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洛斯語調淡淡:“慎言,‘貪婪是背向蟲神的罪惡’。”*
這是帝國的一句俚語,已經流傳近千年。
貝奇爾卻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蟲神?”
聽到亞雌用輕蔑的語氣說出這個詞,卡洛斯眉心微蹙,對方卻一刻不停地繼續道:“蟲神憑什麼至高無上?蟲帝憑什麼就是蟲神意誌的繼承?所謂的蟲神,不過是皇室編織的謊言,卻把無數蟲騙得團團轉!一生被虛無縹緲的蟲神驅使,到頭來卻從未得到過任何來自蟲神的施舍!”
貝奇爾激動得麵色發紅,額角青筋鼓起,如癲如狂。
卡洛斯從未將希望寄於任何神或是蟲的垂憐,但也對蟲神心懷敬意。見貝奇爾越發言行無狀,一副精神錯亂的模樣,卡洛斯不欲多言,抽身往外走。
貝奇爾神色猙獰:“如今貝奇爾消亡、哈雷爾式微,你以為自己離開哈雷爾,轉頭去當蟲帝的走狗,就能成為最終的贏家嗎?”
卡洛斯仿若未聞,按鍵令外麵的警衛進來處理貝奇爾,以免自己沾染太重的血腥氣。
解決完這件最為緊要的事,他還要趕回家守著雄蟲。
警衛收到命令,推門而入時,正聽到審訊室內的貝奇爾衝著卡洛斯的背影發出嘶啞的詛咒。
“你同樣逃不開被野心侵蝕的下場!現在擁有的一切,軍權、金錢,還有幫助你度過這次精神力暴動的雄蟲——遲早有一天,都會因為無儘的貪婪而失去!”
不知被哪一句話觸及底線,卡洛斯的神色倏而冷下來。
他猛地轉身,經過警衛身側時,以對方反應不及的速度奪走背後的震波槍,穩穩抬起手臂,對著貝奇爾的眉心扣動扳機——
“砰!”
伴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槍響,尖利話音應聲而止,貝奇爾的半個頭顱被一槍轟掉,紅白的鮮血和腦漿潑在審訊室的牆麵。一線血珠逆著波鋒,直直濺上卡洛斯的外套和麵頰。
震波槍威力極大,通常用在星際戰場或是追剿捉拿犯蟲的場合。近距離處決罪犯時,不必大材小用。
警衛帶著皮革手套的手都已經按在側腰的光能槍上,眼前迅雷之勢發生的一切,驚得他無意識屏息。
震波槍的外殼溫度在瞬間飆升,槍口微微冒煙。卡洛斯將槍擱在桌上,抬手一指亞雌的屍體。
“把他清理掉。”
卡洛斯沒有戴手套,虎口處被燙得發紅。
他的眼底結著寒冰??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一道細細的血線自眉骨橫貫至下頜。審訊室幽暗的燈光之下,那雙紅瞳的顏色比鮮血還要濃稠。
*
寧宴醒來時,依然趴在熟悉的懷裡。他抬眼往周圍望去,發覺自己已經回到了家中的臥室。
卡洛斯換上了常服,襯衫領口解開兩顆,蟲紋已經褪至衣領下。他靠坐在床頭擁著寧宴,姿態放鬆,雙臂輕輕搭在雄蟲背後,正捧著光腦處理急件。
隔著被單,寧宴感受到後腰上放著卡洛斯的雙臂,不至於壓著他,反而帶著令蟲安心的重量。
這幾天過得堪稱昏天黑地。寧宴渾身的骨頭都軟了,此時懶洋洋的,用腦袋蹭蹭軍雌的胸口。
“睡醒了?”
卡洛斯立刻將終端放到一邊,伸手撫摸他睡得微亂的發絲。
“嗯。”
之前在途中,他因為暈躍遷出了不少汗,身上黏糊糊的。現在卻感覺十分清爽。不用問,寧宴也能猜到,回家後卡洛斯又幫他洗了一次澡。
他將臉埋在卡洛斯胸口,聞到淡淡的沐浴露味。
上將府的洗護用品都是統一的品牌。雖然寧宴浴室中擺著的都是昂貴的雄蟲專用款,但這個牌子的沐浴露都是同一個味道。
兩蟲身上帶著同樣的香味,這讓寧宴感受到一種“家”的氛圍。
雄蟲嗅來嗅去,像小動物似的。卡洛斯被他蹭得心癢,揉腦袋的力道重了幾分,寧宴的頭發頓時變得更加亂糟糟。
“彆揉我頭。”寧宴小聲抗議,隻不過聽起來沒什麼威脅性。
“好像有一股煙味,”他隱隱聞到煙熏味,似乎是從卡洛斯的手上傳來的,“你的手怎麼了?”
寧宴翻了個身,仰躺在卡洛斯懷裡,捧著軍雌的右手托到麵前,果然見虎口處微微發紅。
他低下頭,呼呼的朝那裡吹了兩口氣。
“剛才在廚房燙了一下,不礙事。”雄蟲的兩隻手在被窩裡捂得暖烘烘的,卡洛斯垂眸望著他的發頂,心中發軟,“給您做了之前說好的綿綿果慕斯,一會兒L起床先吃飯,然後再吃甜點。”
寧宴盯著卡洛斯的手看了半天,確認隻是有些泛紅,才放心地鬆開他。
“綿綿果慕斯?”聽到這裡,寧宴又撲騰撲騰轉過身和卡洛斯對視,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滿目期待,語氣卻有些不好意思,“準備這個不是很麻煩嗎?現在有那麼多事等著你,甜點可以等之後再做呀。”
“不算太忙,”終端消息提示燈閃爍不止,卡洛斯不動聲色地將它摁滅,“您的事比較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