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返鄉(2 / 2)

雪白的被單之下,汀蘭那張臉被襯得更加慘白,她微閉雙目,睫毛邊沿還掛著淚珠,顯然剛剛哭過。

"汀蘭。"趙向晚走到她身邊,彎腰輕聲呼喚。

汀蘭緩緩睜開雙眼,那雙大而空洞的眼睛裡滿是絕望。認出趙向晚之後,她閉了閉眼,兩行眼淚順著臉頰滑落。

【是你啊……對不起,讓你失望了。我想上學的,可是他們不讓。】失血、流產,原本就受儘虐待的汀蘭感覺自己整個人被掏空,非常虛弱,根本說不出話來。

趙向晚從口袋裡取出一張嶄新的百元大鈔,對折之後塞在汀蘭枕頭邊。汀蘭掙紮著想要推辭,無奈沒有力氣,整個人一動就氣喘籲籲,隻能用嘴說話:“不,要——”

趙向晚看著她,眼神堅定:“我叫趙向晚,是湘省公安大學91級刑偵專業的學生。我在星市公安局實習的時候接觸過一個案例,被拐賣大學生隻要拿著派出所的證明到學校找教務處,說明情況之後

就能恢複學籍,繼續讀書。"

汀蘭的眼睛裡忽然綻放出極亮的光芒。

“你彆放棄,先養好身體。我問過護士,按照你現在的情況,估計要在醫院住半個月。你彆和父母爭吵,該吃吃、該喝喝,身體第一。等到可以出來走動了,和你要好的大學同學或者老師打電話,說明情況,讓他們幫忙提前和學校那邊打招呼。什麼時候身體養好了,你就去派出所補辦身份證、打證明、回學校讀書。"

趙向晚說一句,汀蘭就點一下頭。仿佛有一股力量注入到她身體裡,她的臉頰慢慢多了一絲血色。

說完這些話,趙向晚指了指汀蘭的枕頭:“這錢,你先拿著。買火車票、打電話、□□這些都要錢,你爸媽要是不同意你讀書,你就自己去!不要在意他們的想法。等你到了學校,想辦法勤工儉學,總能養活自己。"

汀蘭的大眼睛裡噙滿淚水,安靜地流淌著。淚水滑過她生了凍瘡的臉頰,無聲地浸潤到枕頭邊。火車上,趙向晚告訴她被拐不是她的錯,現在,趙向晚再一次過來,指給自己一條更加清楚的路。

這世間,還是好人多。

趙向晚看她聽明白了,加快了語速:“我是趁你爸媽不在過來說話,我得走了。你要記得——活著,才有希望。"

說完這一句,趙向晚提步要走。剛一挪步,衣角被人拽住,趙向晚低頭看向汀蘭。

汀蘭使出全身的力氣,卻沒有發出聲音。【你放心,我不會再尋死。我會去上學,好好讀書。這錢,我會還你。】

聽到她的心聲,趙向晚眼眶有些發熱,輕輕點了點頭,柔聲說道:"好,我聽到了,我等著你還錢。"

汀蘭枯瘦的手緩緩垂落在床上,趙向晚說得對,活著才有希望。她若是死了,哪裡對得起這些年自己的努力。

趙向晚回到老房子,拿

出剛從菜場買的大草魚、老母雞,利索地開始處理食物。

趙大翠是這裡的老住戶,趙向晚上高中的時候寒暑假偶爾會住在這裡,認得她的鄰居不少。看到趙向晚嫻熟的動作,隔壁鄰居都熱情地打著招呼。

“趙向晚,上大學了還這麼勤快啊,殺魚宰雞的動作麻利得很。”“今天你說陸清蓮那句死要麵子活受罪可真痛快啊,不錯不錯,比你大姑嘴利。”

“陸清蓮和蔣富貴他們兩口子是去年九月搬來的,這還是你們第一次見吧?趙向晚上了半年書,越來越有出息了。"

