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嬌走出彆墅,隻覺得熱浪滾滾,知了在樹上發出喧鬨而嘈雜的鳴聲,令人心生煩躁。
她環顧四周,隨後走到一旁陰涼的樹蔭下等著司機。
“太太,去哪裡?”
徐嬌疲累地揉著太陽穴,“去公司。”
以往,她沒有孩子這一羈絆,所以,與婆婆相處過程中,能避則避能讓就讓。
但現在不同了。
司機開車又穩又快,徐嬌閉眼假寐的功夫,就到了公司樓下,她強撐著精神,“你在這裡等我,我去去就回。”
前台對徐嬌十分熟悉,二話不說,就熱情地帶她去了總經理辦公室。
孔南正瀏覽著文件,冷不丁聽到徐嬌來了,頗有些錯愕,他放下手中的筆,連忙站起身。
對於妻子,他頗為愛重。
“發生什麼事了?”
徐嬌早就已經醞釀好了說辭,但此刻她並沒有說話,隻不停地淌著眼淚。
卸去妝容的她,臉色慘淡,憔悴不堪,似乎下一秒就會暈過去。
孔南印象中的徐嬌,向來光鮮亮麗,見狀,他的心狠狠揪了起來,連聲音中都透出了絲絲的迫切,“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他和徐嬌,在大學內相知相識相戀,感情比起一般的夫妻深厚許多。
徐嬌從沒有嫌棄過家境貧寒的他,相反,從始至終幫著他、陪著他,他才能一步步才走到現在。
極不容易。
徐嬌聽著安慰,啜泣聲越來越大,不過,她知道過猶不及的道理,最後她擦乾了眼淚,“你跟我回家,聽我的安排行嗎?”頓了頓,她又補充道,“路上我和你細說。”
孔南雖不明所以,但他知道,徐嬌並不是無理取鬨的女人,他簡單地安排了一下手頭的工作,便順從地離開了公司。
*
廚房。
孔母正一絲不苟地濾去藥渣,褐色的藥汁彌漫著難聞的味道,她正要把藥汁倒入保溫杯,但隱約聽到客廳內傳來的動靜,動作倏地一頓。
把藥渣扔到垃圾桶,她不疾不徐地走出。
見到徐嬌,孔母笑著招呼道,“巧了,藥熬好了,快來趁熱喝。”
徐嬌聽著喝藥二字,口腔裡頓時泛起了苦澀的味道,她整張臉都皺了起來,“媽,等會兒吧。”
明明身體的各項指標都正常,但為了懷上寶寶,根本擰不過婆婆的藥補。
現在的她,幾乎已經到了談藥色變的地步。
孔母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十分難看,“你這是什麼意思?”她老生常談道,“孔南一大把年紀了,連個孩子也沒有。他總是叫我不要給你壓力,可你卻連藥都不肯喝,你對得起他嗎?”
又來了。
徐嬌垂了垂眼瞼,餘光瞥見包內的手機始終處於通話狀態,她按照往常的方式回答,“我知道了。”
要不是為了家庭的和諧,要不是為了孔南,她根本不會受這樣的委屈。
見孔母還要長篇大論,徐嬌連忙打斷,她拿出禮盒,“媽,今天逛街時,看到一條好看的項鏈,很適合你。你快拆開看看喜不喜歡?”
孔母並沒有拿禮物,相反,她條件反射般地看向徐嬌,見到對方脖子上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整個人突然就暴躁起來,“我送你的玉佩呢?我不是叫你天天帶著嗎?你怎麼不帶?”
徐嬌見她這般反應,心涼了一半。
她可以接受婆婆的各種缺點,卻唯獨不能接受惡毒。
一個人要是連良心都沒了,那和畜生又有什麼區彆?
徐嬌臉上笑盈盈的,她解釋道,“媽,這玉佩是你千裡迢迢求來增福的。我最近事事順心,倒是孔南,工作上出現了一些棘手的麻煩,我乾脆就把玉佩給了他,讓他天天帶著。”
孔母瞳孔驟縮,她又驚又惱又怒,“你就這麼糟蹋我的一片心意?”她握緊了拳頭,語速十分快,“這是我給你的,你給孔南又算是怎麼一回事?”
“要回來,你立刻給我去要回來。”
徐嬌掩住情緒,裝作錯愕地反問,“這怎麼能叫糟蹋呢?我和孔南是夫妻啊,我也是為了他好。”
孔母聞言,身形一滯。
她突然理解了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是怎樣一種感覺。
當即胡攪蠻纏道,“我不管,你給我去要回來。”
徐嬌驀然逼近孔母,她目光直勾勾的,“是這玉佩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嗎?隻能我帶著,孔南連碰都不能碰?”
孔母心跳頓時漏了一拍,她的大腦一片空白。
想說些什麼,但因為心虛,卻又什麼也說不出來,良久她終於找回了自己的神智,“你胡說八道。”
這樣慌亂無措的反應,像是匕首般,深深地紮到了徐嬌的心裡。
有些事情,根本不需要證據。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孔母,旋即頭也不回地回了房。
孔母來不及思索那眼神的深意,她三步並作兩步回到廚房,找到手機後便給孔南去了電話。
電話剛接通,她便忍不住哭訴起來。
“我誠心誠意地替徐嬌求了玉佩,她不屑一顧也就罷了,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給了你,算是哪門子的道理?我看她就是嫌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