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總不能不認兒女。”
醫生表示他理解錯了自己的意思：
“孩子不安的原因不是弟妹們的存在本身，而是你不會為了他就隻生一個孩子這個隱藏在背後的緣由。”
“我能看得出來你應該是個古代人，講究多子多福。你想想，在他的視角裡就是你為了血脈傳承可以不在乎他的想法。然後你們古人是不是還很在乎家族名聲一類的？他會不會又覺得你為了這些也可以舍棄他？”
始皇沉默了。
原來如此。
不期然地，始皇又回憶起了很多年前，扶蘇氣急之下口不擇言說的“阿父心裡隻有大秦，根本就不在乎我會不會因此難過”。
始皇知道該怎麼做了。
“阿父！”
扶蘇抱著小貓咪跑回來：
“給你看一個好東西。”
始皇關掉光屏：
“是什麼？”
扶蘇在他身邊坐下，把小貓的爪子放到父親眼前，然後命令道：“開花。”
小貓非常配合地展開了粉嫩的爪爪，像是盛開了一朵小花。
扶蘇亮晶晶地看著阿父：
“好看嗎？”
始皇伸手捏了捏貓咪的小肉墊：
“好看，朕很喜歡。”
在陽世的時候，他總和李斯蒙恬等人研究新鮮的東西。現代社會的政策、軍事、農業、科技，有關注不完的新資訊。
扶蘇有時候會陪他一起看，但更多的時候是和其他朋友聯機打遊戲。父子倆各忙各的，好像都有事做。
可是如今回到了地宮，扶蘇分明還能繼續和朋友玩耍，並不受影響。然而這幾天下來他一次都沒有打開過光屏，哪怕隻是和小貓玩也樂在其中。
——
是因為他吧。
父親在地宮裡的時候，周圍沒有旁人，注意力全在兒子身上。於是扶蘇就很開心，不用找彆的朋友陪伴自己了。
始皇摸了摸小貓的腦袋：
“以後朕多陪你一會兒。”
扶蘇有點意外：唔？
始皇沒有過多解釋，隻漫不經心地說：
“大秦已經不需朕再操心，其他位麵的大秦也有旁的始皇帝會關注。即便沒有始皇帝，也有惠文王、昭襄王等先祖，實在不必總要朕來插手。”
“你那些弟妹也大了，有各自的兒孫，早就當上了老祖宗。這麼大年紀，朕著實不想再管他們，就讓他們自己過日子去吧。”
“朕算是卸下了重擔，也該好好享受一下生活。往後的日子，阿蘇願意陪父親一起休息玩樂嗎？”
扶蘇眉眼微彎：
“好呀！”
他等這一天好久了，父親終於肯停下來休息養老了。
父子倆在地宮渡過了悠閒的小半個月，眼看快要過年了，才回到陽世的彆墅中。
大家都很有眼色，沒人詢問二位君上去做什麼了，也沒人主動回驪山陵叨擾。
蒙毅前來回稟：
“年貨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太子殿下可要去商場和超市再逛一逛，買點東西？”
扶蘇有點心動。
始皇便頷首：
“我與太子去即可，你們不必跟隨了。”
蒙毅微愣，但很快還是點頭：
“讓兄長開車接送，在車內等候吧？”
始皇：“可。”
始皇要給扶蘇買新的衣飾，扶蘇則想去買點小裝飾以及過年時吃的零食。兩人逛一會兒就避開人群和監控，把東西塞驪山陵裡頭，一路輕輕鬆鬆。
這個新年扶蘇過得開心極了。
彆墅那麼大，父親時常單獨和他待在房間裡看書。蒙毅他們很少過來刷存在感，就連以前日日跟隨的史菅都沒杵在旁邊。
史菅心裡很清楚，當起居郎的前提是他記錄的對象依然是皇帝。既然陛下早就傳位出去了，那麼也沒必要時時刻刻都遵循起居郎原則，繼續當礙眼的木樁子。
偶爾記一記就行了，現在主要是替君上記日記來著。太子殿下可能會某日心血來潮翻出以前的記錄，回憶自己和陛下的相處。
