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要關我到什麼時候!”
瞭望塔四層的會客室內,張才安焦慮地來回走動。
這回客機誤入迷霧世界,和他真沒什麼關係。錯不在他,他很希望白玉京能派人過來接他。
張才安沒什麼天賦,腦子也不聰明。
加入白玉京五年多的時間,一直是最底層的成員。乾著跑腿打雜的活,連個厲鬼都沒有分到。
他地位太低,什麼臟活累活都要做。就連骨乾成員跑路時,他都要頂上去當炮灰。
張才安一咬牙,用自己所有的積蓄,賄賂了一名骨乾,終於換到了升職的機會。
做完一係列升職任務,如今隻差最後一個任務,他就能升為白玉京內部成員。
張才安畢竟是花了錢的,接到的任務很簡單。
組織人手不夠,需要新成員。他負責去長慶市,接五名剛剛通過考核的底層成員。
給他們分發白玉京的玉鐲,帶他們去揚北市,取走一座通明顯聖娘娘像。
現在白玉京的存在還沒暴露,警方和偵探聯盟都沒注意到他們。
接新人的任務過於簡單,張才安漸漸放鬆警惕,在飛機上睡了過去。
他把手鐲放在了兜裡,一名新成員趁他熟睡,拿走了那枚玉鐲。不知道怎麼的,激活了裡麵的門鑰匙。
等張才安反應過來,一起都晚了。
大門被新成員打開。正在平穩飛行的飛機,進入了快捷通道,一頭撞進正在緩慢融合的迷霧世界。
在聽到手機傳出倒計時的瞬間,張才安就知道自己完了。
他從沒去過迷霧世界,但聽那邊分部的人說過,那裡極度危險。派過去的先遣部隊,去一批全滅一批。
除了急著升職加薪的成員,和白玉京的狂熱徒,沒多少人願意去。
聽說每一個誤入迷霧世界的交通工具,都會遭到怪物襲擊。
去過的成員都說,不直視怪物的眼睛,生存幾率更大。張才安正要拉下遮光板閉上雙眼,就聽見飛機上有一個男人,大喊著提醒所有人閉眼。
外人不知道迷霧世界的存在,能想到這個辦法的人,一定是白玉京的成員!
沒想到這架飛機上,還有其他白玉京的人。
沒過多久,飛機被怪物捏碎。
張才安所在的地方,機身受損嚴重。他連人帶椅子,一同被吸出飛機,
他用光身上所有道具,還犧牲掉了剛剛得來的厲鬼,才勉強活下來。
幸運的是,他直接摔在了瞭望塔附近的水池裡。附近巡邏的瞭望塔小隊隊員,立刻趕過來將他帶走治療。
從醫療艙出來後,一個軍官模樣的男人,詢問了他的姓名。將玉鐲還給他,把他軟禁在了會議室。
這個瞭望塔小隊,好像和組織的一個分部,是長期合作關係。
張才安原本以為自己安全了,直到他聽到了軍官的全名。
軍官叫林
鈞啟,是組織最近想要抓捕的目標。
張才安等級太低,不知道白玉京為什麼要抓林鈞啟。隻知道一旦這件事暴露,他肯定第一個遭殃。
在屋裡來回走了好幾趟,張才安掏出自己的玉鐲子。
實在不行,他就直接用門鑰匙跑路!
會客室裡肯定有監控,他忽然消失的畫麵,會被監控記錄下來。秘密暴露,白玉京一定會找他算賬。
可如果現在不跑,萬一瞭望塔真的想對他動手,他還能有活路麼?
張才安猶豫半晌,還是白玉京的追殺更可怕。
聽說為了控製長慶市,組織將一家六口滅門。
在目標麵前,將他的家人一個個肢解分屍。接下來的幾天內,目標每天都被逼著吃家人的血肉。
原本活潑開朗的男孩,硬生生被逼瘋,現在還沒從精神病院裡出來。
他剛剛真是豬油蒙了心,才會想到出賣白玉京。
張才安打了個哆嗦,連忙將玉鐲子收起來。
隨著刷卡聲響起,會客室緊閉的打開緩緩打開。
林鈞啟走在前麵,身後跟著一個長發男人。
男人長得很漂亮,有一雙淺棕色的眼睛,雙眸中還帶著一絲不明顯的紅色。
兩人視線相撞,男人點點頭,抬手理了理額前的碎發。
他纖細白皙的手腕上,戴著一隻做工精美的白玉手鐲!
這是白玉京的骨乾成員!
張才安瞬間激動起來,組織來撈他了!
林鈞啟和男人低聲交談幾句,就帶著親信轉身離開。
房門再次關上,男人臉色忽然沉下來,“張才安?”
“對對!長官你是……”
男人秀氣的眉毛微微蹙起,“你還有臉問我是誰?”
還沒等張才安反應,男人忽然揚起手,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你還敢問我是誰!就是因為你的失誤,我們現在全完了!”
一耳光來的又狠又快,張才安被扇懵了。
這個骨乾長得好看,脾氣怎麼這麼差。他心裡好奇,也不敢問,怕再被打。
男人迅速看了眼房門,“現在屋裡沒監控沒竊聽,時間緊迫長話短說。”
“負責管理迷霧世界的分部,怕麻煩,不想冒險擔責任。他們告訴林鈞啟,飛機上的乘客都是白玉京的叛徒,想讓他們直接把我們殺了滅口。”
張才安怔怔地看著他,“滅口?”
似乎生怕被人發現,男人聲音壓得更低,“現在組織和瞭望塔,表麵還是合作關係。要是活捉林鈞啟的計劃暴露,分部要負全責!”
