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1 / 2)

求饒……

伴隨著柴火的劈啪聲,江玉珣的手指緩緩攥在了一起。

不等江玉珣轉身避開應長川的視線,站在鍋灶旁的天子忽然漫不經心地將手貼在了自己的肩上。

同時憑借簡簡單單的一個動作,將方才被江玉珣強壓入心底的回憶全勾了出來。

江玉珣雖然會遊泳,但是自己遊和被應長川拖入水中卻是完全不同的體驗。

更彆說應長川還要在水裡做那檔子事……

窒息感似潮水一般,一層接一層地襲向江玉珣。

不知該依靠何處的他隻得放棄抵抗用手緊緊地攀在對方肩上,並在不經意間劃傷了應長川肩上的皮膚,留下了一片長長的印痕……

事情過去還沒多久。

那些有關“求饒”的句子,通通清晰地浮現在了江玉珣的腦海之中。

……在應長川的有意“引導”下,他早把該說的和不該說的全說了。

每個字都令人害臊至極。

“是……又怎麼樣?”江玉珣一邊說一邊側過身去看窗外。

廚房內的火光照亮了他的眼眸,令他的話語變得格外沒有殺傷力。

饜足的應長川心情似乎格外好,唇邊自始至終都帶著笑意。

江玉珣卻還在嘴硬,“你剛才那是在誘供、作弊!”想到應長川教自己說的那些話,想要快點轉移話題的江玉珣突然眯了眯眼睛,將視線落在了他的身上,並意有所指道,“也不知道陛下是從何處學來的那種話?”

話說出口後江玉珣也琢磨出了幾分不對勁來。

對啊,應長川不是靖侯之子,天潢貴胄嗎……

他是怎麼會那些個粗鄙之語的?

正在思考的江玉珣的眼前忽然一暗。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應長川已經放下手裡的廚具,出現在了自己的麵前。

“愛卿可是吃醋了?”天子唇邊的笑意愈濃。

怎麼可能?

江玉珣正準備嗤之以鼻,然而清潤中略帶幾分沙啞的聲音,卻毫無預兆地出現在了兩人的耳邊:“……是有點。”

他的聲音悶悶的,聽上去的確不怎麼開心。

聽到這三個字後,江玉珣忍不住愣了一下。

……他確定自己說話的時候的確沒有這個意思。

然而脫口而出的心裡話卻告訴江玉珣,他的心底不知在何時生出了些許連自己也沒有意識到的情緒。

倚著門框而立的江玉珣呼吸忽然亂了幾分。

伴隨著鍋內魚羹的咕嘟聲,他終是沒忍住吸了吸鼻子,抬手輕抵在應長川的胸.前:“你——”

江玉珣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應長川所打斷。

天子垂眸看向江玉珣,話語裡再無半分過往的漫不經心:“那些話是孤是從愛卿的春.宮圖中學來的。”

若固送的那本圖冊堪稱精品。

內裡並不隻是簡單的圖畫

,甚至還有些劇情。

江玉珣:!!!

可不可以不要把這三個字掛在嘴邊。

似乎是擔心江玉珣不信他的話,應長川又補充了一句:“孤將那本書帶上了燕銜島,愛卿若是不信可以自己去翻翻看。”

……他怎麼這種東西都往島上帶?

江玉珣忽然感受到了幾分震撼。

天子一邊說一邊俯身,片刻間便將江玉珣困在了自己的懷中,看樣子是打算趁現在把赤著腳的江玉珣抱回臥房驗證此事。

廚房內的咕嘟聲變得愈發大,空氣中除了魚羹的香味外,不知何時多了幾分奇怪的味道。

“我信,”江玉珣再吸了吸鼻子,終於用力將應長川的手拍了開來,並一口氣道,“彆管那些有的沒的了,現在不是計較此事的時候。”

“那應該計較何事?”應長川不依不饒道。

江玉珣的視線掠過應長川的肩膀落在了不遠處的鍋灶上,停頓幾息後終於抬手默默朝那裡指了指,並有些不確定地輕聲對他說:“……那個,你的鍋好像糊了?”

夜風穿過廚房吹到了應長川的鼻尖。

帶來了一陣淡淡的焦糊味。

天子唇畔的笑意蕩然無存。

……江玉珣罕見地從應長川的眸中讀出了名為“尷尬”的情緒。

-

登上燕銜島後,江玉珣的生物鐘徹底失去了作用。

當晚應長川顧念著他的身體沒有再胡鬨,但是累了一天的江玉珣腦袋沾了枕頭便睡了過去,等再醒來時已是次日午後。

臥房的桌案上是用專門食器溫著的羹飯。

憑擺盤和雕花可以看出,這應當是禦廚做好之後送上島來的。

見狀,江玉珣的眸中不由閃過一絲遺憾。

平心而論應長川的飯味道還算不錯。

隻可惜昨晚的重頭戲魚羹全糊在了鍋中,最後也沒有搶救出多少。

本該鮮美的味道也被焦糊味壓過一頭變得有些古怪。

應長川沉默片刻後又讓他再等幾日,看樣子好像是去用心研究菜譜,準備等未來一雪前恥了。

天子休沐十日,但龐大的帝國不可能就此停止運轉。

也不知道應長川是去做什麼了。

等江玉珣洗漱並用完飯菜後,仍不見他的蹤影。

閒得沒事做的江玉珣終於注意到了堆放在房間角落桌案上的奏章。

他緩步走去將奏章翻了開來。

令江玉珣有些意外的是,也不知道應長川今天早上是幾點起來的,此時他竟已經抽空批閱完了這些奏章。

想到昨日發生的那些事,江玉珣忍不住在心底裡默默感慨了一下應長川的體質。

——他真的完全不會累嗎?

