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洛斯穿著襯衫,解開了最上邊兩顆紐扣,立起來的衣領擋住了頸部的蟲紋。
“是我太自負,讓您擔心了。”卡洛斯聽出了他話語中的委屈,親親他的發頂,聲音與動作都十分溫柔,“現在感覺怎麼樣,有哪裡不舒服嗎?”
寧宴搖搖頭。連日以來積攢的情緒在此刻又湧上來,在軍雌擔憂而關切的目光下,他語無倫次地傾訴著:“我給你發了好多消息,還天天撥通訊。”
“後來我找了達伊爾上將,才知道你這邊發生了什麼。軍部的警衛也不讓我進去,克裡夫一開始也以為我在胡鬨。”
“雄保會還派了蟲來,一路上都跟著我,這個蟲勸完那個蟲勸,聽得我耳朵都要起繭子。本來就難受,還在星艦上暈躍遷。你的屬下要帶我過來的時候,那幾個工作蟲還想要攔著我。”
卡洛斯一直靜靜看著他,有一搭沒一搭地撫摸著他的後背,聽到這裡,忽地歎了一聲:“太危險了,您不該進來的。”
聞言,寧宴臉一垮,一把推開卡洛斯,就要從他懷裡鑽出去。
卡洛斯趕緊將雄蟲撈回來,像是抱蟲崽似的環在胸口晃兩下,低聲哄著:“是我說錯話了。”
寧宴彆過頭不再看他,半晌才道:“……你什麼都不告訴我,還要怪我自作主張。”
雖然看不見正臉,但卡洛斯發現雄蟲紅了眼圈。他的心忽地被一隻大手攥緊,下意識攏了攏領口:“我沒有怪您。是我太危
險了,會傷著您的。”
精神力暴動中的軍雌毫無理智可言。哪怕是卡洛斯,也不敢保證自己在那種狀態下會做出什麼事。但凡他有一點兒出格的動作,雄蟲都不可能像現在這樣安然無恙地躺在他的懷裡。
卡洛斯心中湧上無限的後怕,不由地抱緊寧宴,將唇瓣貼上他的鬢角,喃喃道:“萬一真的發生意外……”
……還不如讓他因為精神力暴動而死去。
他的音量降了下來,沒有將後半句話說出口。
“沒有什麼萬一,現在我不是好好的嗎?”寧宴再開口時,帶上了一點兒鼻音。
卡洛斯輕歎一聲:“連我都不知道,當時為什麼能控製住自己。”
寧宴腦中忽地飄過一句話。他嘀咕一聲,卡洛斯沒有聽清。但他直覺那是一句十分重要的話,便親吻著寧宴的耳廓,柔聲問道:“您剛才說了什麼?”
寧宴卻不好意思了,一頭埋進軍雌的頸窩。過了一會兒,他被親得耳朵發癢,躲也躲不開,隻好甕聲甕氣地重複一遍。
“……因為你愛我。”
將這麼直白的話宣之於口,一向不是寧宴的風格。但他不知道的是,對於蟲族而言,“愛”的含義並不同於人類。
雌蟲將自己的雄主視為至高的責任甚至信仰,於是在締結配偶儀式時,每每以忠誠為誓,並用一生去踐行——對生性貪婪的雌蟲來說,“忠誠”是最為莊嚴的承諾。
因此,他們從不恥於承認自己愛權勢、愛金錢,卻未必明白自己對於雄蟲的情感究竟是忠還是愛。
卡洛斯微微一怔,像是被一道閃電擊中,心中霎時間百轉千回,最後隻是鄭重道:“是,我愛你。”
寧宴在他頸間蹭蹭,柔軟發絲掃過蟲紋的位置,勾起一陣癢意。他慢吞吞抬起頭望向卡洛斯,臉紅紅的,眼中滿是依戀:“我也愛你。”
相愛使人勇敢,特彆是使被愛者勇敢。*
卡洛斯不敢賭的事,寧宴邁出了那一步。正如卡洛斯所擔憂的那樣,他還沒有做好進行撫慰的準備。麵對蟲化狀態的軍雌,他其實也是害怕的。但如果再來一次,他仍會選擇踏進禁閉室。
卡洛斯忍不住去吻他。
寧宴漸漸閉上眼,但卻在軍雌的手撩起睡袍時忽地清醒一一。
他抬手去推,卡洛斯順從地停了下來,啞聲問:“怎麼了?”
其中壓抑的情.欲讓寧宴紅了耳朵:“……不準摸。”
卡洛斯轉而握住寧宴搭在一旁的手,緩緩摩挲著他的指關節:“為什麼?”
“不準就是不準,誰叫你之前蒙住我的眼睛,不讓我看你。”寧宴想起什麼,又紅著臉補充,“還一直摸我的尾勾。”
卡洛斯扣入他的指縫:“摸尾勾不舒服嗎?”
寧宴一時失語。
不是不舒服,而是……
“總之就是不準摸。”寧宴小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