正經的起居錄其實是給後人看的，如今倒沒了這個作用。史菅偶爾挑一些合適的內容更新在文章裡，算是延續起居錄本來的用途。
扶蘇過完一個愉快的新年，才尋了個時機把史菅拉去陽光房聊天。
之前他不想提同人文的事，就一直拖著。
扶蘇上來就和史菅說：
“回地宮前那日，我在你文下看見有人推薦禁書。後來那類禁書的存在，父親也知道了。”
史菅：！！！
史菅嚇得嘴都哆嗦了：
“太太太子殿下！此事與臣無關啊！臣每每見到類似的
言論都會第一時間刪除的！臣絕無編排您二位的膽量！”
他那天其實也迅速刪除了，哪知道運氣這麼差，就這點時間還被太子看見了。
也不知道到底是扶蘇運氣差，還是史菅運氣差。或者兩個非酋撞在一起，形成了化學反應，差上加差。
扶蘇示意他稍安勿躁：
“放心，父親不知道你文下有禁書一事。我替你隱瞞住了，不過你得想個法子禁絕這件事。”
史菅萬分頭疼：
“臣也想，但臣不知該如何做到。”
他總不能控製著彆人不要在他文下發這樣的評論，最後也隻能選擇刪除。
扶蘇早就研究過了：
“你可以把評論區關了。”
史菅：哎？
原來還有這種操作嗎？太子殿下是怎麼知道的？
史菅一個老古董，能琢磨清楚怎麼發文更新就不錯了。這種更多功能，還得看他們衝浪在第一線的太子殿下。
扶蘇說完了想說的就起身離開了：
“這件事到此為止，以後不許再提及，也不要將類似的禁書存在告知旁人。”
史菅當然是連連點頭，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出去宣揚啊。
扶蘇回到書房之後見父親正在給李斯蒙毅講解某個基礎的經濟學理論，不由莞爾。
他就說嘛，阿父肯定能比他們學得快。然後就可以拿出來炫耀了，這怎麼能算是作弊？
見扶蘇回來，始皇第一時間停下話頭。
他以前都是習慣把該說的說完，再和兒子閒聊。如今不知是不是受到了心理醫生那頭的刺激，總會打斷正事先關心孩子。
反正，也不是什麼當真很重要的大事。
始皇提醒扶蘇：
“你是不是又把光屏的消息靜音了？方才劉據他們聽聞你回陽世了，問你要不要出去玩。”
扶蘇不太想去：
“天氣太冷了，我在家陪阿父吧。”
始皇卻搖頭：
“去玩吧，你總圍著朕轉悠，也該有點自己的空間。等你們散場的時候，朕再去接你。”
扶蘇原還想反駁，他覺得自己不需要什麼空間。但聽到父親承諾會去接他，就重新高興起來，聽話地答應了。
他打開光屏，幾人的聊天小群消息刷得飛快。
劉據：所以明天是要去看那什麼古展？
朱棣：這啥玩意兒？
李治：就是cos古代名人的展覽，漫展知道嗎？類似那個。
劉據：那我得去看看有沒有cos我舅舅和表哥的，要是cos得像我就拍照發給他們兩個看。
簫韶：加我一個，我也想去。
朱棣：可以帶家屬不？我想帶我媳婦去。
劉據：？本群禁止秀恩愛！
李治：我也想帶阿曌去。
簫韶：但是武皇估計沒興趣陪你玩。
李治：……
群裡有兩個天天秀恩愛的家夥，總會引起眾人討伐，他倆能成為朋友倒是不讓人意外。
不過老朱家皇帝多多少少有點直男癌，李治嚴格來說和他們不是一個路數的。
雖然對於媳婦篡了自家江山比較鬱悶，可李治轉念一想，反正皇位還是在他和阿曌的血脈手裡，李家的皇位沒丟。
至於國號，害，本來一開始也是照著大秦取的，改回大秦隻能說天道好輪回。
不然還能怎麼樣呢？
事已至此，總不好和媳婦翻臉。現在隻是丟了秦唐的國號，要是再和媳婦翻臉，那就要連媳婦一起丟了。
不劃算。
更何況，現在的史學界還把武曌的大秦歸入了秦唐之中呢，四舍五入就是國號沒變。
