銀真的不敢打開。」
「就算沒有水銀,我也拒絕打擾老祖宗安眠。」
「我剛把畫作的清單翻完了,發現了一些有意思的記錄(截圖)(截圖)(截圖)(覆上翻譯後的簡體文字)
你們看,這幾幅圖後麵跟著的不是“某某宮某某殿某某間某麵牆”,而是直接一列文字:“陽滋公主主墓室正北牆壁”。
還有這個,這個更簡單,說在太孫手裡收藏著。意思估計是不準備陪葬了,以後太孫是自己陪葬還是送人,裡頭也沒記載。
最後這幾幅,寫的則是:“懸掛於太廟供後人參拜”,應該是給先祖畫的畫像。」
「!!!」
「原來還有真跡流傳在外啊,我震驚!」
「嘶,這麼說的話,陰嫚墓裡有幾幅,橋鬆手裡有幾幅但不知道放哪兒了,太廟裡頭有幾十幅?」
「秦國國君加上始皇帝一共二十多個,有些沒繼位的也被追封為公了,全部算上是38個好像。而且扶蘇可能還畫了王後,那數量得翻個倍。如果還有他自己和兒子孫子的畫像——畢竟他活挺久的,是秦五世兩歲左右去世的——我勒個去!大幾十張啊!」
「所以這麼多畫,為什麼我們還是一張都沒見過???」
「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們其實見過了,隻是一直以為不是他畫的?」
「你是說玄宸宮博物館裡那些……」
玄宸宮作為大秦第一朝宮,地位非常特殊。秦朝時期自然沒人去動它,一直是作為皇宮存在。
到了大動蕩那會兒,起義軍倒是素質參差不齊了。但架不住有個西秦操作太騷,不僅把值錢東西都塞祖宗墓裡了,還在西邊死命坑他們錢。
沒錢的起義軍打入關中之後又沒能從大秦寶庫裡回血,哪裡舍得放棄現成的宮殿不用、甚至還把宮殿毀棄了?
所以大家依然用著大秦的皇宮,還得小心翼翼地愛
護。
不愛護不行,弄壞了修不起。
到後來秦唐入關,那就更不會對玄宸宮動手了。玄宸宮繼續作為皇宮,居住了秦唐的一代又一代皇帝。
正史上有些朝代把都城定在其他地方,很多時候是為了製衡關外九州,或者是防備北方邊陲。
然而大秦早就把北邊馴化了,匈奴人和東胡人一代又一代為秦土鎮守北疆。哪怕後來王朝末年和大動蕩時期,大家也頂多窩裡鬥一鬥,天下恢複太平之後又親如一家了。
大秦六百年的努力不是白費的,其實到秦末那會兒基本就沒什麼“匈奴”“東胡”的稱呼了,大家都自稱秦人來著。
各地起義軍叛亂的時候,秦匈和秦胡打起義軍打得可狠了。
他們認為這群家夥算什麼東西,憑什麼代替大秦統領他們?除非這群人裡頭出個始皇帝那樣的人物,不,就算隻有始皇帝一半英明都成,否則免談。
但是靠北邊的起義軍好像沒什麼自知之明,一個兩個找上門來都一副“你們既然給大秦當了六百年狗,那我恩準你以後也給我們當狗”的討人厭嘴臉。
秦匈和秦胡:???
他們沒看出來大秦拿他們當狗,畢竟除了一開始他們老祖宗不太安分那會兒,後來大秦有什麼好東西都不落下他們的。
不過麵前這群傲慢的家夥,倒是蠻有優越感的,根本不拿他們當人看。
後頭秦唐的開國皇帝李世民打著秦朝宗室旗號起兵的時候,那個態度對比就非常明顯了。
李世民對他們一點都不歧視,再加上他家確實祖上和秦朝皇室聯姻過,兩家立刻就信了他是始皇血脈,跟著他一起打回中原平定天下。
總之後頭的朝代沒什麼需要防備北邊的需求,自然不考慮往燕地遷都。倒是西域之外的國土可能會有外敵來犯,不得不防。
再加上關中的位置很巧妙地基本就在秦土的正中心,且這裡地形適中。往西可以就近培訓高原戰士,往東也可以在大江大河裡訓練水師。遇到國難,關中還是個天然的烏龜殼子,西秦靠它可是撐了二十年呢。
所以後頭的朝代基本都沒考慮過遷都,鹹陽至今還是國都,玄宸宮也在兩千年來一直都是皇宮。
經過兩千年的修繕和改建,玄宸宮當然早就不是當初的模樣了。但裡頭還是有一些秦朝古物留存的,畢竟秦二十世也不至於把皇宮搜刮得一張紙都不剩。
雖然西秦撤退的時候,能帶走的都帶走了。包括祖上留給他們的祖訓錦囊,也包括太廟裡的祖宗牌位啥的。
可也有沒帶走的,比方說一堆醜兮兮的祖宗畫像。
貼子裡突然提到這個,立刻就讓眾人驚悚起來。
