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婆丟出去的蟲子,被盾牌擋在外麵。黎蕭搶走他的木盒,將白蟲子塞進去。
“這是我的戰利品。”
看著男人小人得誌的嘴臉,神婆隻覺得眼前的世界,都開始旋轉。
“這明明是神仆才有的東西,我求了那麼久,他們都不肯給我,為什麼你可以擁有!”
岑笙轉轉充能手
環,將盾牌收回來。
結合進村之後聽到的信息,岑笙很快縷清寡婦村的大致情況。
白玉京自稱神的仆人,將村民玩弄於股掌之中。指揮村民抓住阿山阿喜,把阿喜製作成力量轉化的媒介,將阿山變成儲存力量的容器。
神婆信了白玉京的鬼話,真將對方當成神仆,一心一意為他們做事。抓捕外來者,控製村子,定期舉辦儀式。
暫時沒有信息,能直接指出神婆到底想要什麼。
但依照岑笙對白玉京的了解,他們多半會許下兩個承諾。
一、飛升成仙,長生不老。
二、享不儘的富貴榮華。
所以岑笙剛才,特意仗著黎少爺的身份,從金錢上刺激神婆。
效果顯著,幾句話將神婆說到破防。
作為鬼村的管理者,神婆的意誌力比岑笙想的更加強大,底牌也更多。
眼神茫然幾秒,老人再次恢複冷靜。
他絕望地閉上眼睛,“是我為了一己私欲走錯了路,你要殺我,我也沒話說。但我是村子的核心,這裡不能沒有我。”
黎蕭狠狠扇了他一巴掌,“還敢威脅本少爺!就算今天活活扇死你個老東西,都沒人敢找老子算賬!還以為這村子有多牛逼,我進來這麼久,不還活的好好的?”
這具老年女性的身體,實在太過衰老脆弱,力氣和反應速度都比不上年輕人。
神婆原本打算先認慫賣慘,交代一些不疼不癢的信息。拖延時間,尋找機會。
他有一隻哨子,可以直接召喚出井中的怪物,和敵人同歸於儘。如果不是實在沒了退路,他也不會用這一招。
神婆已經將哨子攥在手裡,隻要富二代走神,他立刻吹哨。
有轉運、警察和黎蕭,吸引怪物注意力,他還有生還的可能。
可惜神婆低估了黎蕭的惡劣,劇本沒有按照他預想的發展。
二世祖抄著精裝書,不停地抽打他的臉,“我一直以為我已經夠壞了,沒想到你比我還壞。把人做成桌布,你可真惡心。我打死你,也是給祖上積德。”
“看見我的手環了麼?我花壓歲錢買的,幾千萬的玩意,你不服氣就去掙錢買啊。最瞧不起你們這種,又窮又不努力還仇富的窮鬼。但凡你工作認真點,也不至於連一千萬都賺不到。”
“瞪我做什麼?彆人隻是又懶又窮,你還要加個壞。你們躲著乾嘛,快出來看熱鬨!”
幾條小巷裡,湧出一群家具和受害者。他們怕被轉運和警察誤傷,站在旁邊遠遠的圍觀。
小白攙扶著逐漸蘇醒的孟享,暗中給岑笙比了個大拇指。
真賤。
岑笙臉頰發燙,很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他不喜歡說那些羞恥的話,他的性格和黎少爺差彆太大,已經快演不下去了。
岑笙的話,吸引了大半的仇恨,沒有幾個人看神婆。可神婆卻覺得,每個人都在嘲笑他。
笑他的醜陋
、貧窮、弱小,笑他是個老女人。
臉頰高高腫起,羞恥如同火焰灼熱著他的靈魂。神婆眼神變化,恨意和絕望不斷交替。
黎蕭炫耀一般,在他麵前晃動手環時。神婆隻覺得自己體內,有什麼東西破碎了。
雙眼失去光彩,他呆呆地躺在地上,任由富二代毆打欺淩,如同失去靈魂。
即使神婆犯下再多的惡,他的外表也是一個佝僂的老人,是長期刻在人們心中的弱勢群體。
受害者毆打他,需要克服道德心理上的障礙。一旁的警察,更不可能嚴厲審訊老人。
可暴打老太太這件事,放在黎蕭身上,卻是那麼的合理。
黎少爺酒後駕車拖行學生,導致中學生毀容。指揮家養的大型犬,嚇唬過路的孕婦。常駐酒吧,看上誰就上誰。
所有受害者都覺得,以黎蕭的性子,絕不會輕易放過神婆。
他們沒有以暴製暴,不用有任何心理負擔。積攢在心中的仇恨,在這一刻,全部通過黎蕭的雙手宣泄而出。
————
村子被詛咒籠罩,村民都被‘理智邊緣’侵蝕成了怪物,神婆也不例外。
通過對話,岑笙看出神婆,其實一直處於亢奮癲狂的狀態。他滿腦子隻有報複和逃生,不可能理智交流。
岑笙用《溫暖的世界》抽了他半天,才將他抽得正常了些。
血絲散去,神婆雙眼恢複清明。
岑笙掃了眼四周的受害者,這群人其實也不清醒,一會挨個敲腦袋。
神婆的心理防線被完全擊碎,容冶稍微使用精神攻擊,他就交代了一切。
“這幅醜陋的身體是我搶來的,我原本是個英俊年輕的男人,根本不是什麼老女人。如果不是隻有至陰的女子,才能掌管村子主持儀式,我也不會做一個女人。”
受害者重新被驅趕回巷子裡,神婆的呢喃聲本就不大,容冶又加了屏蔽。隻有他和岑笙,能聽見老人的話。
岑笙越聽越古怪。
偽裝成神婆的男人,真正在意的居然不是變老,而是變成女性?
