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鬼!你到底什麼時候回來!”
眾所周知,日本一個學年有三個學期。
於是理所當然,一年裡也會有三個假期。
春假雖然比寒假還要短,連兩周都不到,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假期再短也是假。
而春假第三天的清晨,難得沒調鬨鐘也沒被自己的生物鐘叫起的最鶴生,是被及川徹的一個電話吵醒的。
最鶴生眯著眼睛看了下時間,六點二十三分,的確是及川徹平時起床之後的時間。
甚至這個時候他或許已經和岩泉一走在前往青城的路上了。
“不知道……”最鶴生打了個哈欠,在被窩裡滾了兩圈,“可能不回去了。”
電話另一頭一聲暴喝:“你再說一遍!?”
“嘶……”最鶴生將手機拿遠,打開免提,“大清早那麼激動乾嘛?”
及川徹聽後沉默一陣,緊接著又抬高音量罵她沒有心白眼狼雲雲。
最鶴生剛睡醒,腦子裡還有點發懵,她不清楚自己哪裡惹及川徹不開心了,好在沒過多久岩泉一將手機拿了過去。
“喂?最鶴生?”
“在。”
“你春假真不回來了?”
“對啊,”她揉了揉眼睛,“我舅舅的舞蹈室要搬去東京……我就來兵庫這邊給他幫忙了。”
寒假就說要搬的小笠原舞蹈教室時隔兩月終於在東京找到了合適的地址,而搬遷的計劃也總算提上了日程。
“你那細胳膊細腿的能幫什麼——痛!小岩你又打我!”及川徹的聲音從稍遠的地方傳來。
岩泉一沒多搭理他:“你沒空回來的話,到時候我和白癡川就把你的升學禮物寄到你公寓去,地址沒變吧?”
“沒。”這會兒最鶴生徹底醒了,也明白了及川徹又在鬨什麼脾氣。原來是給她準備了禮物。
及川徹在球場上雖然是一名默默為全隊奉獻的司令官,但私下生活裡他的臭美臭屁程度跟他的外貌條件成正比。
屬於那種絕對不能讓自己的付出沒被人看到或沒有得到相應反饋的類型。
在及川徹的邏輯裡,他可以送禮物,但他不能看不到收到禮物一方激動開心的樣子——更何況這還是慶祝初中畢業的禮物,人生僅有一次的
經曆,頗具紀念性。
可偏偏最鶴生說沒空回不去。
“氣死了!你這輩子都彆回來了!”
這顯然也是氣話。最鶴生忙勸小岩下手輕點,也不知道他聽沒聽進去。
不過聽及川徹的慘叫,大概是沒有的。
接起,掛斷。這通電話其實隻占用了她一天中不到三分鐘的時間,但最鶴生卻感覺心頭暖呼呼的,連鑽出舒適的被窩直麵外頭冷氣的勇氣都一並擁有了。
她換好衣服下樓,久違地開始自己親自倒騰早餐。
與多數中學生一樣,最鶴生在家的生活雖然不至於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但也絕對是衣食無憂。
從前放假在家,三餐都有爸媽安排。
平時上學也有灰二為了練手都是主動承包三餐的製作工作——說起灰二的廚藝,經過一年的磨礪,他的進步著實顯著。雖說清瀨家實行零花錢各給各的製度,但是竹青莊能夠從“灰二做什麼毀什麼,毀完後還是要集體出去下館子”的高成本時期過渡到現在的平穩期,也與最鶴生的貢獻脫不開關係。
如果不是最鶴生借錢給灰二,灰二為了參加箱根驛傳而製定的“沒有部員我就製造部員”計劃早要打水漂了。
怎麼說大家都是衝著房租兩萬免押金禮金還包三餐的廣告而來的,想要省錢的目的性相當明顯。
而在寒假那段時間裡,說自己從不養閒人的仙石要,則是將打掃房間以及做飯的工作分彆交給了最鶴生和兵藤清春。
小笠原舞蹈教室的練習室裡的大音響和立式空調都已經被拆解送去了東京的新址附近,這兩天仙石要忙著研究該怎麼將跳舞壓腿用的把杆給弄下來。
誠如及川徹所說,最鶴生這細胳膊細腿的自然是幫不上什麼忙的,但她能陪仙石要聊天,能避免仙石要在進行這種枯燥工作時被無聊死。
練習室內一片狼藉,好似施工現場。好在廚房裡基本都是這棟房子自帶的用具,灶台油煙機烤箱等一眾廚房設施沒被拆令最鶴生格外欣慰。
她煎了跟《哈爾的移動城堡裡》一樣的雞蛋和培根,還烤了幾片麵包留給沒起床的仙石要。
早上七點三十左右最鶴生出了門。
兵庫雖然與京都毗鄰,但老實說如果不是仙石
要當初嫌京都大阪的租金太貴而將舞蹈教室安置在了這裡,最鶴生大概這輩子都沒機會能在兵庫居住這麼久。
她掏出在書店買的地圖,上麵有用記號筆畫的圈,也有圈上再加個三角形的奇怪圖案。
前者是最鶴生打算去的拍照留念的地方,後者是她已經去過的。
三月的風還是冷,最鶴生把自己的臉埋在圍巾裡,慢騰騰地往電車站挪。
今天她要去的地方是神戶的稻荷神社。
跟京都的伏見稻荷大社本社自然是沒法比的,但最鶴生小時候參加過在這附近舉辦的祭典。那年的煙火大會她還是坐在仙石要肩膀上看的。
“乘阪神電鐵到深江站下車……再向北步行一千米,徒步預計用時十五分鐘……”最鶴生抱著手機念念有詞,她很嚴格地按照導航的指引來到了神戶市東瀨區的森北町。
一下車,她便看見了幾個身著款式相同運動服的男生從自己身邊經過。
他們背後印著的字母說明這附近肯定有一所名叫“INARIZAKI”的中學。
“INARIZAKI……嘶……”
太耳熟了,她總感覺在哪裡聽過。
最鶴生撓了撓頭,可惜實在想不起來更多。不過有句話叫做來都來了,即使不能進去,拍幾張學校周邊的照片也是好的,至少可以充當到此一遊的證明。
最鶴生沒有單反,那麼貴又那麼重的東西她不想帶更不會用。
她的拍攝工具就是手機,再加濾鏡。
雖然構圖雖然不至於沒有,但也僅是中規中矩能看的水平。
她一直念叨著“INARIZAKI”,直到看見這所中學大門旁邊掛著的豎匾才知道是校名是“稻荷崎”這三個漢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