「那麼醜的畫像,我不相信那是扶蘇畫的!」
「沒說那個,我說的是好看的那套!」
據傳西秦撤退的時候,太廟裡掛著二套祖宗畫像。
一套是隻有秦國時期君主的,畫得很難看,是以前的畫師畫的。另一套是
一直到秦四世柏舟為止,畫得很好看。
後頭那些皇帝的畫像是第二波,屬於中不溜丟那種,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因為那些是學習了扶蘇畫法的畫師所作,畫風相比起來不如扶蘇這種更符合後世審美。
西秦皇室把好看的兩套拿走了,最醜的沒帶,直接導致醜畫像在玄宸宮裡留存了好些年。
中途因為西秦不做人,有些割據勢力還拿畫像出過氣。所以等秦唐入關之後,醜的那些都七零八落了。
秦唐花了很多功夫重新收集起來修複,沒收集到的就發揮自己的想象力,照著其他醜畫像補了一套。
——這套醜的目前就在玄宸宮博物館裡展覽著,好多人都見過。沒去過博物館不要緊,網上到處都是圖片。
事情的轉機發生在李治(秦治)他皇後篡位那年。
以前古人講究同姓不婚,因為他們認為隻有男方這一脈的近親才會出現近親繁衍的問題,表親沒問題。而區分是否是近親的最簡單方法就是看姓氏,表親一般繼承另一家的姓氏。
然而秦朝多的是隨母姓的情況,直接廢了這個最直觀的法子。大家都是贏姓秦氏,要分辨表親就比較麻煩。
剛開始還能分得清,人越來越多、關係越來越複雜,就沒人分得清了。那乾脆不分辨到底是堂親還是表親,隻要血緣關係近的一律不通婚,問題自然就解決了。
結果這麼做就把近親內部消化的路堵死了,大家都去找外頭其他姓氏的人通婚。通婚之後好些後人跟著從了贏姓秦氏,到最後秦氏越來越多。
平民百姓懶得管什麼姓氏,他們就看是不是五服以內的近親。不是就能成婚,同一個姓怎麼了,天底下多的是同姓的陌生人。
時間一久,隻剩皇家還會儘量考慮異姓。
秦治的皇後武曌就是這種情況。
他爹和他娘挑了好久才給兒子成功挑了個異姓的女子當皇子妃,當時候選人裡一連串秦氏女,真的很難選。
主要秦唐太祖也擔心選中的秦氏女會是隱藏的正經始皇血脈,萬一來個篡位那咋整呢。所以還是選外姓的保險一些,就決定是武氏女了。
千防萬防,也防不到武曌她不管是不是始皇血脈,照樣能學著秦唐太祖冒充始皇血脈。
丈夫死後,武曌連個“曆史上就沒有女性當皇帝的先例”這種阻礙都沒有。她直接宣布改姓,拿出精心準備的族譜,說自己是西秦女帝的後人。
秦唐臣子們:啊這……
西秦女帝是最後一任秦朝皇帝,血緣無可置疑,時間還離得近。偏偏武曌早有準備,造假造得堪稱天衣無縫,看起來比秦唐太祖當初拿出的那份族譜更有說服力。
這下就把群臣架住了。
他們確實對秦唐和太-祖愛得深沉,但是太-祖當初打天下的時候是打著始皇血脈的名號來著。
秦匈和秦胡之所以支持他,就是因為這個。現在冒出個更真的冒牌貨,這兩家立刻就動搖了,在猶豫要不要倒戈支持武曌。
雖然秦唐太祖很好,但他們也很敬佩始皇帝,兩頭都有點割舍不下。
武曌要的就是群臣拿她沒轍,以及北境的猶豫不決。這樣就給了她足夠的時間謀劃一切,最後成功篡位。
由於武曌心裡很清楚那群臣子肯定想著恢複秦唐的國號,她乾脆一不做二不休,也不自己改個新國號了。
改什麼改?直接用大秦不好嗎?
武曌:我可是秦二十世的後人,我大秦就沒有什麼秦和秦唐的分彆!
武曌踩著秦唐給自己刷名聲,一下子拿捏住了北境兩家。兩家覺得有道理啊,真認為自己是始皇血脈的話,為什麼還要多此一舉加個“唐”字?
兩家扭頭就吹捧改名秦曌的武曌是秦二十一世了,支持她上位。
秦唐臣子也無可奈何,扯彆人家大旗的時候不可能光有好處沒有壞處,現在該他們有口難言的時候到了。
後來武曌把皇位傳給了女兒太平公主。
太平公主從小聽著各種女帝女將女相的故事長大,又見識過女人登基也沒受什麼阻力的現狀,自然不像正史上那樣隻想著當個小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