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控製不住地站起身,單膝壓在沙發,雙臂撐在寧宴身側,將雄蟲的身體嚴嚴實實地罩在自己的陰影之下。
“你乾什?”寧宴色厲內荏地問著,抬手抵在他的胸膛。
“寧寧,不要找其他蟲,可以嗎?”卡洛斯沒有回答,輕而易舉地握住寧宴的雙腕,“他們對您一所知,照顧不好您。”
寧宴的手被壓在頭頂。卡洛斯怕弄疼他,用的力道很輕,寧宴稍用力就掙脫,立刻又被軍雌重新按住。
寧宴氣得用腳踢他。卡洛斯麵不改色地生受了兩下,然後單膝壓住寧宴的雙腿,將他整個兒製住,靜靜地俯視著他,不知在想什。
寧宴半是羞半是惱,原蒼白的臉都紅了。他正卯著勁兒想要甩開軍雌的手,卻聽見對方忽然出聲:
“您現在用的身份證件,麵的照片,不是您吧?”
寧宴一時沒解這話的意思,下意識停下動作,從那雙近在咫尺的紅瞳中看見了神色茫然的自己。
卡洛斯指的是,證件照?
穿越以,寧宴沒拍過證件照。證件檔案的照片,不是他,那就隻是……
原主。
卡洛斯見寧宴驀地停止了掙紮,眼中羞惱逐漸被不可思議所取代。
卡洛斯緩聲道:“他們粗魯、愚昧,追捧的隻是‘雄蟲’這一身份。若是讓其他蟲發現,他們或許會將您視不被蟲神承認的……”
耳邊“嗡”的一聲,寧宴隻覺眼前一陣眩暈。
他想起自己曾向“科爾”傾訴思鄉門的苦悶,想起卡洛斯不止一次主動介紹連三歲蟲崽都知道的常識。
異世漂泊,他曾以那是命運給予的饋贈。如今,卻化作一把橫在頸的利刃,刀柄正握在麵前軍雌的手中。
卡洛斯的話音戛然而止。
在他身下,雄蟲麵頰的血色在某個瞬褪得乾乾淨淨,黑潤雙眸忽然起了霧。霧氣隨即凝結成透明的液體,從眼眶中滑落,沒入鬢發,消失不見。
越越多的淚珠滾了下。
仿佛被燙著一般,卡洛斯的心皺縮成一團,慌忙抬手鬆開禁錮,想要替他拭淚。
一切都隻發生在刹那。
卡洛斯還未觸及寧宴,卻在那雙泛著水光的眼中看見了恐懼。
寧宴在怕他。
這個念頭讓卡洛斯一晃神,眼前倏而一花,麵頰隨即傳火
辣的痛感。
“啪!”
驚懼之下,寧宴猛地抬手抵抗對方的觸碰。他手腕綿軟,視線昏花。好巧不巧,又快又狠的一掌直直甩卡洛斯的麵頰。
那聲脆響消散在空氣中,會客廳內陷入死寂。
雙雙失態後,他們都愣住了。
寧宴望著那個清晰的巴掌印,僵在半空中的手下意識想要撫,卻立即收回,抹了把自己臉的淚水。
卡洛斯這如夢初醒:“寧寧……”
寧宴恍若未聞,猛地坐起身。他死死咬著唇,眼淚流得很凶,用力推開身的軍雌。
“……寧寧!”
卡洛斯剛追過一步,卻見寧宴的背影一個踉蹌,勉強扶著門把穩住平衡,推開門跑了出。
卡洛斯惶惶然停下腳步。
他都做了什?
口口聲聲說因直播而關注寧宴,卻企圖把他困在高牆之內,將自己最初之心動的分強行從寧宴身割離;
剛誇讚寧宴是獨一二的瑰寶,轉頭卻將寧宴迄今止做出的一切努力歸結雄蟲身份帶的福利,還妄想以此要挾,把他永遠綁在自己身邊;
他曾幫助寧宴重建起對於這個世界軍雌的信任,如今卻想將它們毀掉。
到頭,他親手摧毀的,卻是寧宴對於“卡洛斯”“科爾”的最後一分信任。
卡洛斯久久保持著那個姿勢,凝固在原地。
不知過了多久,開門聲再次響起,他懷揣著一線希望抬眼望,看到的卻是麵有慍色的溫斯特。
“卡洛斯!”
溫斯特剛邁進會議室,便按捺不住怒意喝了一聲,隨即被軍雌臉的巴掌印一驚:“……你他說了什?”
卡洛斯收回目光,不答反問:“他呢?”
“跑進房裡,把門反鎖了。”溫斯特深吸一口氣,壓著脾氣又問了一遍,“你寧宴說了什?”
卡洛斯腦中亂作一團,臉還頂著一個巴掌印。在他二十餘年的生命中,從沒有這樣狼狽的時刻。
“我……”他從發緊的喉嚨中艱難地擠出一個字音,半晌,喃喃道,“我自私,把他嚇走了。”
溫斯特對著卡洛斯就沒有多好性子,如今更是不耐煩:“具體點。”
“我擔心他身邊出現其他雌蟲,衝動之下口不擇言,讓他害怕了。”
聞言,溫斯特神色漸轉複雜,將卡洛斯下打量一番,問:“你什會擔心這個?”
卡洛斯頗有渾渾噩噩:“他這好,愛慕者數,自然會招致數雌蟲的覬覦。”
“我問的不是這個。”溫斯特皺起眉,“寧宴早就說過,他不會找雌侍。你在瞎焦慮什?”
話音剛落,方雕塑般站在沙發前的軍雌猛地轉過身,聲音變了調:“……什?”
“難道你從沒有問過他?”溫斯特語調詫異,“寧宴說,他既然愛你,就不會接受其他雌蟲。”
他頓了頓,又輕飄飄地加一句:“現在不一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