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深藏在心底的愧疚，還是如同海嘯，瞬間將林鈞啟吞沒。
他望著那些士兵的背影，急促地喘息幾下，“對不起。”
聲音很輕，除了一旁的人工智能，沒人聽見他的道歉。
————
影子在地上蔓延，鑽出地麵，變成數道黑影。
長發男人身體咯咯作響，光滑的皮膚上，逐漸浮現出一個個孔洞。
瓶蓋大小，密密麻麻，遠遠看去像是浴室的花灑。
瞭望塔士兵都見過喪屍蟲，他們以為這也是個喪屍蟲的受害者，同情地歎口氣，又再次展開進攻。
看著男人臉上的笑容，容冶直覺情況不對。縫合線纏住士兵的腰身，快速將他們拖拽回來。
下一秒，無數隻蜘蛛機器人，從孔洞爬出。對著身邊的人，展開自殺式襲擊，接待室黑煙彌漫。
一道黑影從濃煙中竄出，一把掐住岑笙的脖頸，將他撲倒按在地上。
影子緩緩變化，和藏在濃煙中的本體，互換了位置。
此時長發男人整張臉，都被漆黑的孔洞占據。兩人的距離很近，近到岑笙都能看見，孔洞內有一隻隻蜘蛛在向外爬行。
岑笙知道這樣不禮貌，可他還是忍不住乾嘔一聲。
“很惡心，對不對？”
男人咯咯笑著，眼中寫滿癲狂，“我他媽也覺得自己惡心！我就是個怪物，早在被永生科技帶走的那天，我的結局注定了！！！”
“不公平，一點都不公平！為什麼作為雙胞胎，你童年時期可以在學校度過，而我，卻隻能待在實驗室裡！沒有朋友，沒有親人。每天睜眼，都躺在手術台上！你告訴我，這是為什麼！”
男人已經殺紅了眼，他死死掐住岑笙的脖頸，像是想將他的骨頭直接擰斷。
“我早他媽知道，我不是親生的。所以在得知，自己還有一個親兄弟的時候，我開心到睡不著。”
“永生科技讓我挑選一個發展方向，我讓他們把我改造成怪物。這樣我就能通過水，傳送到下等世界，去找我唯一的親人。我想著，我的弟弟一定也在受苦。我作為善神，作為哥哥，要保護他拯救他。”
他夢囈一般，湊到岑笙耳邊呢喃。溫熱的呼吸，灑在他的耳尖。
隨著他的動作，幾十隻蜘蛛機器人黑洞中掉落，落在岑笙身上。
“可我看到了什麼？我剛做完實驗，後背傷痕累累，
腳上帶著鐐銬。你卻穿著乾淨的衣服，在院子裡追著流浪貓玩。”
你腳上、脖子上，什麼都沒有。自由、天真、幸福，我夢裡都不曾擁有的一切，在你的生命中，卻是那樣稀鬆平常。■■[”
男人輕撫著岑笙的臉頰，語氣中帶著遮掩不住的恨意。
“我在井裡，把我的遭遇說給你聽。你很同情我，天使一樣衝著我笑，說你真的很想幫助我。”
岑笙抬手示意容冶不要激動，他扒開男人的手，輕咳幾聲，“所以你當初，才想把我騙到井裡？你想這種辦法，和我互換身份？”
“不，我想讓你和我一起，成為永生科技的戰爭機器。有親人陪我一起受苦，會讓我心裡好受很多。”
在他充滿惡意的目光中，岑笙憐惜地歎口氣，伸手將他抱進懷裡。
“對不起，我遇見你時，年紀太小還不懂事。我聽不懂你的話，也幫不了你，直到今天我才知道真相。”
他閉上眼睛，溫柔地拍著男人的後背，“你這些年，一定受了很多委屈。我能理解你的不安，永生科技從未將你當成人類。一旦你滿足不了他們的要求，就會受到非人的折磨。”
“現在你已經擁有了強大的力量，有能力擺脫永生科技的掌控。我們為什麼不聯手，擺脫永生科技和白玉京的控製，獲得真正的自由？我會幫你的，哥哥，彆再錯下去了。”
男人目光閃爍，將頭埋進岑笙肩頭，“其實我知道，你才是真正的善神。哪怕我做了這麼多的錯事，你還是願意拯救我？”
“你一直在拯救自己，我不是救你，隻是想拉你一把。”
“謝謝，聽你這麼說，我真的很感動很開心。”
男人身體微微顫抖，一滴滴眼淚，砸在岑笙耳垂上。距離最近的容冶，能聽見他在低聲抽泣。
容冶聽見了男人的自述，但他還是看不慣他。
傷害他的人是永生科技，又不是上等世界的容冶。他沒能力找凶手報仇，殺起真正愛他的人，卻毫不手軟。
直覺告訴容冶，男人不可信。
他正要開口，耳邊忽然響起一聲轟鳴。
落在岑笙身上的蜘蛛齊齊爆炸，火光瞬間將他吞沒。一道黑影從地板上掠過，長發男人閃身逃出爆炸範圍。
“你不是想幫我麼？好啊！你死了，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
“我不需要任何人可憐，我好得很！容冶是，你也是。一個兩個，全都瞧不起我！”
話音戛然而止，男人錯愕地瞪大眼睛。
一個人影從火光中走出，身上沒有一絲傷痕。
容冶擦擦他臉上的灰塵，“還好麼？”
“扣了一點血，哥，你先彆碰我，我現在好生氣。”
岑笙閉了閉眼睛，攥著精裝書衝向男人，“你想和我合作，你可以直接說。為什麼要再次利用我對你的善意，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很多人，和我說過這句話。我不在乎你們的看法，我隻想活下去。”
“你和我合作，一樣能活！永生科技到底對你做了什麼，你為什麼會這麼仇視我？”
男人沒有回答岑笙的問題。
他沉下臉，身形再次消失，“我吃了這麼多年的苦，好不容易有了享受人生的機會。隻要熬過最終決戰，自由唾手可得。我決不允許任何人，破壞我的計劃。”
一秒、兩秒、二秒……
眾人警惕地環顧四周，男人一直沒有出現，也沒有影子逃出房間。
屋裡人多，地上影子雜亂，很難鎖定男人的位置。
岑笙強壓下心頭的怒火，“他能通過水，傳送到其他世界。”
一直躲在人群後麵的蕭潔潔，遲疑地道：“那血水算麼？”
岑笙和容冶幾乎同時，望向地上。蜘蛛機器人在接待室的地麵炸出一個淺淺的坑，坑裡積滿了血水。
一道影子悄無聲息靠近血水，眨眼鑽了進去。
此時再攔，已經來不及了。
容冶立刻化成血霧擋住黑影，岑笙甩出勾魂索纏住林鈞啟。
‘小音，我編完隊了！開啟尋找3號祭壇的任務！快！’
【隊伍成員已鎖定】
【恭喜岑先生，進入世界《異界降臨·前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