“我本名其實叫光宗,也是娘娘村的人。上麵有三個姐姐,招娣、盼弟和立婷。”
起名的邏輯很奇怪,容冶好奇地問:“為什麼三姐沒叫來弟?”
“因為招和盼都沒用,我家人想著換個思路。婷拆開是女亭,亭和停一個音。加了個立,等於女孩立刻停下。然後,就有了我。”
容冶:?
岑笙:……
婷還能這麼用?
“家人都喜歡我,他們用姐姐,供我上學念書。我不負眾望上了長慶市大學,成為娘娘村最優秀的大學生。可進了大學,我才發現我有多麼普通。我又窮又平凡,室友都瞧不起我。”
“他們吃喝玩樂,我去兼職打工。處處看人臉色。他們明知道我沒錢,卻還在我麵前顯擺遊戲本。三個人在寢室聯機打遊戲,沒人和我交朋友。”
“我家
獻祭了三個女人,才有了今天的我。可三條人命加起來,還沒有一張銀行卡重。”
神婆自嘲地笑了笑,“畢業後,我找了一份月薪八千的工作。是不是已經很好了?可寢室聚餐,每一個室友都比我優秀。”
“我以為我的人生,就要這麼平凡下去。直到有一天,村子裡進來一群人。他們自稱來上等世界,是神的仆人。但我早就發現,他們還有個名字叫白玉京。”
容冶冷笑一聲,“挺精明,知道找人背鍋,給對家潑臟水。”
岑笙點點頭。
他學會了。
男人繼續喃喃自語,“他們發現村裡怨氣很重,幾乎每一個女性體內,都堆積著大量的陰氣。強烈的怨恨和絕望,早已將這個看似溫馨平靜的村子,變成厲鬼的溫床。”
“轟——稍微添一把火,就能把這個村子徹底變成鬼村。為了淨化村子,他們尋找至陽至陰的男女,命令村民抓住私奔的阿山阿喜,想用他們儲存村中的怨氣。”
“但阿喜打破了儀式,她為了保護阿山,破壞整個流程!阿山也中途逃跑去找阿喜,沒有擔負起作為容器的責任,是他們毀了村子!”
“神仆們沒辦法,隻好找到神婆。讓她不斷舉行儀式淨化村子中的陰氣,並許諾給她長生和財富。為什麼一個老女人能得到這些,而我不能?我明明是村子裡最優秀的。”
岑笙:…
享受著特權,但不知感恩。看不起比自己無助的,又看不慣比自己優秀的,認為世界永遠虧欠自己。
岑笙當偵探這些年,多少見過類似的人,聽到上一句都能接出下一句。
他不想聽男人的抱怨,催促他快些進入下一個環節。
男人失神地望著天空。
“他們原本打算將阿喜做成樹,但阿喜一直在反抗。一些搬進來的新人,和嫁進來的小媳婦,也要阻止儀式。一邊偷走阿喜阿山一邊報警求助,神婆作為被神仆選中的人,居然沒有阻攔,還給他們指出一條出村的小路。”
“那幫人差一點就逃了,幸好我也知道那條路。我意識到這是一個機遇,於是我給神仆出了個主意,並借機申請取代神婆,幫助上等世界淨化村子。”
“我帶領村民抓回來了逃跑的人,將阿喜做成桌布,阿山做成怪物。至於那些背叛村子的人,被做成了樹,也就是如今的‘鬼新娘阿喜’”
“神仆很欣賞我的才能,他們將我和神婆融為一體。我終於有機會脫離平凡,隻要我飛升成仙,隻要我有了錢。就再也沒有人,敢瞧不起我!所有人,都要仰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