善意的話語之下,其實也藏著一些腹誹。【小小年紀嘴巴這麼利,將來怎麼得了。】

【女孩子書讀多了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你看趙向晚,連大人都敢罵。】【過小年了不回家往大姑家跑,也不知道她爸媽是怎麼想嘀。】

趙向晚沒有在意鄰居們心中所想,這樣的話,她聽得太多,早已免疫。

衝洗乾淨手上、砧板上的血水,把魚放在一旁瀝乾淨血水,將雞剁成塊放進砂鍋開始燉,再到地裡拔了幾根大蒜,摘了把菜苔。準備停當之後,將魚和菜苔拿回屋裡飯桌上放著,等待表姐和大姑回來。

範秋寒本來是今天休息,因為送汀蘭去醫院,臨時被護士長叫去幫忙,所以趙向晚就先回來了。“三妹子!”一個驚喜的聲音從小巷那頭傳來。趙向晚轉過頭來,看到一個敦實的身影,眼睛一亮:“大哥!”

趙伯文左手拎著兩斤奶糖,右手提著一網兜蘋果,加快腳步趕過來,咧著嘴傻笑:“三妹子,你終於回來了,我還怕你今年留在學校過年咧。"

趙向晚不言不語,隻輕輕笑了笑。

對她而言,上大學就是為了擺脫養父母控製。因此到了星市之後,除了寫信給範秋寒,趙家溝的任何人她都沒有聯係,趙伯文不知道她會回來很正常。

半年不見,並不知道趙向晚身世的趙伯文分外高興,憨厚的國字臉上滿是笑容,將奶糖塞到她手中。有心想要摸摸妹妹的頭,但知道她不喜歡彆人碰觸,左手在空中劃了個圈又回到原點。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我們醫院要到大年三十才放假,到時候我來接你一起回家過年吧?爸媽雖然對你不好,但那總是我們的家嘛。"

【三妹子不會恨爸媽恨到連家也不肯回吧?她

從小在趙家溝長大,哪怕上了大學也是趙家溝的人,她的根在那裡啊,怎麼能說丟就丟呢?不行,我得好好和她說說。我媽這個人,唉!明明對我和弟挺好,連不是親生的晨陽都時不時念叨,怎麼就偏偏和三妹子過不去呢?現在搞得她連過年都不想回家團圓,真是,唉.…】

趙向晚接過用油紙包著的大白兔奶糖,聞到那股甜甜膩膩的香味,思緒被帶到小時候,大哥從學校回來之後悄悄往她嘴裡塞過一顆奶糖,那麼甜、那麼香,讓她記了很久、很久。

這一點一滴的溫暖趙向晚都記得。

趙向晚沒有回答要不要回家的問題,推開門招呼趙伯文進屋:“大哥,我給你帶了禮物。”

趙伯文聽說有自己的禮物,開心地笑了,跟著趙向晚走進大姑的屋子,看著趙向晚從包裡拿出一條淺灰色羊毛圍巾,歡天喜地接過來。

“三妹子,你真貼心。這圍巾是星市最流行的吧?又軟又輕,真好。你有心了啊,大哥收下了。

趙伯文展開圍巾,圍在頸脖之間。輕柔的觸感、溫暖而舒服,他笑得合不攏嘴。妹妹上大學不容易,他似乎也沒幫上什麼忙,沒想到她過年回來還記得給自己帶禮物,真好。

趙向晚知道自己這個大哥,心腸軟、人老實,有沒什麼主意。以前在家的時候就是悶著頭乾農活的那一個,爸媽說什麼他就做什麼,全家的心眼子全給了二哥趙仲武。

趙仲武最會偷奸耍滑,學習不肯上進,乾活也總推給大哥,讀到初中的時候學會了打牌賭錢,不知道偷拿了多少家裡的錢。要不是趙向晚用讀心術把他製住,隻怕早就變成個賭鬼、二流子。

想到這裡,趙向晚問:"大哥,二哥現在怎樣了?"

