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辭鏡還記得,當時自己正好撞見,舒棄跪伏在龍尊身前,奉上手中的靈雀,然後那張掩在黑色覆麵後的臉,近乎貪戀地追隨著龍尊的目光。
後來他一直對此事不高興,如今聽到龍尊親口說,對舒棄送的東西厭倦了,月辭鏡不禁在心中得意地輕笑一聲。
他想,本來就是,一個連臉都毀了的侍從,又拿什麼跟自己爭?
遲早就會像那隻金羽靈雀一樣,被隨手丟掉。
“原來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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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月仙作為攬月宮的宮主,必須要促成這樁與龍尊的聯姻。
但同時她作為母親,看到龍尊肆意散漫,又這般容易厭倦的性格,卻不由為月辭鏡以後的日子感到有些焦慮。
“可愛倒是可愛,可惜是個啞巴,到現在都沒叫過一聲。”沉壁微眯起那雙金色眼瞳,指尖蹭了蹭手上那隻小白雀的下巴,似乎在催促他。
鬱雪融:“……”
說好的請他看戲,怎麼變成看他表演了?不可能,他絕對不會開口啾啾的。
於是鬱雪融不僅不叫,甚至還略帶生氣地撲騰了下翅膀,在沉壁逗弄他的指尖上用力啄了一下,提醒他乾正事,彆玩兒了。
“嘖,這小雀脾氣不好,讓宮主見笑了。”沉壁倒也沒生氣,他收回了手指,側過身對閉月仙道,“月宮主這次來,是有什麼事嗎?”
閉月仙其實今日主要的目的,是想旁敲側擊地打聽一下,龍尊準備何時開始籌備婚事。但既然是旁敲側擊,也不能一上來就直奔正題,倒顯得他們攬月宮太過急切。
於是閉月仙另詢了一件事:“今早攬月宮與我傳信,說另有一艘鎏雲舟開往西境,不知是那邊出了什麼事情?攬月宮對西境較為熟悉,若有什麼事的話,我便遣門下弟子前去幫忙。”
閉月仙此話說的謙虛,其實攬月宮已是西境最大的仙門,此次忽然有鎏雲舟現身西境,讓她感覺稍有些不安。
鎏雲舟並不隻是華美金貴的裝飾物。
這遮天蔽日,如雲中巨鯨般的靈舟,若是作為武器,同樣
擁有著足以覆滅一座中等宗門的能力。
“不必麻煩月宮主了,隻是件小事。”
沉壁微微側過頭,像是在說一件無比稀鬆平常的事情,“西境紫霜門新任的門主,我不太喜歡,所以讓舒棄去了。”
閉月仙垂下眼眸。
短短一句話,她仿佛已經嗅到了肆意蔓延的血腥氣。
若說龍尊座下的執令使做事算是乾淨利落,規矩嚴明。那麼這位出身近侍的舒棄公子,行事則更為狠戾,無所拘束。常有人暗地裡議論,他就是龍尊座下的一條瘋狗,
紫霜門隻是個小門派,今夜恐怕免不了一場血雨腥風。
“怎麼不說話了?”沉壁忽然問道,他嘴角邊噙著一絲笑意,卻到不了眼底,“我想閉月仙特地帶著小公子前來,應該不是為了問這種小事吧?”
沉壁一邊說話,一邊還不忘碰了碰手邊的小白雀。
隻見鬱雪融往旁邊躲了躲,翅膀也縮起來,大約是被剛才兩句話定下一個門派生死的場景嚇到了。
“真是什麼事也瞞不過龍尊。”閉月仙稍過一會兒,也笑了起來,似乎剛才隻是一個不足掛齒的小小插曲。
她這個位子上的人,對這種雷霆手段見得多了,倒談不上害怕。
隻不過同為西境的仙門,剛剛聽到這消息,一時間難免有些物傷其類,但很快也就消失了。
想要不落到那種被任意拿捏生死的下場,就隻能儘量爬得更高。
閉月仙想,既然龍尊主動問起,多半也猜到了自己打聽婚事的心思,便也沒有必要再藏。
於是她拉過身邊的月辭鏡,神情慈愛地說:“沒有,隻是鏡兒臉皮薄,本想替他問問婚期,但一直在想該如何開口。”
月辭鏡也十分配合地微紅了臉,小聲道:“母親……”
他偷眼看著龍尊,剛才的短短幾句話間,一個小門派的覆滅並不讓他感到害怕。反而是讓月辭鏡真切感受到了那種強大權利所帶來的顫栗感。
這讓他覺得甚至有些興奮,唯一不太滿意的是,如果沒有提起舒棄就好了。不過也無所謂,這人也隻不過是一把刀、一條狗罷了。
“原來是此時,確實,一直這樣拖下去也不好。”沉壁的聲調有些漫不經心,“不過,有件事情我忘記說了,婚期倒是隨時都可以,不過小公子若真要嫁進來的話,恐怕隻能做個侍妾了。”
這句話讓閉月仙和月辭鏡仿佛遭了一記重錘,一時間連閉月仙都險些掩不住眼中的震驚和怒氣。
對於攬月宮來說,這幾乎算是一種恥辱了。
但她依然將這些情緒強行壓下去了,沉聲問道:“龍尊不要與我開玩笑了,當初訂好的婚約,如今又如何要將鏡兒降為侍妾?”
沉壁聽了這話,偏過頭想了想,似乎是在找尋一個合適的理由。
然後他忽然抬起金色的眼眸,笑得張揚:“因為我對宮主家的大公子情深意切,實在不忍看他身死之後,被親弟弟坐上了他原本的位置,所以就隻好委屈小公
子了。月宮主,這個理由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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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壁說完,又低下了頭,似乎連對麵兩人的反應也不甚在意。
隻是去碰了碰剛才縮成一團的小白雀,似乎覺得他的反應很有意思。
鬱雪融也呆住了,這都是些什麼跟什麼啊。
他隻覺得滿腦袋暈乎乎的,他知道攬月宮的大公子月辭書,曾經才是與龍尊定下過婚約的那個人。但是他記得這兩人見麵,總共也就定下婚約的那一次吧。
之後很快月辭書就因為一場魔族侵襲,意外亡故了。
要說什麼沉壁對其情深意切,真是感覺完全不靠譜呢,總覺得還有什麼其它的理由。
“……”此話一出,閉月仙也一時之間沉默了。
突然提起這種事情,倒好像是她是個並不在意死去的孩子,隻在意婚約與利益的冷漠母親一樣。
這就是肆意妄為的龍尊,無論不合規矩的話都能說出口,偏偏又讓人不敢反駁、也不能反駁。
一旁月辭鏡,此刻更是緊緊攥住了衣袖。比起閉月仙的震驚和惱怒,月辭鏡此刻心中有另外一種情緒蔓延上來,讓他幾乎忍不住要發抖。
他在恨,也在害怕。
恨一個死人竟然還能壞了他的好事,也怕多年後重新提起月辭書,會不會牽扯出什麼當年的事情來。
不會的,不用害怕,月辭鏡試著安慰自己,那是命書所改的命運。
當年月辭書是在千裡之外,死在一次魔族的侵襲中,不論怎麼查,也不可能查到自己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