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隻有更什麼,沒有最什麼(1 / 2)

四月結束之後,無論是便利店還是商場裡的冰櫃都重新變成了冰淇淋的天下。

就連灰二也將竹青莊冰箱的其中一格空了出來,用以存放這人類史上最偉大的食品之一。

東京驟然升高的氣溫讓兩位來自本州島北部的宮城縣人相當不適,而竹青莊中比他們更加難過的人還有另一位岩倉雪彥。

他出身比宮城更北的北海道,是最早在東京的料峭春寒中脫下羽絨服,也是最早在五月來臨之際換上短袖的那個。

竹青莊內有空調,但因為線路老化,空調一開就整棟樓全部跳閘。

這事對於灰二和阪口良平這兩個文學院與社會學院的學生來說或許沒什麼影響。

可對於尼古前輩這個計算機學院的人而言,程序寫到一半台式電腦突然斷電的衝擊,完全不亞於畫師勾完線後看見繪圖軟件突然跳出來一個【已停止工作】的提示框。

跳閘兩次,尼古前輩都差點死於心肌梗塞。

於是自那以後岩倉雪彥便再也不動開空調的心思了。

然而五月就開啟圖書館中央空調的大學在東京是不存在的。要是去外麵的甜品店蹭冷氣,如果不點些什麼又大概率會被老板用目光淩遲致死,可岩倉雪彥並不想花那個冤枉錢。

更準確地說,他並不想給獨自將他拉扯長大的,母親造成太大的經濟上的壓力。

他們本身也不是什麼富裕的家庭。

灰二看出岩倉雪彥自內而外的燥熱,主動分了兩根冰棒給他。

“最鶴生喜歡吃藍莓味的,所以隻買了藍莓味的。”

岩倉雪彥愣了一下,接過之後向灰二道了聲謝,並說:“待會我把錢給你。”

“錢免了。”灰二反倒像是占了天大的便宜一樣朝他笑了笑,“你幫我多洗幾次碗就行。”

“好。”岩倉雪彥說。

“說起來,阿雪你有什麼偏好的食物嗎?”灰二問,“喜歡吃什麼菜可以告訴我,複雜一點的應該也沒問題。”

從前最鶴生為了節約時間,總是會選做一下非常簡單快捷的菜品。大家對此都有所諒解,畢竟被一個小自己好幾歲的小女孩照顧本身就是一件不那麼容易啟齒的事情,一群大老爺們再挑三

揀四還是人嗎?

可不挑三揀四是一回事,吃出毛病來又是另一回事。

最鶴生掌勺的時間雖然比灰二長一點,但她會做的菜翻來覆去也隻有三四個。

竹青莊的租客們早已吃膩了涼拌秋葵和萬物皆可下油鍋的天婦羅。

阪口良平甚至因為上火,嘴角起了個泡,稍微張大嘴一點都會疼得嘶嘶叫。

“喜歡的食物……炸雞塊吧。”岩倉雪彥說,“偽下町中段那家中華料理的炸雞塊還做得挺好吃的。”

灰二輕輕咦了一聲,“阿雪你原來還是會出去逛逛街的啊?”

岩倉雪彥皺眉看他,“不然呢?”

“因為你總是泡在圖書館裡嘛。”

“總是待在圖書館裡又不代表我真的兩耳不聞窗外事。”岩倉雪彥輕輕瞥他一眼,“等熬過大一就好了。”

“你有想去的學院?”

“嗯,法學院。”

由於教養學部“大一過後會按成績分配學院”的機製,想要順利進入學誌願上填報的學院往往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而當你期望進入研學的是炙手可熱的專業時,這種壓力無疑又會增加幾許。

日本的大學裡有句俗話是文從法,理從醫。

意思是文科中最頂尖的學生往往會選擇學法成為律師,而理科中最頂尖的學生則往往會選擇學醫成為醫生。

這兩個都是社會地位相當之高的職業,且收入可觀,雖說這年頭想要在階級已經相當固化的日本中實現飛躍式的跨階級的概率不會比隕石撞地球大多少,但依然有許多人願意為了自己的未來去拚上一把勁。

岩倉雪彥顯然是這群渾身上下都寫滿優秀的過江之鯽中的一員。

會有這樣的理想與追求非常合理,但灰二總覺得阿雪似乎在為什麼而焦慮。

這種狀態他再熟悉不過了。

當初他不停地跑不停地跑,隻顧追求速度時,大概也是這種心境。

兩個人各有所思地吃著冰棒,灰二注意到阿雪正拿著手機翻看著什麼。

“噢?阿雪你要去兼職家教?”

突然從他們身後鑽出來的尼古前輩直接將臉湊到了阿雪旁邊。

阿雪也不生氣,心不在焉地說:“是啊,教材太貴了,生活費有些不夠用。”

“父母沒給你報銷嗎?”

“是我沒找她要。”

“你也太懂事了吧……不過彆把自己弄得太累了。”尼古前輩語重心長,拍了拍阿雪的肩膀。

他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麼,隻是繼續目不轉睛地翻看著手機屏幕上的內容。

…………

自兩天前被物理斬於馬下後,今天的最鶴生又拿到了地理全班第二的成績。

這並不是什麼好事情。

因為這可是最鶴生能夠拿出自信去參加東京大學模擬試的強項啊??

我怎麼會第二?!

最鶴生大腦空白一片,但緊接著老師就公布了這次的第一名。

三年四班的班長,水穀雫。

而看周圍人的反應,他們似乎對水穀雫能拿到第一的成績見怪不怪。

隻有最鶴生一人獨自大受打擊。

不僅物理拿了64,最得意的學科還被人壓了一頭!

這如果是會公開年級排名的期中考,最鶴生甚至能想象自己的名字掛在排行榜中前段的悲慘境遇。

那麼問題出在哪裡?

最鶴生用了兩節課的課間來思考這個問題。

首先是因為她最近的學習態度的確有所鬆懈。

其次她得弄懂自己卷子上的丟分點在哪裡。

找水穀雫不恥下問是不可能的。

在自己最得意的學科上被人打壓簡直是奇恥大辱,最鶴生這方麵的包袱相當重。

於是她乾脆直接找到了老師詢問他自己為什麼丟了分。

老師扶了扶眼鏡,一邊用紅筆勾畫,一邊說:“水穀同學這裡很清楚地解釋了湖水上下層密度的差異,阻礙了表層水體與底層水體的置換,而清瀨同學你忽略了這一點,所以我沒有給你這一塊的分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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