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雖然寧宴看卡洛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但這句話倒不是故意和他過不去了。
先是被卡洛斯割翅膀的話氣著,又和溫斯特聊了幾句,寧宴的困意所剩無幾。他掀開被子,移動到床沿:“我要回家。”
他在通訊中對溫斯特說的並非托詞。醫院與某些不堪回首的記憶勾連,寧宴從小就不喜歡。
卡洛斯上前想要扶他,卻被側身避開。
“您傷著腿了,下地的時候要當心些。”
在外麵等待了十來分鐘後,卡洛斯看上去冷靜許多,至少眼中沒有了方才的偏執,言行舉止都進退有度。他神色未變,像是預料到自己會被躲開,順勢蹲下身,仰頭望著雄蟲。
“隻是一點烏青,沒有受傷。”寧宴低頭去蹬鞋。
腳尖還在空中,他眼睜睜看著卡洛斯提起拖鞋,將它放遠了些,正好是他夠不到的距離。
寧宴震驚了,想也不想一腳踢過去:“你乾什麼!”
卡洛斯擔心雄蟲崴了腳踝,不敢讓那一腳踢上來,於是輕輕握住他的小腿。
寧宴的體質,他再清楚不過。平常不經意間磕碰一下,或是他稍稍沒收著力,都會留下或輕或重的痕跡。而這次直接從兩級台階上摔下來,怎麼可能隻是一塊烏青了事。
“是不是還沒擦藥?”他的手往下移動些許,小心地握著寧宴的足踝,讓他踩在自己腿上。
軍雌的體溫透過布料傳過來,寧宴噌的一下把腿縮回床上。
他決定收回兩分鐘前評價卡洛斯有分寸的那句話。
“卡洛斯,?[]?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他喊了一聲軍雌的名字,皺起眉一字一句道,“你這是在騷擾我。”
卡洛斯的掌心空了,他的指尖下意識地在空氣中虛虛地一攏,卻沒能再握住什麼。這種落空感和雄蟲的一句“騷擾”,瞬間讓他吊起了心神。
他急忙把拖鞋整整齊齊地擺回床沿,隨即後退一步,留出安全空間。“寧寧,我擔心您忘了擦藥,不是故意的。”
曾經,他們之間的肢體接觸太多,也太親密,以至於卡洛斯一時疏忽,潛意識還沒有從之前的相處模式中走出來。
寧宴這才重新鑽出來,穿上拖鞋。站直後,他刻意忽略了右膝處隱隱的酸痛感,抬步往外走去。
卡洛斯跟在他身後,保持著一個微妙的距離。
兩名保鏢正守在門外。軍雌身體素質強悍,他們一夜未眠,但精神狀態看著比睡了一覺的寧宴還要好。
見雄蟲走出來,他們下意識挺直肩背,其中一蟲問:“閣下,您要出院嗎?”
“嗯,送我回家。”吩咐完,寧宴想起他們守在外間一晚上沒睡,又有些愧疚地補充一句,“你們辛苦了。”
保鏢們連聲道:“不辛苦,您身體無礙就好。”
寧宴點頭,示意他們領路。走出幾步,聽見身後腳步聲,寧宴忽而想到,還有一蟲同樣守了他一整晚。
軍靴叩地的聲音十分規律,表明卡洛斯依然不遠不近地跟在他身後。寧宴不自在地想著,這是卡洛斯自找的麻煩,他才不和壞軍雌道謝呢。
一直到醫院門口,腳步聲忽地拉進了,下一秒,寧宴的餘光看見卡洛斯行至他身側。
“我可以送您回家嗎?”
寧宴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問這種顯然會被拒絕的問題。按卡洛斯的話術,接下來八成要說一句“我擔心您的安全”之類。寧宴這樣想著,忍不住刺他:“難道上將覺得,在帝都星,兩名A級軍雌在身側,都不能保障我的安全嗎?”
卡洛斯聽出雄蟲的話外音,無奈道:“寧寧,我還有事想和您聊。”
寧宴意外道:“什麼事?”
“關於溫斯特閣下。”
寧宴心中的警鈴響了一聲。
不是吧,溫斯特隻不過是在通訊時暗戳戳內涵了一句,甚至沒有指名道姓,犯得著擺出這種煞有介事的架勢嗎?
寧宴的氣焰頓時就弱了:“你怎麼這麼小氣呀。”
卡洛斯不解其意:“嗯?”
