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厚重的要命,仿佛下一秒就要墜.落地麵。
江玉珣本能地想要將手從那個危險的地方移開,然而被完全困在應長川懷抱與草甸上的他卻幾乎動彈不得。
天子垂眸深深地注視著他。
手掌不知何時落在他腰側……並順著窄細線條一點點攀了上去。
應長川幾乎隻用一隻手,就包住了江玉珣的腰。
酥癢感化作一陣虛弱的電流,順著此處向周身散去,不過頃刻間便使他徹底脫了力氣。
此刻,江玉珣身體的主動權似乎已全被應長川掠奪至手中。
應長川肆無忌地凝視著身.下的人。
突然重重地吻了下去。
柔軟的青草掃過江玉珣的麵頰,散在手旁的白色野花不知何時被碾碎成了柔軟的香泥。
他想躲,但卻無處可躲,隻得拿出全部精力去回應身邊的人。
兩人的呼吸亂作一團。
身體更不知在何時緊緊地貼在了一起。
江玉珣的後背早抵在了草地之上,退無可退。
隔著單薄的春衫,他於此刻清晰地感受到了對麵人身上明顯的反應……
江玉珣的耳邊瞬間“嗡”一聲響了起來。
心臟更是在此刻劇烈地跳動,江玉珣甚至懷疑……此刻就連應長川也聽到了自己那重如鼓擂的心跳。
他不敢看應長川的眼神,視線不由向四周飄去。
定烏穆高大草原一望無際,正午時分天上連一隻鳥都沒有。
野風肆無忌憚地刮過麵頰,溪水正在不遠處輕唱。
江玉珣的臉瞬間變得通紅……
天為被地為席,這委實是有些太超過了。
來自本能的恐懼使他掙紮著抬起手,想要推開身前的人。
誰知動作間,手指卻好巧不巧地自對方身上蹭了過去,最終落在了身畔的草地上。
江玉珣的指尖瞬間發起了燙。
混沌中,他耳邊的呼吸聲也變得沉重。
應長川沒有說話,而是在此刻緊緊地抱住了倒在草地上的人。
並用手扶在了江玉珣的腰畔。
江玉珣不由屏住了呼吸,溪流畔再次陷入寂靜。
此刻他看不到應長川的表情,隻於半晌後聽見對方在自己耳邊道:“近日要騎馬,這一筆賬孤先給愛卿記下了。”
天子的聲音在壓抑中變得愈發沙啞,溫熱之感順著掌心傳到了江玉珣的身畔。
應長川什麼都沒有明說,但卻似什麼都說了一般令江玉珣下意識蜷縮手指。
並緊緊地攥住了手下的綠草,與柔軟的花瓣。
-
入夜,鎮北軍營地。
江玉珣坐在軍帳最上位,表情分外嚴肅。
“……齊大人今日仍未收到邢公子的消息嗎?”他一邊說,一邊攥緊了手中的奏報,關節都因為過度用力而微微泛起了白。
被點到名的玄印監統領齊平沙立刻走出座席,他向江玉珣行禮道:“回江大人的話,我這裡也沒有任何信息。”
他的表情同樣緊張,話音落下後還緊緊地咬住了牙關。
軍帳內瞬間安靜了下來。
不同於白日,夜裡地定烏穆高大草原格外寒涼。
軍帳內放了一個炭盆,此時房間眾人耳邊隻剩下盆內炭火燃燒發出的微弱聲響。
玄印監們的表情格外嚴肅,所有人手心都泛起了一陣冷汗。
按照原本的計劃,他本該以最快速度撤出二王領地,來東南方向與眾人會合。
但是幾日時間過去,邢治非但沒有出現,甚至於就連消息也石沉大海了。
——由玄印監培養出的專門用來送信的鷹鷲,至今仍未出現。
有玄印監忍不住開口,想要緩和軍帳內緊張的氣氛:“丘奇王是個頭腦簡單之人,如今正忙著逃命,絕對不可能也沒有能力在這個時候抓到邢公子。至於其餘兩位折柔王……他們還未與我大周交過手,絕對不可能發現我們已經知曉他們的地形地貌,更不會懷疑到邢公子的頭上,彆說是令他人間蒸發了。”
他的這番話非常有道理。
話音落下之後,方才緊張的氣氛終於緩和了一些。
直到江玉珣的手指被筆杆壓得生出痛意,他這才如夢初醒般將東西放了下來。
末了慢慢低下頭輕聲念出了一個名字:“……杜恩利。”
心也在此刻重重沉了下去。
“什麼?”齊平沙沒有聽清江玉珣在說什麼,不禁抬頭輕聲問了一遍。
江玉珣則在此刻屏住了呼吸:“丘奇王猜不到邢公子在此戰中所起的作用,但是他的軍師杜恩利可以。”
“杜恩利”這三個字對眾人而言非常陌生。
或許就連常駐於此的定北大將軍,都很難在短時間內將這個名字與人對應起來。
但作為現代人的江玉珣對這個名字卻再熟悉不過。
——杜恩利非常擅長打順風局。
在原本的曆史中,大周在怡河之亂後局勢大亂。
折柔趁機南下舉兵攻向昭都,並與周人纏鬥七年之久。
這七年間,他們有輸自然也有贏。
杜恩利在其中便起著不小的作用,並因此而“青史留名”。
他這個人不但有些小聰明心思也非常細密,最重要的是非常了解大周。
有勇無謀的丘奇王的確察覺不出邢治的異樣。
可是杜恩利就不一定了……
沉默片刻,齊平沙終於把“杜恩利”這三個字與人對應在了一起。
——身為丘奇王軍師的他也有自己的親信,如此看來他的確有能力劫走邢治。
然而此刻齊平沙仍舊不解道:“可是杜恩利這樣做又是為了什麼呢……”
江玉珣一點一點鬆開了手心,“不著急,”他輕聲道,“想必要不了多久杜恩利就會
帶著人找到這裡,在此之前他絕對不會動邢公子一根汗毛。”
他的語氣並不重?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但一字一頓間卻滿是令人信任的力量。
方才還在緊張的玄印監不由自主地放鬆了下來。
夜色已深,他們又向江玉珣行了一禮,便緩步退出了軍帳。
江玉珣則在此刻起身,站在窗前看向遠方。
月色將草原染作幽藍。
天空中偶有飛鳥盤旋、猛禽掠過。
但始終不見送信的那隻……
-
兩日後,鎮北軍駐地。
一隻孤鷹先是在軍帳上徘徊了幾圈,末了終於一點點降低高度,落在了營地外高.聳入雲的木質鷹架上。
玄印監齊刷刷抬頭看向鷹架。
看到它的瞬間,便有玄印監下意識問:“……你看看,是邢公子的那隻老鷹嗎?”
