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工們準備活動的地方在隔壁大樓負一層, 這裡大都是醫院的活動室演播廳等,平時沒什麼人,麵積也大,正好適合借給義工們做這些。
薛堰跟著揪揪男人一路過來, 遇上幾名義工還跟他們打了招呼。不過讓薛堰放心的是這幾名路人那臉都比較模糊, 雖然乍一看有些嚇人,但好歹說明這些人並不是那麼重要, 給他的腦子省下一大塊記憶位置。
除了人, 薛堰還注意到這一路的地上偶爾掉落一些鐵絲泥土等東西, 也有白色的粉末,他趁走在前麵的揪揪男人沒注意的時候撿了一搓起來, 發現這東西是石膏粉。
薛堰對這個活動室裡的東西有了大概的猜測。
果不其然,當他進入活動室之後,映入眼簾的是大半屋子的雕塑!
這些雕塑大都是還是半成品, 有的初步做了個形態,有的隻做了一些肢體或者骨架。屋子地上堆著一桶桶水泥和石膏,也有用陶土的。桌子板凳上也擺滿了做雕塑的工具,還有上色的顏料, 都是成堆成堆的放著。
乍這麼看上去, 整個活動室充滿了藝術氛圍,就跟一個普通的雕塑製作室沒什麼不一樣。
如果這些雕塑不全部都是等身比例的話。
薛堰緩緩走到離自己最近的一個雕塑麵前,這個作品隻用粗的鐵絲框了一個雙手微舉姿勢的人型, 其中細節還沒有開始填充, 但從它身體的形狀比例來看,可以看得出應該是一名女性。
此刻,這個女性雕塑的高度也就比薛堰矮了不到一個頭。
薛堰記得自己之前量過的身高已經有1米75,這個女性雕塑的高度算下來應該也有160以上。這個高度對纖細一點的女孩來說算比較普遍, 十分正常。
可正是太正常了!
薛堰放眼望去,整個房間裡的這些模型高高矮矮,高度竟然完全跟真人一樣。沒有那些石膏像慣有的半身或者大頭,甚至連一點藝術加工都沒有,什麼黃金比例,什麼大長腿細四肢天鵝頸的,幾乎都沒有幾個。
要不是這些雕像的塑造過程此刻正明明白白擺在自己麵前,有人告訴薛堰這就是一群正常的人類,他都不會覺得違合。
薛堰心裡突然有了不太好的預感。
這個偌大的活動室,拉上窗簾沒什麼光的樣子在薛堰眼裡,仿佛已經變成一個龐大的棺材。
帶薛堰過來的揪揪男人還在充滿激情的介紹著這些雕塑,在他的口中,這些雕塑上哪怕一根小小的鐵絲都充滿著美麗,這裡的每一點石膏,每一塊水泥,都將會在他們這些藝術家的手中慢慢蛻變成一個充滿著魅力的美麗之物!
揪揪男人說的那些讚美之詞簡直誇張得讓薛堰渾身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終於等揪揪男人說累停歇片刻的時候,薛堰有機會搭上話:“我剛剛看了一下,發現沒有一個有臉啊?”
這也是除了體型外讓薛堰在意的一個點。
整個房間這麼多雕像,那些隻弄了個型的就不說了,但有的應該是從頭開始做的,連頭發絲都精雕細琢,做得逼真得很,進度也已經到了肩膀的位置,肩上的衣領褶皺同樣細致得不行。
但偏偏沒臉。
在雕塑本該做臉的那個部位,此刻光滑一片,看這反光也看得出來這部分區域是經過了打磨拋光的,然而上麵該有的五官,眼睛鼻子嘴巴耳朵眉毛這些,連一丁點兒痕跡都看不到,彆說下手雕刻了,就連打草稿定型的線找到不一個點。
這讓薛堰隻能想到一個詞——故意。
不做臉,是製作雕塑的人故意的。
發現這一點後,薛堰主動找了幾個類似的做完了頭部的雕塑,看到臉部的位置同樣是光滑一片後,他越發肯定自己這個猜測。
而且從打磨拋光這一步驟來看,製作者並不是遲疑著不太確定該怎麼做臉,他們更像是在等待,如房間的主人,把房間打掃得乾淨整潔,就等著一位住客的到來。
薛堰不知道自己怎麼會產生這樣的聯想,但他的直覺就是這麼告訴他的。
他決定相信自己的直覺。
就在薛堰問出這個問題後,剛剛還興致勃勃的揪揪男人目光微垂,散落的劉海在昏暗的燈光照射下給臉部帶來大片陰影,一時間看不出表情。
“臉?到時候就有了。”
到時候?
薛堰微疑,把這句話記在心裡。
這個時候,薛堰突然有些明白為什麼任務卡的第二個任務會是那麼一句話了。
好在揪揪男人這句話說完,眨眼又變成了剛剛那個激動的狀態,繼續開始對著薛堰使勁兒誇讚這滿屋子的半成品,在他的口中,即將到來的這場“無限美”活動,將會是一場完美無缺,前無古人,甚至也會後無來者的經典之作。
“……到時候,所有人的目光都會聚焦於此,他們將會感歎世間竟然會有如此另人移不開眼的美麗之物,那將一是場令世人永生難忘的演出!”
男人目光縹緲,仿佛已經看到活動成功的那一天。
好在這個揪揪男人也沒有打算拉著薛堰把每一個雕塑都狂讚一遍,說得口乾舌燥之後,終於想起薛醫生還有那麼多病人要看,不能在這裡耽擱太久,才把薛堰送離活動室。
“薛醫生到時候一定要騰出空來參加我們的活動啊,絕對不會讓你失望的,不來會後悔一輩子啊!”
送走薛堰時,男人還不忘招呼。
從活動室出來,路過保安亭,薛堰往裡瞧了一眼,現在值班的自然不是趙光明,不過讓薛堰詫異的是這個保安竟然是有臉的,見到薛堰時,隻微微點了點頭,態度不好不壞,倒是站崗站得挺直。
薛堰順便瞟了一眼他的胸牌:項軍。
隻是路過,他也沒停留,先是找到劉均和趙光明說了一下宋浩寧和苗相秋這兩個玩家的事,隨後回到自己A樓裡的辦公室,把椅子一拚,再從櫃子裡翻兩件白大褂出來一個當枕頭一個當被子,就這麼一躺,開始補瞌睡。
昨天晚上的場麵太過刺激,他是一點兒睡意都沒有。今天晚上說不定還會有類似的情況出現,直接這麼熬上七天是絕對不可能的,趁現在還算安全,能睡就睡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