看著那雙黑眸神色飄忽,他怔了片刻才想起在病房聽到的對話,哭笑不得:“寧寧,我想說的是溫斯特閣下位列議員名單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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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句話,寧宴的神色立刻嚴肅起來。
此時,一名保鏢已經將飛行器從地下停車場開上來,另一蟲始終守在一旁。寧宴對跟著自己的保鏢道:“你們把飛行器開回去,之後去休息吧。”
吩咐過後,他轉向卡洛斯:“你要聊什麼?”
卡洛斯替他打開飛行器的門:“我想知道您對此事的看法,”
寧宴在熟悉的後座坐下:“我當然希望他能夠如願。”
卡洛斯替他調試座椅,係上安全扣,隨後設置自動駕駛目的地:“據我所知,很早之前,溫斯特閣下曾經向您發出過合作邀請。”
寧宴的刺又豎起來,蠢蠢欲動地想要往卡洛斯身上紮:“你怎麼知道的?”
卡洛斯見他又露出這樣的的神色,急忙解釋:“當時溫斯特閣下找我談過,讓我不要試圖乾涉您關於此事的決定。”
聞言,寧宴慢吞吞“哦”一聲,後背靠在座椅上。
還是卡洛斯這個飛行器坐著舒服,自己的那個太新了,一股子皮革味,坐久了容易暈車;坐墊也不夠軟,改天換一個。
他短暫地走了神,又聽軍雌問:“我能猜到您當時拒絕了。之後,溫斯特閣下有沒有再次提起過這個建議?”
寧宴與他對視片刻,最終如實道:“就在昨天,他第一次問我,我答應和他談一談。”
卡洛斯眼中訝然一閃而過,又問:“那您知道溫斯特閣下希望您做什麼嗎?”
在答應溫斯特的時候,寧宴已經思考過這個問題,很快給出回答:“他想要借我在雌蟲中的知名度和影響力,幫助他獲取更多支持,推行某些政策的改革……你問這個做什麼?”
卡洛斯沒有直接回答,轉而道:“溫斯特閣下雖然已經名列候選蟲之列,但在即將進行的上院投票中,有不少反對他的聲音。如果不能在大會正式召開之前爭取到足夠多的支持,溫斯特閣下或許會成為帝國曆史上第一位沒被爆出醜聞卻被議會拒之門外的候選蟲。”
這個假設讓蟲感到悲觀,寧宴卻道:“我相信溫斯特已經消除了艾德蒙德內部的阻礙。議會換屆兩年進行一次,如果今年不行,那就看兩年後,或者四年後、八年後,溫斯特總會成功。到那時,他就是帝國曆史上第一位雄蟲議員。”
今天的帝都星是個豔陽天。明亮的晨曦照著雄蟲的麵容,將那雙黑眸照得極亮。
卡洛斯心中一動:“您很相信他。所以,他想實現的事,同樣也是您想做的,對嗎?”
寧宴坦然道:“其實我能做的不多,但既然有溫斯特走在前麵,至少我可以出一份力。”
“好,我知道了。”卡洛斯輕聲道。
在幾句對話中,飛行器已經來到湘水灣。寧宴搖下車窗,在保安麵前露過臉,門禁才放開。
寧宴忽地出聲:“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
“……溫斯特閣下幫您處理購房事宜的時候,派蟲找我簽過字。”
他畢竟還是寧宴的監護蟲,這個解釋倒也合理。寧宴點點頭,靠著椅背不說話了。
這關算是過了。卡洛斯暗自鬆口氣。
飛行器停在劃定的臨時車位。卡洛斯率先下車,替寧宴打開車門:“隻能停在這裡,還有一段距離,我送您過去。”
寧宴沒拒絕,跟在他身後。
走了一段路,氣氛看似平靜和諧。眼看著要走到家門口,寧宴冷不丁又問:“你怎麼知道我家在哪個方向?做登記手續的時候,難道還會拿出小區布局圖讓你確認嗎?”
“……”卡洛斯這下足足沉默了十秒,最後無奈承認,“對不起,是我沒有忍住,查了一下。”
寧宴抓到了卡洛斯的馬腳,有些得意地哼一聲,接著指責道:“隻是‘查了一下’嗎?你太壞了,我才不要你送我。”
語畢,不等壞軍雌做出反應,寧宴一溜煙跑到自家庭院門前,大門一開一關,背影很快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