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挑的衣服明天上午會送到。”管家說,“馬上就是晚餐時間。厄爾西少爺讓我來問您,要和他一起用餐嗎?”
當然要,白榆可不會放過這個刷好感的機會。
正好他們倆住得近,厄爾西乾脆就來白榆這邊的餐廳用飯了。那個餐廳的窗戶風景絕佳,正對著花園一角。窗外花樹爛漫,米白色的窗簾被風吹的微微搖晃,幾乎要融化在暖色的夕陽裡,一派溫馨的景色。
吃完晚餐,厄爾西又關切了白榆幾句。臨走的時候,他在她麵前駐足良久,銀灰色的眼眸靜靜地望著她。
就在白榆以為他還有什麼話要說的時候,他突然抬起手,摸了摸她的頭。
輕盈的、又有點笨拙的,在她的發絲上輕輕摁了一下。
白榆:“?”
她微微抬頭,清透的眼眸裡透著疑惑。
在那瞬間,厄爾西似乎幻視了一隻漂亮嬌貴的小鹿。
“咳。”厄爾西突然轉身,掩飾尷尬似的輕咳一聲,溫聲道,“我先走了。”
“哥哥再見。”
白榆始終貫徹自己乖乖女的人設,微笑甜的她自己都暗自起雞皮疙瘩。
晚上,她趴在自己的大床上,暗自清點著阿爾弗給她發來的財產清單。
伊爾洛公爵府又如何?——就算養著她,終究也不是由她來繼承。隻有她母親留下的那些財產才真正屬於她。
可惜的是,阿爾弗也說了,目前白榆能調動的隻有利維娜在世時就記到女兒名下的財產。公主的財富資源主要集中在封地,而白榆不在皇室名單中,所以無法名正言順地繼承所有的東西……
除非一個人點頭同意。
那人就是她的舅舅,帝國的皇帝。
利維娜在世時是皇室最受寵愛的公主,財富遠超一般的諸侯。她死去的時候是未婚,沒有明麵上的繼承人,如果不是她的同母弟弟、也就是皇帝鎮著局麵,估計她的遺產早已被一群宗室親戚瓜分殆儘了。
而皇帝這麼多年也沒有收回她的封地,估計也是看不上那三瓜倆棗的吧。
白榆其實真想問問,皇帝和她母親的關係到底怎麼樣……畢竟那片封地就像是擺在她麵前的奶酪,看得見摸不著,因此才最煎熬。
但凡她母親和皇帝的關係不錯,她也願意冒一點風險,去請求皇帝試試……
可是阿爾弗避皇帝如洪水猛獸。甚至他每次提起皇帝之前,都要先深深吸一口氣再說。
……這怎麼看都不可能是關係好吧?
所以,白榆也暫時歇了這份心思。
白榆抱著枕頭,在床上打了個滾。
這些東西,就是她在帝國的任何一個角落都能生活下去的底氣。
不得不說,錢真的能給人帶來安定感。尤其是她穿越之後,天天過得朝不保夕,她都快忘記安逸的生活是什麼感覺了。
明明都穿成貴族了,還能流落到G星那個地方去,真是莫名其妙。
她又打了個滾。
枕頭很蓬鬆,她懷裡像是揣著一朵綿綿的雲。
白榆盯著天花板輕輕吐了口氣,又抬手喚醒光腦,把財產清單從上到下仔仔細細閱讀一遍,然後無聲地笑出來。
完蛋,今晚是肯定睡不著了。
……
第二天清晨,管家向厄爾西報告白榆的狀況。
“小姐昨晚十點就上床休息了,但是直到淩晨三點才入睡。起床的時候眼睛也是紅的。”管家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可能是初來乍到,沒有安全感。”
厄爾西沉默片刻,餘光瞥向窗外。
“我記得,在她的臥室窗下有一片小花園。”他說道,“讓她選些自己喜歡的植物種下去吧。”
等植物在土地裡發芽生根,她也就能意識到,這裡是她的家,她是這個家庭的一員了。
厄爾西不知道該怎麼養妹妹,但他知道類比。
作為一個合格的alpha,厄爾西從小就被教導過要怎麼善待弱小的omega。
omega身體柔弱,又多愁善感,所以在給予關心愛護之餘,還要儘量創造豐富又愉悅的活動來滋養他們的心靈。除了傳統的文化、運動、社交之外,蒔花弄草也是個很受歡迎的項目。
厄爾西的母親是個有些敏感的omega,經常為在戰場上的丈夫擔心,於是很喜歡通過種花來緩解壓力——她曾經有一大片芬芳四溢的玫瑰園。但在厄爾西的父親死後,那些玫瑰也就儘數枯萎了。
厄爾西憶起自己母親柔和卻經年蒼白的臉龐,再想想妹妹那天真又不諳世事的眼神,陡然覺得,照顧好妹妹和照顧好一個omega的道理是相通的。
他甚至感受到了一股隱隱的壓力。
那是一枚曆經風吹雨折才艱難結出的、小小的花苞,堅韌但又脆弱,他不能讓它枯萎。
另一邊。
昨晚數錢數到眼發紅、正打算補個覺,卻聽說厄爾西讓她去種地的白榆:“……?”
什麼情況,伊爾洛家是請不起園藝師嗎,為什麼還要她去考慮花園裡種什麼東西?
但考慮到厄爾西剛給她打了一筆巨款——
算了。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