李治以前是喊妻子媚娘的，但武皇後來給自己起了個“曌”的名。媳婦喜歡，他就從善如流地改口了，以“阿曌”相稱。
朱棣作為小夥伴一般不會嘴賤，也就偶爾碰見朱元璋那幾個鐵血直男癌，會被嫌棄沒出息、被女人拿捏。
李治：嗬嗬。
沒本事也沒自信的男人，才會通過炫耀自己的家庭地位來展示自己有能力，他耶耶就從不對外說什麼“皇後絕不敢忤逆朕”。
他李治到底是不是軟弱可欺，史學界已經證明了，不管他寵不寵媳婦都不影響。
扶蘇冒了個泡：古展在哪裡舉辦？
簫韶迅速打招呼：太子殿下安好。
全大秦都知道扶蘇喜歡彆人喊他太子殿下，所以身為秦十一世的簫韶很有眼色，非常之配合。
秦三十世的西秦女帝輕韻也冒了出來。
輕韻：太子殿下安。
劉據：@扶蘇，地址發你了。
李治：@武曌，阿曌去不去？
劉據：……你不能私底下問嗎？非要當著所有人的麵秀？
扶蘇直接忽略了兩個秀恩愛的家夥。
扶蘇：明日幾時結束？除了展會還去哪裡？阿父要來接我回家的，我得提前問好。
李治：羨慕，耶耶和阿娘過完初五就出去度蜜月了，我也想耶耶他們來接我。
劉據：沒完沒了了是吧？秀完恩愛秀寵愛，爹控了不起？
劉據真的受不了，他們怎麼一天天的都有東西秀，能不能考慮一下其他人的感受！
朱棣酸溜溜地說：據兒彆急著生氣，雖然你爹不會來接你，但你舅舅和你表哥肯定樂意去接你，你也可以秀。
扶蘇絕殺：沒事的老四，你讓你大哥來接你。
朱棣：……
大家互相傷害了一輪，終結在武曌冒泡。
武曌：@李治，不去，你把太平帶去，我明日不想帶孩子。
劉據朱棣簫韶輕韻劉娥：……
這個真的過分了，怎麼還有秀娃的？
群裡的八個人能成為朋友確實是有道理的。
李治是個很關鍵的紐帶，他可以和
朱棣一起秀恩愛，和扶蘇一起爹控，和武曌一起秀娃。
然後扶蘇拉來了和他一樣是受寵長子的劉據，主要扶蘇很欣賞劉徹的能力。拋開他是大秦的亂臣賊子這點不談，反正後麵亂臣賊子多了去了。
簫韶是武曌拉來的，簫韶愛跟武曌聊女兒的教育問題。她進群之後拉了自家這一脈的後輩輕韻，輕韻又拉了劉娥。
輕韻和劉娥比較聊得來，她們倆都沒有孩子。一個是為了自己的身體著想乾脆就沒生、抱養了宗室女，另一個是沒懷上。
這兩人都比較喜歡聊生意經，輕韻不用說，大秦守財奴，經濟界巨擘。劉娥生活的時代社會十分繁榮，多多少少了解過一些，和輕韻交友之後就被拉著一起跳入了經濟學的大坑。
其實大秦兩千年下來，優秀的人才數不勝數。但八個人已經很多了，大家就懶得再額外拉人進來。
說起來，群裡除了劉據之外都是皇帝。
劉據倒是沒什麼不習慣的，大家也經常忘記他沒當過皇帝這回事。言語間經常是“我們這個皇帝群”如何如何，搞得劉據自己也快忘了他沒當過皇帝了。
劉據：說起孩子，梓桑你前段時間是不是把你兒子送去上學了？
扶蘇：嗯，你也想送？
劉據：學這個有用嗎？要是沒什麼必要的話，我就不送了。
扶蘇：有必要啊，這樣小孩就不用留在家裡礙事了。
劉據：……
扶蘇覺得自己說得很誠懇了。
扶蘇：武皇，你要不要考慮一下？你好像嫌帶孩子麻煩。
武曌：我覺得可以，稚奴怎麼看？
李治：……太平罪不至此。
武曌：可以讓婉兒陪她一起去上學。
李治：既然你堅持的話，那我沒有意見。
簫韶：那我也送我家太子去。
劉據看他們夫妻倆都意動了，終於下定了決心。
劉據：那我把我孫子病已送去！
沒彆的原因，就是彆人家都送孩子去上學了，他家不能落後。不然以後彆人家都有大學生，就老劉家沒有，丟人。
朱棣對老劉家爭強好勝的性格傳承歎為觀止。
