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無風, 蓬鬆的雲朵慢慢悠悠地漂浮在空中。
交完入部申請的翌日,加上最鶴生這個經理,一年級交上來攏共五份入部申請全部通過。
音駒排球部從上到下, 從教練到部員再到她這個經理, 加起來也就十四個人。
和以前人數超過五十的帝光籃球部比起來, 這點人的社團簽到,最鶴生甚至可以不用特地去學校印務室找老師打印名單, 光是手寫就行。
記下全部人的臉和名字也隻花了她不到十分鐘的功夫。
畢竟在這十二個成員裡麵,已經有三分之一的人是她提前見過並認識的了。
剛入部的五個一年級, 除了她不用參加訓練以外, 其餘四個人都有排球的基礎, 也不是平時不怎麼運動突然心血來潮想要在高中改變自己人生的體弱人士,否則最鶴生還真的有點頭疼要為初學者製定訓練菜單。
重歸老本行,感覺一是親切,二則是近鄉情怯。
現在說起傳球,最鶴生腦子裡第一時間跳出來的完全不是什麼“上手傳球”“下手傳球”這樣的排球詞彙, 而是諸如“單手肩上傳球”“擊地傳球”此類籃球相關的術語。
入部當天放學最鶴生沒和孤爪研磨和黑尾鐵朗一起走, 反正他們三個回家的方向也不同。她繞路去了商場裡的連鎖書店買了本排球基礎訓練的書。
因為幾乎每個動作都有圖解, 頁數相當多, 灰二比量了一下, 有他兩個指節那麼厚。
“挺好,等你不用了這書了, 還可以給我拿來當放鍋的墊子。”
竹青莊這群臭男人十分喪心病狂,他們為了少洗一個碗, 平時最後一道菜甚至都不讓灰二盛出鍋。
岩倉雪彥尤其正氣凜然,說什麼這是為了節約用水,也是為了減少洗潔精的使用, 為環保事業儘一份自己的力。而且去年《日本環境保護基本法修正案》中新增了嘰裡呱啦吧啦吧啦……
總之,在和彆人吵架鬥嘴這塊上,他越來越有律師邏輯縝密的風範了。
而尼古前輩又留了一級。
最鶴生從未見過如此“學渣”,以至於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來麵對安慰這位前輩。
但事實證明是她杞人憂天。尼古前輩不僅沒為自己掛掉的科目和不足升入三年級的學分發愁,甚至在春假回到竹青莊的第一天請他們出去搓了一頓。
相比他的灑脫肆意,阪口洋平則顯得焦慮了不少。
因為這個學年他需要還上一學年欠下的孽債,換而言之就是他得重修好幾科。
再加上社會學院二年級的課業相當多——多到什麼程度呢?大概就是能與其相媲美的,在整個寬政大學也隻剩下了法律、醫學、建築這三個無論第幾學年課業都多到恨不得把人給榨乾的學院。
於是阪口洋平最近將“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當做了自己的座右銘。
灰二春假回了仙台檢查腿傷。不過他在老家停留的時間依然短暫,假期還有一周的時候便返回了竹青莊和堅守在此的岩倉雪彥順利會師。
他們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把二樓破掉的漏了一冬天雨和雪,或者雨夾雪的屋頂給修補好了。
畢竟在灰二的計劃裡,他是要湊齊十個人的。而竹青莊的一樓隻剩下了兩個房間。
萬一能在這屆新生裡直接招滿十個人,那他不就可以提前籌備自己的驛傳大計了?
雖然不客氣地說,最鶴生認為自己的哥哥在做青天白日夢,不過還是那句話,有夢想總比沒夢想好。
至少有夢想的灰二,他的眼睛是亮晶晶的。比坐在病床上,死氣沉沉對著自己那條斷腿強了不知道幾百幾千倍。
而正如三島由紀夫所說:等待我的現實,已經不是新鮮的現實。
等待著灰二的現實,也已經是最鶴生早已預見的現實。
新學年,升入大學二年級的灰二,靠著他那一雙跑斷的腿和遊說快要說破的嘴,終於又靠著那套“房租兩萬,住宿三餐全包,無需禮金押金”的說辭拐來了又一個懵懂大學新生。
杉山高誌,寬政大學今年商學院入學測試的第一名。
說好聽點就是首席。
說洋氣點就是TOP。
說得中二一點,那就是站在商學院頂點的男人!
杉山高誌出身小山村,因為成為成績格外優異,所以被父老鄉親們稱作神童。
雖然他本人打死不承認這個稱號和自己的智商有關,還將“神童”解釋為“神的孩子”。但不知道是槽多無口,還是因為他的鬼扯沒人信。總之竹青莊的這群老油條們仗著自己的早了年入學,依然將他“神童”的外號沿襲了下來。
於是繼岩倉雪彥之後,破敗得又掉了一塊牆皮的竹青莊,再次擁有了一個聰明到能夠幫灰二算每天夥食費的大腦。
而最鶴生安慰灰二說,雖然數量沒有呈現可喜的增勢,但至少他確保了寬政大陸上競技部選手個人的質量。
跑步這項運動看起來樸實無華,但凡事想要做好就總少不了動腦。
賽道配速、心態調整、體力分配,都需要運動員實時把控自己的狀態並作出判斷的。
開學第一周總是最忙的。除了上課部活領著灰二去康複中心或者是去醫院這些固定的日常任務,在新一學年伊始的特殊時期,最鶴生還得向清瀨理惠、及川徹岩泉一、昨天我們攻略了大書庫群裡其他人等,一係列親朋好友,彙報自己過得咋樣新學校新同學咋樣之類的事情。
其中對此最為熱切的人莫過於桃井五月。
而她發消息給最鶴生的頻率,總讓最鶴生感覺音駒高中距離帝光高中不是兩公裡而是兩百公裡。
明明是隻要約個地方就能隨時見到的距離,卻愣是被她聊出了“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的遠距離感。
無敵了。誰能遭得住這種大美女的撒嬌。
最鶴生看著自己聊天框裡滿滿的一堆愛心,感覺自己無用的忍耐度增加了不少。
與排球部的人相處了一個星期,在最鶴生越來越了解部員的同時,這些人顯然也是越來越了解她了。
“清瀨今天有打算當我的女朋友嗎?”三年級的雨宮學長笑著問她。
“並不打算哦。”最鶴生在他的名字後麵打了個勾,這就算簽到完成了。
“誒……那可真是遺憾。不過明天我還會來繼續問的。”
雨宮學長裝模作樣地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