張才安隻配戴綠色玉鐲,他隻是普通成員,不懂那麼多彎彎繞繞。
但男人連名字都沒有告訴他,他在組織乾了五年,也從沒見過他。他覺得情況不對,沒有順著他的話往下說,
“活捉林鈞啟?我沒聽說過這件事。長官,這是不是你們私下接到的任務?”
這裡是瞭望塔小隊的地盤,不管眼前的男人身份有沒有問題,他都不能承認這件事和他有關。
男人嗤笑一聲,從懷裡掏出一隻錄音筆。隨著他點開播放鍵,房間裡響起一段通話錄音。
是林鈞啟在和分部負責人打電話,核實兩名傷員身份。
聽到分部誣陷他們是叛徒,讓林鈞啟將他們全部殺死時,張才安眼睛都紅了。
“我不是叛徒!這是汙蔑!”
他額頭冒汗,警惕地看向男人,“你怎麼會有這段錄音?我知道了,你是林鈞啟派過來給我下套的人!就是為了讓我承認我想殺他,他們好找個光明正大的借口,把我弄死!”
男人眯起淺棕色的眼眸,嘲諷地看著他,“弄死你還需要找理由?”
“錄音……”
“我也是白玉京骨乾,知道很多內部信息。我靠出賣組織,騙取了瞭望塔的信任。讓林鈞啟相信,分部已經被叛徒滲入,負責人在說謊。而我是總部直接派來的人,專門負責處理這件事。”
話一出口,張才安看他的眼神瞬間變了。
像是在看勇士,又像是在看瘋子。
沒想到有人連白玉京的情報都敢賣,他很敬佩。
看穿他的心思,男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怎麼?你還以為隻要不告密,白玉京就會放過你?”
“從分部說出我們是叛徒那一刻起,就宣布了你我二人的死刑。就算我們今天僥幸活下去,以後還會麵臨無休止的追殺。”
“組織的能力和手段,你是知道的。連容冶那種有名的老牌偵探,都能死的悄無聲息。他人脈那麼廣,還認識那麼多警察朋友。可直到現在,外界都不知道他已經死了。”
“死……死了?”張才安呼吸愈發的急促。
長發男人挑挑眉。
看來這個低級成員,不了解容冶的事情,連他死了都不知道。
“不然你以為他為什麼沒動靜了?說起來這件事還是我負責的。”
男人單手按住胸口,“我和老雲一起,把那名偵探關了起來。先打斷四肢,再一點點將他肢解。偵探和普通人也沒什麼區彆,平時看著堅毅強大,被挖掉眼睛時,也會疼到抽搐慘叫。”
張才安不敢出聲了。
不愧是白玉京的成員,都不怕偵探協會的報複。腦子有問題,膽子也大。
他不知道男人口中的老雲是誰,不過北方工業老城那邊,確實有兩個姓雲的負責人。
應該就是他們了。
男人語氣很平靜,仿佛在說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他很快跳過這個沒有意義的話題,“偵探是最警惕聰明的人,連他們都逃不過組織的抓捕,你覺得你能逃得掉?”
“我們如果想活下去,隻有兩個辦法。”
“一、徹底出賣白玉京,用情報換取瞭望塔的庇護。這就代表我們一輩子,都要留在這個世界,再也沒機會回到原本生活的地方。”
想到襲擊飛機的龐然大物,張才安瘋狂搖頭。
男人輕歎口氣,“我也不想,這裡怪物橫行,指不定哪一天,瞭望塔、庇護所,甚至是整個人類基地,都會被怪物摧毀。”
“而且組織既然已經決定抓捕林鈞啟,他們早晚能想到辦法,進入這座瞭望塔。”
張才安臉色慘白,他哆嗦地問:“那……那第二種呢?”
“活捉林鈞啟,將功補過戴罪立功!”
“你瘋……你這主意太冒險了,瞭望塔守衛森嚴,我們根本沒辦法把他帶出去!”
男人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你不是還有個玉鐲子麼!我找個機會把林鈞啟騙過來,你提前做好準備。林鈞啟一進屋,我把他撲倒,你開啟通道,我們直接離開!這有什麼難的!”
“那我們為什麼不直接啊!”
張才安還沒說完,男人又給了他一巴掌。
“暴露了玉鐲的秘密,組織能放過我們?我今天都沒碰過鐲子,飛機出事肯定是你闖出來的禍!我是被你牽連的!”
男人好像生氣了,眼睛紅的嚇人。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張才安總覺得他眼中彌漫著淡淡的血霧,他既害怕又頭暈。
“我警告你,如果我真的被組織盯上,我第一個弄死你!”
張才安沒注意到,男人手中的錄音筆一直在工作。
他捂著被打腫的臉,呆呆地說了一聲,“好,我都聽你的。”
聲音傳進錄音筆,在監控室裡響起。
短發女兵想炸毛,又有點懵。
她呆愣許久,“等等林隊,我怎麼沒聽明白,究竟誰是叛徒?”
林鈞啟眉頭緊鎖,陰沉著臉沉默不語。
輕佻男人冷笑一聲,“根本就沒有叛徒,想害我們的,是整個白玉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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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定好計劃,大佬就離開了。
張才安更加不安,不停地在會客室來回走動。
他感覺大佬的話,哪裡有問題。可剛剛談話時,他一直被對方把控節奏。話題跳的很快,他沒機會思考。
現在他又太焦慮,靜不下心。除了計劃,什麼都記不清。
他好歹也做了五年的底層成員,也殺過不少人,處理過不少的屍體。按理來說,自己不該怎麼緊張。
但張才安就是沒辦法冷靜,從和男人對視開始,他就心慌的厲害。
已經走到現在這一步,他彆無選擇。
他最後大著膽子,檢查了男人手上的玉鐲,確實是白玉京骨乾才能佩戴的白玉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