朱棣：沒必要，真沒必要。
扶蘇：有的，這樣我們大秦就有橋鬆、瓊琚、十二世三個大學生了，你們最多兩個。
劉據立刻補充：那我再送霍光和金日磾過去！
朱棣：？怎麼還有拿臣子湊數的啊，過分了吧？
劉據：李家不就有個上官婉兒湊數？我學他們的。
武曌：可以，那我也再送個狄仁傑。
朱棣：……
朱棣很快選擇了合群。
朱棣：我挑兩個兒子和一個孫子送去，不行還有臣子，臣子多的是。
輕韻和劉娥：……
無效內卷開始了，有點廢孩子和臣子。
扶蘇看著看著，突然有點缺德地想，幸好這
個提議是在他們群裡出現的。
不然要是在皇帝的大群裡，就不是朱棣挑人送去上學了，他懷疑朱元璋會打包把兒子們一起送去補學曆。
扶蘇心想，要不要在大群裡提一嘴呢？
反正他阿父又不會逼他去上學，看彆人倒黴就很快樂。刀子不會捅到自己身上，他可以隨便犯賤。
不過扶蘇到底是沒發，招惹太多人不好。
他隻扭頭和阿父說了這個，幸災樂禍地笑了一會兒。
始皇帝捏捏他臉頰：
“倒是難得看你忍住不嘴欠。”
他家太子這張嘴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沒挨打純靠有他在前頭護著。
扶蘇是沒對外嘴賤，但架不住他跑去和兒子們分享了這件“喜事”。
“橋鬆，瓊琚，年後就有好幾個王侯將相陪你們一起上學了，開心嗎？”
瓊琚覺得他爹好無聊。
橋鬆倒是精神一振：
“都有誰？”
扶蘇就給他數了一遍，末了提醒道：
“不一定會去你們學校，估計當不了同班同學了。”
橋鬆覺得無所謂，隻要知道有人和他一樣會受苦就行了。
等親爹走後，橋鬆就迫不及待地打開了大群，還不是皇帝群，而是所有人都在的群。
他都聽說了，好些人是因為他爹的攀比被強行塞進來上學的。既然小群會攀比，大群肯定也會攀比。
橋鬆直接在大群裡發：年後就要繼續上學了，好煩。但父親非要我考個大學文憑，說家裡不能一個大學生都沒有。
直鉤釣魚！
老劉家第一個咬餌。
劉徹：二世說的對，確實不能沒有大學生。@劉據，你要不也去上個學？
劉據立刻跳出來拒絕：父親，我已經決定送@劉病已、@霍光和@金日磾去上學了。
三位當事人：？？？
我們怎麼不知道有這回事？
劉徹滿意了：可以，就這麼辦。
事情到這裡，局麵還能控製得住。
就是大家對於劉家送三個人有點微詞，嬴秦好像才送了倆，這是要搞數量攀比嗎？
一扯上攀比，有些人就坐不住了。很快各朝各代都表示要多送幾個人，人數越加越多，劉徹也出麵額外補了幾個人選。
劉徹：@劉季@劉恒@劉啟，長輩們也要以身作則啊。
三位長輩：倒黴兒孫！
當朱元璋蹦出來表示他要把兒子們全部送去上學時，情況就徹底失控了。
戰場無限擴大，有長輩的基本都被牽連了進去。沒有長輩的，例如劉季這種，有個坑祖宗的孫子也會被拉出來提一嘴。
朱棣氣得在小群裡咬牙：秦扶蘇，你可真會養兒子！
扶蘇絕不給兒子背鍋：不關我的事，請精準找秦橋鬆算賬。
其他人：……
這種爹就很奇葩。
不過群裡其他人還是能悠哉看戲的，畢竟李世民不會強迫李治、武曌簫韶和劉娥沒有長輩、輕韻她爹管不了她、劉據找到舅舅撐腰躲過一劫。
——罪魁禍首扶蘇依然是最瀟灑的那個，血永遠濺不到他身上。
到頭來還是隻有朱棣倒大黴，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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