趙伯文皺了皺眉,輕輕搖了搖頭:“唉,老二去了羊城,在大飯店學廚,還沒出師呢,就又開始賭錢了,被他師父給趕出來了。前兩天回了家,在和爸媽磨呢,說手藝已經學到,要在羅縣開家飯館。"

趙向晚搖了搖頭,心裡想著果真是三歲看大、七歲看老,二哥趙仲武這個愛賭博的毛病還沒治斷根呢。

趙伯文戴著圍巾左看右看,心裡美得冒泡。等到抬起頭,看到妹妹那張小小的蘋果臉,不知道為什麼既歡喜又心疼,再一次提起剛才的話題。

“三妹子,年三十那天和我一起回家吧?你放心,大哥現在上

班了,每個月工資六十二塊呢,再

也不怕爸媽了。要是爸媽再拉臉子,我護著你。"

有錢,才有底氣。

趙伯文1968年出生,讀了一年高中之後輟學在家務農,因為不掙錢,每天埋頭乾活,有什麼吃什麼,需要買點什麼都得找母親錢淑芬要錢。以前晨陽還在家的時候,一回到家就看到三妹子在乾活、四妹子在偷懶。到晨陽走了之後,三妹子初中、高中讀寄宿,母親一提起她就罵,每次她開學要錢都會被打。趙伯文不敢和父母對抗,隻能私下裡悄悄給她送點小零嘴、塞幾個小零錢。

現在趙伯文上班了,自我感覺有了說話的底氣,看到趙向晚送來的圍巾,他開始自我反省,覺得以前做得不夠好,沒有怎麼幫助趙向晚,有些慚愧。

趙向晚卻搖了搖頭:“大哥,我不想回家。”

哪怕趙伯文想要反抗父母,但錢淑芬的強勢與刻薄趙向晚是領教過的,好脾氣的大哥根本沒有持續對抗的勇氣與能力。而自己,還沒想好應該如何麵對他們。

養育之恩嗎?也是有的。至少把她養大、沒有讓她餓死、病死,不像趙青雲、魏美華,剛滿月就將她拋棄。可是這點養育之恩,在把她與趙晨陽調換、刻意打壓她成長的時候,已經蕩然無存。

趙伯文見勸不動妹妹,有些沮喪地坐了下來,唉聲歎氣了老半天:“唉,三妹子啊,爸媽對你是不太好,可是村裡好多人都念叨你咧,真的連過年也不回家看看嗎?你還記不記得,為了讓你能夠上初中,村委主任海叔、婦聯主任桂嬸專門過來批評教育爸媽,後來你上高中的時候,海叔、桂嬸他們都悄悄給你塞了錢?"

趙向晚安靜地看著趙伯文,沒有說話。

範秋寒推門進來,沒好氣地回了一句:“表哥,你想儘孝你就去,彆扯上向晚。向晚回去做什麼?繼續聽舅媽罵她沒良心、舅舅嘮叨她不懂事?讓他們再把她的身份證扣下、衣服燒了,阻止她繼續讀書?"

趙伯文越聽臉越白,尤其是那什麼扣身份證、燒衣服的話,聞所未聞。他下意識地為父母辯護:“那個,我爸媽雖然嫌三妹子是個女孩不想讓她讀書,但也不至於這麼……這麼誇張吧?”

範秋寒哼了一聲:“還有更誇張的呢!你知不知道向晚為什麼要報公安大學?因為這個大學不要學費,提前批次錄取,還因為這個大學的錄取通

知書舅媽不敢撕!舅媽幾次阻撓向晚高考不成,就放下了狠話,說隻要收到錄取通知書她就撕,堅決不同意向晚再繼續讀書。"

趙伯文整個人都開始哆嗦,喃喃道:“我,我不知道。”

範秋寒沒好氣地說:“你是兒子,又是長子,舅舅舅媽對你肯定好啊。身在福中的你,哪裡知道向晚的不容易!"

