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第 114 章(1 / 2)

最鶴生第一次見到佐久早聖臣是在初一, 那是她第一次跟著社團去到宮城縣外的其他學校進行遠征的訓練賽,對手是東京井闥山學園。

因為有業務熟練動作麻利的學姐在,當時還什麼都不太懂的最鶴生工作相當輕鬆, 多數情況下她隻需要跟在學姐身邊有樣學樣。然後在得空的時候, 站在球場外望著那群又蹦又跳,還要在地上摸爬滾打的少年——其實她那會兒也看不太懂排球,規則都是硬記在腦子裡的, 經常會看著看著,就開始發呆。

在此之前她一切的球類運動都抱著一種天然的恐懼。

打球不像跑步那樣, 隻需要腳掌結結實實地踩在大地上。

強有力的擊打會賦予任何球體可怖的動能, 小到乒乓大到籃球都是。

她總是會不自覺與球場拉開一段距離。

隔得遠再加上看不懂, 那就是呆上加呆。

而當最鶴生一發起呆, 她的眼睛就會不由自主地追著某樣東西。

有時候是牛島若利, 有時候是學姐,有時候是坐在長凳上雙手環在胸前時刻注意球場上動向的教練, 有時候又是其他白鳥澤或者井闥山的部員。

被她這麼盯著, 哪怕遲鈍如牛島若利也會側過頭看她兩眼。更彆說那些不那麼遲鈍的男生們。

他們之中小部分會產生想要炫技的衝動,而其中多半會被她看得全身彆扭,直到動作僵硬以致產生失誤被教練劈頭蓋臉得狠批一頓。

佐久早聖臣屬於被最鶴生盯久了就會不耐煩的第三類。

兩次他氣勢洶洶地衝到最鶴生麵前, 用那足以在同齡人中一覽眾山小的身高, 像一個老師在用目光叱責學生那樣,居高臨下地用看傻子的眼神撻伐著最鶴生。

叫她想找一條地縫鑽進去。

因禍得福, 最鶴生發呆的問題很快得到了解決,她平平安安地度過了自己作為排球部經理的考核期,得到了留在排球部的許可。

不過佐久早聖臣的故事到此還沒完。因為那次的遠征是在周末。除非上天注定,否則兩天的時間不足以讓人與人推心置腹,但佐久早聖臣是個超級潔癖這件事倒是在這短短的三十小時裡被人儘皆知了。

摸完球之後他就會跑到洗手池洗手。

洗個手嘛, 這當然沒什麼。

令人驚訝的是佐久早聖臣會隨身攜帶分裝好的洗手液,以及濃度百分之七十五以上的酒精棉片。

他討厭和彆人靠得太近或者有過多肢體接觸。

甚至隻要下了賽場他就會帶上口罩,當時還正是夏天,最鶴生真怕他給自己臉上捂出痱子。

老實說有個時時刻刻都在嫌棄自己不乾淨的隊友也聽令人糟心的。

至少當時的佐久早聖臣在社內並不是一個很討喜的一年級小鬼頭。

就連比賽結束後的握手他都顯得有些不情不願——但如果讓最鶴生來說,換做是她大概也不會想和手心裡滿是汗的人握手……

高年級的前輩沒忍住給他腦袋上來了一下,帶著一臉教子無方的悔色向白鳥澤的一眾人道歉。

“沒關係,有個性也是好事。”當時白鳥澤這邊擔任主將的三年級學長如此寬慰著自己的對手。

就在大家都以為龜毛如斯的佐久早聖臣要缺席這次友好的握手時,剛好站在他對立麵的牛島若利卻依然伸出了自己的手。

他對佐久早聖臣說:“我們每隔三個月就會進行一次體檢,最近的一次就在上星期,體檢結果顯示的是這裡的任何一個人都沒有攜帶傳染性疾病的可能。所以你無須擔心。”

無須擔心自己會被傳染嗎?這不就是在告訴彆人他一直在懷疑這些和自己打比賽的人有病嗎?