同伴眯著眼睛仔細辨認起來:“腿上纏了一條灰布,右翼生著些許白色的雜毛,應是那隻沒錯!”
駐地內壓抑了好幾日的氣氛,終於在此刻變得輕鬆起來。
認出它之後,玄印監立刻去切生肉,嘗試著將那隻老鷹引下鷹架。
還有幾人迫不及待地跑向軍帳,在第一時間告訴江玉珣通這個令人振奮的消息。
一盞茶的工夫過後,老鷹穩穩地已落在了玄印監的手臂上,並低頭啄起了鮮肉。
江玉珣也快步走出軍帳來到了此處。
戴著手套的玄印監,在它低頭吃東西的瞬間解開了纏在老鷹左腿上的細竹筒。
末了,小心翼翼地將裡麵的紙倒了出來。
江玉珣也在此刻湊上前去,同時屏住了呼吸。
……邢治斷聯實在太久,雖然見到老鷹,但眾人的心還是高高懸了起來。
拿著紙張的玄印監並沒有急著打開它,而是默默在心中祈禱了一下。
過了幾秒後方才深吸一口氣,一點一點展平了手中的信紙。
——紙上的筆觸非常陌生。
幾乎是看到上麵內容的同一瞬,齊平沙便轉身看向江玉珣。
他攥緊了手心,啞著聲對江玉珣說:“江大人,的確是杜恩利。”
離開大周數十年的杜恩利已有多年沒寫過字了。
他的筆觸格外生澀,信中還有不少錯字。
但無論是誰,都能看懂這信上的內容:
江玉珣猜得沒有錯,邢治就是杜恩利擄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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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烏穆高大草原上霧氣濃重。
太陽明明還沒有落山,可是周遭的景致皆已隱藏於濃霧之後。
若不是手持羅盤,江玉珣一行人恐怕也會在濃霧之中迷失方向。
戰馬緩緩向前而去。
江玉珣緊攥著韁繩,壓低了聲音對一旁馬背上的應長川說:“折柔三王之間關係或許一般,但是無論如何其他二王都沒有道理去收留臨陣脫逃的杜恩利,甚至於抓到他後還有可能會
給他定罪、施以極刑。杜恩利的目的非常明確,他是想要以邢公子的命換自己的命……”
天子輕笑了一聲:“如何換?”
“杜恩利把邢公子當成了他的人質,他希望大周能夠放行,讓自己穿過國境前往海灃國。”江玉珣抿了抿唇說。
大周周邊共有四支主要勢力:折柔、克寒、巧羅和海灃。
如今杜恩利的行為無異於叛離折柔,他自然不會留在折柔,也不能逃到表麵上附庸折柔的巧羅國。
克寒氣候常人難以適應,且正和大周交好,相比之下海灃國便是他最好的去處。
天子不由輕旋手中玄玉戒,他點了點頭並未直接表態,而是反問江玉珣道:“愛卿覺得,大周該不該答應杜恩利的‘交易’?”
幾乎是在應長川話音落下的那一瞬間,江玉珣想都沒想便立刻搖頭說:
“當然不能答應!杜恩利不但背叛了折柔,更是在幾十年前便叛離大周,並為一心南下劫掠的丘奇王建言獻計,這幾十年來大周不知道有多少百姓直接或間接死在了他的手上。”
說到這裡,江玉珣眉宇間滿是厭惡。
大周北境的邊界線本就不怎麼分明,前朝時有不少百姓都北上折柔謀生。
但是像杜恩利這樣成為“軍師”的,卻還是唯一一個。
他抿了抿唇,低頭輕聲說:“彆說是安穩地活在異國他鄉了,杜恩利但凡多喘一口氣,便是對大周枉死百姓的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