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溪舟驟然看向溫槿。
少年的眼睛清澈的像是林間小溪泛著晨光的水,眼眶帶著些許濕紅,澄澈如月。
那雙眼睛太乾淨了。
如果說剛才許溪舟還懷有一絲疑慮,那麼在聽到他聲音的瞬間,他就已經肯定的不能再肯定了。
畢竟那聲音他可太熟悉了。
他是學音樂的,對聲音的敏感度不亞於配音演員,哪怕此刻的他還帶著濃厚的鼻音。可是在溫槿出口的那一刻起,許溪舟就已經肯定了麵前的人是誰。
這是……他的小朋友啊。
沒有人發現許溪舟的異常。
而溫槿自見到許溪舟起心內就波濤洶湧到身形不穩了。剛才的愚鈍已經讓他羞愧的差點掘地自焚,唯恐自己耽誤了許溪舟的時間,也怕自己被拉過來卻什麼都沒有。
於是溫槿連忙把手上已經被自己捏皺了手幅拿了出來,根本不敢抬眼看許溪舟,隻是低著眼,覺得腿軟心悸,嗓子和眼睛都乾澀不已。
“哥哥,可以給我一個to簽嗎?”
那聲又輕又軟的「哥哥」差點讓許溪舟沒把持住。
然而可恨的是這裡是公共場合,現場攝像機無數,他沒發上去狠狠抱住他。
於是許溪舟隻能強製忍著壓著心內的海嘯,將帽簷不動聲色的往下拉,遮住了自己通紅的雙眼,又扯著僵硬的嘴角伸手接過了他的手幅。他故意狀似無意般蹭了一下他的手指,小孩兒果然被嚇了一跳,像受了驚的兔子似的收回了手。那手指很涼,但是修長分明,很好看。
許溪舟看到他的脖子也已經開始泛紅了,就是人還是傻的,這會兒還不敢抬頭看他。
“要哥為你寫什麼?寫你的名字還是……彆人的?”他用低啞的聲音問他。
這是每一個問他要to簽的人他都會問一遍的問題,因此也沒人會多想懷疑。
溫槿愣了片刻,才輕聲說:“to……南風。”
許溪舟拿筆的手狠狠顫了顫,心尖突然一震,然後便是狂風暴雨般的洶湧。
既然都不要我了,那還寫這個做什麼。
許溪舟有些負氣的想。
“南風吹過。”
南城的風來過。
“木槿花開。”
於是宜縣的木槿花開了。
“朝新暮辭。”
不論新生或凋零。
“年歲並進……”
南城的風永遠在,宜縣的木槿也會於年歲中與其共至永劫時空。
許溪舟從未覺得給人簽名是一件這樣難受的事,難受到他好幾次連字都差點忘了該怎麼寫。
許溪舟掩飾住微微發顫的雙手,磨磨蹭蹭的將筆蓋合上,卻在遞給對麵人的瞬間,狀似不經意的問了一句:“南風是對你很重要的人吧。”
溫槿一愣,小心翼翼的抬頭看了他一眼,對上他的眼睛時又倏地低下頭去,半晌才認真的回答他:“是,是很重要的人。”
許溪舟輕輕吸了口氣,扯了扯嘴角,強顏歡笑道:“那怎麼沒見他和你一起過來?”
他看到溫槿將頭垂得更低,手指絞著那張被他簽過名的海報,悶聲說:“我們沒有聯係了。”
為什麼沒有聯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