趙伯文腦門子開始冒汗。

“表哥,你86年參加成人高考是不是向晚提醒的?你的複習資料是不是向晚幫你找的?要不是有向晚,你現在還在鄉下種地呢,哪裡能有現在的好工作!做人要有良心,你彆老是把你的思想強加給向晚,逼著她做不喜歡的事情。"

範秋寒一旦開始訓人,那就是機關槍一樣劈哩叭啦,聽得趙伯文腦瓜子嗡喻的,他連連點頭:“是是是,我錯了,我不逼三妹子。”

“至於你說的海叔、桂嬸他們,等下我們一起去買點年禮,你幫向晚帶過去,說幾句感謝的話不就行了?做什麼非要向晚回去?如果什麼都讓向晚做,還要你這個大哥做什麼?"

趙伯文再次點頭如搗蒜:“是是是,好好好。”

門口傳來小車車輪滾過水泥路麵的聲音,趙向晚迅速站起身:“大姑回來了!”三個人都迎了出去,果然是趙大翠做完早餐生意回家來了。

趙伯文趕緊上前,幫忙卸下推車上的煤爐、鐵桶、瓶瓶罐罐、碗筷調羹,趙向晚和範秋寒幫著碗筷清洗乾淨,一家人忙忙碌碌半個小時才把推車收拾停當放回雜物間。

趙大翠拖了把靠背椅出來,捶著腰緩緩坐下,半天才喘出一口長氣:“唉……真累啊。”年輕的時候彎腰割稻穀乾一天不喊累,沒想到現在才出個米粉攤就覺得腰酸背痛。

範秋寒看到,心疼得眼眶都紅了,走過來蹲下在母親身旁幫她按摩腰背,嘴裡埋怨著:“媽,我說了讓你不要再出攤了,你偏不聽!推車、提桶、一站幾個小時,這都傷腰呢。你現在都五十了,腰肌勞損這麼嚴重還不休息,是想將來老了躺在床上起不來嗎?"

趙大翠這回沒有一口拒絕,抬手撫了撫女兒的頭頂,歎了一口氣:“秋妹子心疼媽媽,媽媽知道了。"

昨晚趙向晚還勸表姐支持大姑,現在看到這個情形也明白過來:“大姑,你現在年紀大了,一個人出攤太辛苦,要不

帶個徒弟,開家米粉店吧?"

趙大翠笑著問:“向晚要給大姑送個徒弟?是誰啊?”

趙向晚:“趙仲武。”

正在趙家溝老屋裡坐著烤火、盤算著怎麼才能讓母親同意給錢開店的趙仲武莫名地打了個寒顫。

他四處張望著,犯起了嘀咕:學校放寒假了,三妹子會不會回家?她那雙眼睛像是有透視眼一樣,什麼小心思都藏不住,看到她的時候心裡怕得慌。可是這人呐,就是犯賤。這麼長時間見不到她,還真有點想得慌。要是賭博的時候有她幫忙,保準大殺四方。

想到賭博,趙仲武的手又開始發癢。

門口忽然傳來喧鬨聲,夾雜著母親錢淑芬那驚喜得變了形的尖叫:“四妹子,四妹子,你回來了。"

然後便是父親趙二福熱情得過了份的聲音:“快快快,快請進。”“仲武,仲武,快出來,你四妹子回來了,晨陽回來了。”

聽到母親扯著嗓子叫人,趙仲武愣了一下,趙晨陽那個懶鬼回來了?走了這麼多年一點消息都沒有,這個時候回來有什麼好稀罕的?他伸了個懶腰,慢吞吞地站起身來,走出西廂房,邁進堂屋。

老屋堂屋正中央,東西各兩間廂房,東頭是灶房,西頭是茅房和豬欄。現在堂屋裡擠進來一群人,簇擁著一男一女。

女的是長大了的趙晨陽,黃色羊絨衫配深栗色短款毛呢大衣,貼身的黑色踩腳褲配棕色長靴,在一群土氣的鄉村姑娘裡顯得十分時尚。微卷的短發、瓜子臉、大眼睛,模樣倒是俏麗得很。

趙仲武吹了一聲口哨,挑了挑眉:“嘖嘖嘖,瞧瞧這是誰呀,真是女大十八變呀,小矮子趙晨陽回來了。七、八年了連封都沒寄回來,現在怎麼舍得衣錦還鄉了?"