……

近來帝國最大的事,應該就是不久之後的科考。

今日送到燕銜島來的奏章,也多與此有關。

如今朝野上下

皆知天子要變換官製一事。

不隻民間報考者正摩拳擦掌,昭都官.員也不曾有半點鬆懈。

經曆了改朝換代以及幾年前那場“逼宮”事件之後,如今朝野之中已不再有人敢忤逆天子。

他們自然不會對這樣的改變產生異議。

大周民間過往實行“察舉製”,而昭都勳貴子弟則多通過“任子訾選製”進入朝中任職。

相比起實打實的科考,任子製下皇帝擁有唯一話語權。

那些被應長川邊緣化的貴族,此前甚至已經斷絕了子孫後代入朝為高官的念頭。

然而科考一事一出,忽然讓他們多了幾分希望。

這群勳貴子弟並不像普通百姓一樣願意去大周的角落郡縣供職。

隻奔著前幾名的位置和高官厚祿去。

一時間,原本“同仇敵愾”的貴族,忽然成了競爭對手,不再像過往那般親密無間。

甚至於無時無刻不將天子之恩掛在嘴邊。

除此之外,應長川還依照江玉珣的建議在大周籌建了“醫藥衛生”的機構。

隻等科考結束,便能選出人才填充此部。

今日送上來的奏章不算太多,內容也不複雜。

江玉珣沒用多長時間便結束翻閱,並將它們堆回一旁。

不知在忙什麼的應長川仍沒有回到臥房。

昨日荒唐過後,江玉珣的身體直到現在還倦著。

懶得出門的他索性拿起筆,在紙上寫畫了起來。

剛成為侍中的時候,江玉珣便養成了在本冊上記錄每日待辦事項的習慣。

有時還會隨手記錄自己的心情,或是此刻所想。

太陽一點點落下,窗外傳來了一陣蟬鳴。

等江玉珣反應過來時,他才發現自己竟於不知不覺中,給遠在現代的父母寫了封信。

——江玉珣忽然想要告訴他們,此時的自己過得不錯。

他不但讓這個世界因為自己的存在而發生了一些改變,甚至還遇到了一個想要永遠在一起的人。

要是他們能看到就好了。

-

“愛卿在做什麼?”

剛寫完信,江玉珣的背後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伴隨著珠簾碰撞生出脆響,應長川緩步回到了臥房中。

他的長發儘束在腦後並戴有金冠,看上去格外隆重。

除此之外手中還拿著一摞的紅綢。

江玉珣本就沒有瞞著他的意思:“我在給父母寫信……想要告訴他們臣與陛下走到了一起,可惜寫完也不知道該將這封信寄到何處。”

說著,便緩緩放下了手中的毛筆,並小心翼翼地將信折了起來。

江玉珣的話語裡帶著幾分落寞。

像一根小小的刺紮入了應長川的心中。

天子俯身放下手裡的東西,他的聲音變得無比輕柔:“待明年,我們再回蘭澤郡,認真將此事告訴他們。”

江玉珣笑了一下,他沒有說話隻是輕輕點了點頭。

自己雖不是原主,但憶起原主父母對他的記掛與期許後,江玉珣也想回到蘭澤認真告訴他們自己報效了家國。

“好。”

說話間應長川已經坐到了江玉珣的背後,撫弄起了他的長發。

這個話題稍有些沉重。

江玉珣輕輕歎了一口氣,末了終於把視線落在了應長川拿來的那堆紅綢上:“這是什麼東西?”

他一邊說一邊伸手去摸。

然而應長川卻攔住了江玉珣的動作,並答非所問道:“愛卿可喜歡身上這身衣服?”

……江玉珣身上穿的是應長川的中衣。

單單是拖地的長度,就難讓他說出“喜歡”二字。

江玉珣誠實道:“自然不。”

也不知有沒有聽錯,江玉珣似乎聽到應長川在自己的背後輕輕笑了一下:“那便換一身衣服吧。”

不等江玉珣反應過來,應長川已起身將那堆“紅綢”展了開來。

午後的陽光灑向屋內,將它照得格外鮮紅。

直至此時江玉珣方才發現應長川手中拿的壓根不是什麼“紅綢”,而是一身喜服!

那日江玉珣並沒有仔細看應長川的“日程安排”。

但大概瞄了一眼的他,還是從中看到了“婚禮”二字。

彼時江玉珣隻覺得應長川是在瞎寫。

如今終於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應長川他是認真的!

大周的審美偏向於奢華、繁複。

彆說是禮服了,日常穿著的官服走的都是華美端莊風。

江玉珣去年也曾在昭都參加過同僚的婚禮。

在他印象中,大周的婚服同是偏向於保守的風格。

穿上後人好似被裹成一尊木乃伊,就連行動都變得艱難。

然而……應長川手裡這件衣服卻與江玉珣想象得完全不同。

前來送信和吃食的內侍官早已下島。

燕銜島上的這場“婚禮”沒有賓客,隻有江玉珣和應長川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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