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從攬月宮收到消息趕來的閉月仙歎了口氣,柔聲說:“哭什麼,仙君是你師尊,他罰你,那不是天經地義。”
聽到向來寵愛他的母親也並沒有為他出頭的意思,月辭鏡的手抓緊了身下的被褥,委屈到:“可是也不能罰得這樣重,我險些感覺就要死了。”
“那你又何必,非要去和自己的小師弟過不去呢?就算你不喜歡他,那看在仙君的麵子上,至少也要維持基本的和睦。”閉月仙勸道,“況且你和沈子麟相處的不是挺好嗎?這般針對那個浮靈,就隻是因為他差點和蕭念成了親?”
月辭鏡撇撇嘴,不屑地說:“他配不上念哥。”
“鏡兒,他配不配得上蕭念,和你有什麼關係?蕭念是你什麼人,用得著你去幫他過目要和誰成親?”閉月仙眼神卻驟然冷了下來,“你還記得自己是什麼身份嗎?龍尊可是不是往日那些天天追著你跑的追求者,不可能容忍你三心二意,你自己掂量清楚。”
心裡那點一
邊欣喜與龍尊訂下婚約,又不想讓青梅竹馬喜歡上彆人的小心思被戳破,月辭鏡不敢說話了。
閉月仙的語氣緩和下來,說:“好孩子,你哥哥已經不在了,這樁與龍尊的婚約決不能再出差錯你知道嗎?”
月辭鏡聽到這話後,身體稍微僵了下,然後一改剛才的態度,突然順從地點頭道:“好,我明白,母親這次來準備呆上多久?”
“我既然專程趕過來,自然是要多陪你幾日的。”閉月仙說道,“再說,過幾天蕭念要接任南明宗的執劍長老,蕭家會前來觀禮,我也順道準備了賀儀。至於你……就不必單獨給蕭念送了。”
“是。”月辭鏡低著頭。
“還有,下月初一,龍尊大概會來南明宗找仙君談些事情,到時我也在。鏡兒,你可千萬不要再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了。”閉月仙抬手在床邊敲了敲,警告道,“你和蕭念以後隻可能是普通朋友,明白嗎?
“是……母親,我知道了。”
……
閉月仙又囑咐了些事情後,便離開了,讓月辭鏡好好休息。
待到閉月仙離開之後,大概確認人已經走遠,月辭鏡忍著身上四處都傳來的疼痛,從床榻上坐起身來。
他很謹慎地取出兩枚符咒,一前一後擲向門窗,用以防止其它人突然進入、以及隔絕房內外的聲音。
之後,月辭鏡才拿出自己的儲物佩,眼中帶著壓不住的怒氣,進入了與外界隔絕的儲物空間內。
“哢嚓。”碎裂聲接二連三響起。
月辭鏡一進入儲物空間,就泄憤一般打碎了幾件他收藏的玉器,這才稍微冷靜下來一點。
接著,他一臉不悅地喚出了什麼東西。
——那是一團漂浮著的,質地好似有些黏著的灰色光團。
灰色光團漸漸聚成一本書籍的模樣,側麵原本應該是泛著金光的“命書”二字,卻不知為何顯得晦暗而斑駁。
“到底怎麼回事?已經第三次了,你給我看過的‘命途’都出了差錯。那浮靈在‘命途’裡不就是個癡戀蕭念、被師門上下厭惡的小角色嗎?
怎麼現在不僅蕭念對他念念不忘,師弟他相處融洽,甚至師尊還因為他的事情對我如此重罰?你到底改的是什麼命?”
月辭鏡站在命書前,質問道。
命書沉默片刻,發出一種非男非女,年輕卻又混合著蒼老的奇異聲線:“……或許,是哪個節點出了差錯。”
“你自稱是上古神族之物,怎麼還能出差錯?”月辭鏡皺著眉,懷疑地看向命書。
“我想辦法在找原因了,彆急,再多給我些時間。”命書回答道。
“嗬嗬,沒用的東西。”月辭鏡不禁冷笑。
他想起他許多年前第一次偶這東西的時候。
那時候這東西自稱是上古神族掌管的命書,流落至此。
因為看中月辭鏡天資獨厚,命中皆是坦途,所以願意認他為主,幫他將原本就不錯的命運修改得更加
符合心意。
一開始,月辭鏡並不相信。
他還以為遇到了什麼胡言亂語的妖異,但最後,還是出於好奇隨口許了個願望。
那時候,攬月宮剛與蓬萊仙山的龍尊訂下一樁婚約,但最初擇定的人選並不是月辭鏡,而是他的哥哥月辭書。
所有人都知道,攬月宮的小公子雖然也十分優秀,但比起大公子來說,無論是容貌還是資質,仍舊是都遜色了幾分。
月辭書是天生的太陰之體,天生契合攬月宮的至高心法,而攬月宮每一任的繼承人也都必須在太陰之體中選出。
不過即使已經選定了月辭書作為繼承人,閉月仙也並沒有因此放棄沒有太陰之體的月辭鏡。
她仍然用心為月辭鏡做打算,既然他不適合修習攬月宮的心法,便從小將他送到南明宗蒼衍仙君門下拜師,這亦是一條引無數人羨慕的出路。
然而,即便如此,對月辭鏡來說,哥哥月辭書是一個永遠都會壓著他一頭的存在。
後來月辭書再與蓬萊龍尊訂下婚約,更是一時風頭無兩。
即使月辭鏡已經有了與他青梅竹馬、被稱讚為天之驕子的蕭念,但也遠遠無法與之相提並論。
於是月辭鏡在遇到自稱命書的家夥後,半開玩笑半是真的許下了一個願望。
他說:“我也想要一樁與哥哥一樣風光的婚事,如果能幫我做到這件事,我就相信你是真的。”
命書靜默不語。
月辭鏡本以為這隻是個成了精的妖怪在騙人。
可是就在幾天之後,攬月宮收到了一封千裡加急的傳信,當夜,攬月宮上下一片哀聲,滿門儘穿縞素。
攬月宮的大公子月辭書死了。
死在一場突如其來的魔族入侵之中,一直跟在他身邊護衛的長老與弟子,共四十七人,無一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