簡直比用行動詮釋潔癖還要刺耳難聽……

最鶴生為自家王牌糟糕的話術垮下臉。

然而佐久早聖臣的眼睛卻亮了一下。

好似他鄉遇故知時湧現在心中的那陣欣喜若狂。

男生間奇奇怪怪的友誼竟然隻需要一句話就能建立。

最鶴生深表敬佩,還是忍不住在回程的路上問牛島若利他當時對佐久早聖臣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什麼意思?”他茫然地看著她。

無奈,最鶴生換了個問法:“就是,你是怎麼理解佐久早君的潔癖的?”

“這是需要理解的事情嗎?”

彼時的最鶴生還不是那麼了解牛島若利。

這話她聽完後不禁有點生氣,因為聽牛島若利的語氣,他好像把這個問題當做傻子才會問的了。

“作為運動員,注重自身的健康管理也算作需要履行義務的一種。”牛島若利以理所當然的語氣說道。

而事實上這話也確實理所當然,並非什麼難以理解的難題。隻不過佐久早履行義務的方式相較而言顯得有點激進,並不容易得到他人的理解。

最鶴生無語凝噎。

不過她多少還是懂得了視他人為自身危害一種的,性格極其消極的佐久早聖臣為什麼願意稱呼牛島若利為“若利君”。

雖然被牛島若利拒絕告白之後也還能活,甚至活得還挺好,但最鶴生一直有點抗拒再見到能讓自己想起這位讓自己三年感情慘烈沉底之人的相關事物與人物。

——尼拉是例外。

因為尼拉真的太可愛了。

這隻不管是誰衝它笑一下就會立馬黏上去的傻柴,不僅得到了房東先生的喜歡,而且現在還晉升成為了竹青莊的團寵,竹青莊的幾個大老爺們甚至願意從自己嘴邊勻點夥食費出來給它買狗糧。

而且,撿它回來的時候也的確帶了點最鶴生的其他私心。

人不怕犯錯,就怕一錯再錯。

咧嘴時笑得像朵太陽花的尼拉,被撿回來還承擔了警醒自己的作用。

噢——請不要誤會,這個警醒自然不是提醒她不要再喜歡上牛島若利或是怎樣,畢竟對方已經明確地拒絕過她的告白了。

要是再不死心——甚至還要為了這份不死心而傷心,那就是她不識抬舉自找苦吃了。

最鶴生比對過自己和影視劇裡女主角的樣子,她發現自己既不會忽然恍惚,也不會默默流淚,更不會不吃不喝。

她的生活依舊如同一條平穩而緩慢的河流一般默默地往前流淌。

看起來正常極了。

而實際上,也的確正常極了。

這當然與她沒有將全部的生活重心放在戀愛這件事上有關。

但與此同時最鶴生也開始懷疑起了一個自己從來沒想過的問題。

她想說不定自己沒那麼喜歡牛島若利,甚至開始在思考自己到底有多了解這個人。為此最鶴生甚至扯了張調查問卷出來填寫。

性彆年齡身高體重這些基本資料她倒是清楚得很,因為是經理,但這個數據卻也停止在了一年前的某個日期。

至於牛島若利喜歡吃什麼,她後知後覺自己不知道。雖然白鳥澤的王牌為了營養考慮從不挑食,但這不代表他沒有偏好。

緊跟著下一題喜歡的顏色最鶴生也畫了個不知道的“X”在旁邊。

下下題喜歡的明星是誰也被打了“X”。

下下下題請說出對方未來的一項規劃她也劃了“X”。

將來一定會成為一名職業運動員這種整個白鳥澤排球部都知道的事情,她認為根本不能包括在內。

因為這份問卷想要問的,顯然是一種更加……親密的了解。

而他們之間有聊過排球之外的話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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