趙晨陽順著聲音看向趙仲武,被他那陰陽怪氣的腔調氣得翻了個白眼:“二狗子,這麼久沒見,你還是這麼討人嫌!"

趙仲武臉皮厚,根本不怕罵,笑嘻嘻地說:“討人嫌也比沒良心好。你在趙家溝好吃懶做了十年,被親爹媽接到城裡之後就杳無音信,沒良心啊,沒良心。"

錢淑芬聽不下去了,走過去狠狠在趙仲武頭上拍了一記:"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站在趙晨陽身邊的中年男子個子很高,穿一件長款淺灰呢子

衣,看著很有官威,他微笑著對趙仲武點了點頭:“是趙向晚的二哥吧?你好。”

對方風度翩翩、溫文爾雅、態度平易,一看就是大人物。趙仲武有些受寵若驚,慌忙上前伸出手:"你好你好,我是趙仲武,請問您是?"

"趙青雲。"趙青雲與趙仲武握手,目光在屋子裡掃了一眼,"趙向晚回來了嗎?"趙仲武感覺有一口寒風灌進脖子,他縮回手嗬了口熱氣:“三妹子沒回來。”趙青雲不解地看了一眼錢淑芬:“我聽說,趙向晚是昨天的火車。”

女兒回來了,卻不肯第一時間回家。錢淑芬有些尷尬,打了個哈哈:“她應該是去了縣城大姑家。你們遠道而來,先坐著歇歇,吃口茶。"

錢淑芬轉過頭看向趙晨陽,眼中閃著淚花,這可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啊,八年不見天天想念。看到晨陽長得這麼好,錢淑芬再也控製不住情緒,張開雙臂一把將她摟住:“四妹子啊,你這個沒良心的妹子,養了你十年,怎麼才回來啊……"

趙二福也有些激動,上上下下地打量著自己的小女兒,眼中滿是歡喜。晨陽聰明咧,代替向晚身份進城之後長得真好,還是城裡的水土養人!

趙晨陽被自己的親娘抱了個滿懷,聞到她身上的柴火煙熏氣,有些喘不上氣,煩躁地推開她,整理著頭發,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那個,趙向晚什麼時候回來?”

見趙青雲和趙晨陽隻關心趙向晚,錢淑芬有點不知所措,感覺事情的發展與她預想的不一樣。

錢淑芬以為趙青雲帶著大包小包的禮物,開著小汽車過來,肯定是陪著趙晨陽回趙家溝,順便感謝一下自己的養育之恩。但這剛一見麵,屁股還沒沾椅子,兩個人都在問趙向晚,到底是因為什麼?

趙向晚這個不聽話的丫頭一考上大學就一去不複返,一個電話、一封信都沒有,昨天火車到了羅縣也沒回家,這是翅膀硬了不打算認家裡人了啊。

趙二福嘿嘿一笑:“向晚這孩子和她大姑感情好,估計是先去看她大姑了。等會讓仲武騎車去接回來,你們先坐、先坐。”

趙青雲沒有坐,臉上也沒有笑,看一眼堂屋門口圍過來的村民,聲音不高不低地說了一句話。“趙晨陽是你家姑娘,我把她送回來了。趙向晚才是我趙青雲的親姑娘,我來把她接回去。”

>這句話一出,驚得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什麼?被接到城裡享福的趙晨陽是趙二福和錢淑芬親生的,一直被打罵的趙向晚才是城裡的千金小姐?

一陣嗡嗡聲響起,這個消息對趙家溝的人來說實在是驚天秘聞,太過震撼。

"難怪趙向晚成績那麼好,可是二福他們兩口子卻死不肯讓她上學,原來不是親生的!"“仔細看看,這個城裡來的乾部和趙向晚是長得蠻像。”"錢嬸子故意的吧?她是當娘的,哪個是親生的肯定她最清楚,這……這也太不地道了!"

議論聲中,趙仲武瞪大了眼睛。我的媽呀,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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