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來,因為兒童體型小,缺乏自我保護能力,被人販子抱在手上,如果下點安眠藥,根本不會引起路人注意。
瑤市的兒童失蹤案的破獲,是集全市警力,全麵布控人流密集之地,抓出一個團夥之後,才能帶出一串。
像胡蝶歸案之後,供出董婆婆,再從董婆婆那裡,就能解救出一大批被拐兒童。
說不定,那邊會有一點消息?
想到這裡,趙向晚對穆剛說:“我們公安局開展失蹤兒童案件調查,穆雪兒丟失一案現在由我們重案一組接手,希望我們一起努力,早點把你女兒找回來。”
穆剛內心那已經熄滅的火苗,再一次燃了起來:“重案組接手我家雪兒的案子?你們真的願意幫我找孩子?”不管怎麼樣,警察願意主動幫忙,這對被騙無數次、早已山窮水儘的穆剛而言,那真是雪中送炭啊。
趙向晚點頭:“請你相信我們。”
穆剛眼裡迸射出極亮的光芒:“好好好,你們重案組的警察真好,比派出所那群人強多了!”
祝康在一旁咳嗽了一聲:“這個,咱們不比較啊。”
穆剛看了他一眼,連連點頭:“行,不比、不比。你們說,要我做什麼?”
趙向晚說:“帶上穆雪兒的照片,我們一起到局裡去一趟吧。”
穆剛立馬從棉襖左上方的口袋裡掏出幾張照片,一把塞進趙向晚的手裡:“有有有,照片我有。五年不見了,我怕見到雪兒也認不得,隨身帶著呢。”
照片邊緣已經摸得有些泛黃,帶著穆剛的體溫。
彩色照片上的穆雪兒,肌膚玉雪晶瑩,粉嫩如花。
其中有一家三口的合照,雪兒依
偎在母親懷抱,
母女倆很像。
三個人一起來到市局,
徑直去尋季昭。
季昭見到趙向晚帶外人過來,立刻明了,把手上所有事情都推掉,很熟練地在畫架上鋪下素描紙。
季昭朝趙向晚伸出手。
【照片。】
趙向晚遞過去三張照片。
季昭一張一張將照片掃過,放在一旁。
【你讓他說說,孩子現在多大?有什麼生活習慣?身體狀況怎麼樣?脾氣性格如何?有沒有特彆喜歡的東西?】
趙向晚將季昭的話複述了一遍,聽得穆剛一頭霧水,模擬畫像是什麼他並不太清楚,畫個像還要知道這些東西嗎?不過事關孩子,他不敢怠慢,認認真真地開始講起穆雪兒的一切。
“她是個很乖的小孩,從小就聽話,愛笑,不愛哭。”
“還在繈褓之中的時候,她就愛乾淨,要尿尿的時候呢,她就脖子左右轉動著,嘴裡發出嗚嗚的聲音。要拉臭臭的時候,她就脹紅著臉,腦袋一拱一拱的,嘴裡發出嗯嗯的聲音。”
“長大一點之後,她什麼事情都想要自己做,自己穿襪子、自己穿鞋子、自己穿衣服,每天把自己收拾得乾乾淨淨的。”
“我媽媽去世得早,我爸身體也不好,雪兒外公外婆那邊孩子多,也沒辦法帶她,所以雪兒是我一手帶大的。她身體挺好,沒生過什麼病,就是四歲多的時候吧,在幼兒園摔過一跤,右手手腕那裡磕出了血,留了塊月牙形的疤,不知道現在十歲了,那塊疤還在不在。”
“她長得像她媽媽,不像我。我是個粗漢子,可是她媽媽卻是個嬌氣美人,瓜子臉、大眼睛、長睫毛、櫻桃嘴。”
“她喜歡吃花生,小時候不敢給她吃多了,怕卡氣管。後來長大一點了,才給她剝了吃。要是放開來,她一次能吃一斤花生,我笑她是隻小鬆鼠……”
說到這裡,穆剛終於壓抑不住內心的苦楚,一個大男人在畫像室裡哭得稀裡嘩啦的:“嗚嗚嗚,雪兒啊,你在哪裡?爸爸好想你。”
穆剛在那裡哭,季昭開始畫。
趙向晚沒有勸慰穆剛。
他的思念,也需要有一個宣泄的渠道,就讓他痛痛快快哭一場吧。
半個小時之後,季昭停下筆。
畫紙上,一個十歲的小女孩屈膝坐在角落,臉上帶著惶然之色。
胖乎乎的臉蛋,已經清瘦了許多,露出尖尖的小下巴。
大眼睛、長睫毛、挺翹的鼻子、玲瓏的小嘴,活脫脫一個美人胚子。
紮兩條小辮子,頭發蓬鬆,額前散亂著一些碎發,她的眼睛裡閃動著淚光。
女孩子雖然穿著破舊,但衣領扣得整整齊齊,褲子、襪子、鞋子都乾乾淨淨。她的腳邊,有一隻爬過去的老鼠。
唉呀,這張照片讓趙向晚看著心裡難受極了。
趙向晚湊近季昭:“就,不能畫個喜慶點的嗎?”
季昭搖頭。
【她是被拐,這五
年一定受過很多罪。】
【她愛乾淨,
哪怕是在最肮臟的環境裡,
也會努力讓自己乾淨整潔。】
【她很溫順,又漂亮,這樣的孩子……容易吃苦。】
趙向晚知道季昭的話都是對的,但情感上她有點受不了。
同為女性,看著一個這麼漂亮的女孩子落在拐子手裡,要承受不該她這個年齡承受的苦楚,趙向晚心裡很不是滋味。
“你,你把那隻老鼠擦了去。”
季昭依她所言,把那隻肮臟角落爬過去的真老鼠,改成了一隻用白色手絹編成的布老鼠。
畫麵終於多了一點童趣。
那令人難受的頹敗感,也隨之降低了許多。
畫稿完成,趴在桌上哀哀哭泣的穆剛終於停歇下來,不好意思地接過祝康遞來的紙巾擤了擤鼻涕,擦乾淚水:“畫好了嗎?”
季昭將畫像遞給他。
穆剛接過畫像一看,眼淚又流了下來。
祝康提醒他:“喂,你彆弄臟了畫像,這是要發協查令的。”
穆剛趕緊抬起衣袖擦了擦眼淚,乾嚎了起來:“我的雪兒,這就是我的雪兒!我的雪兒,長大了。”
他站起身,將畫像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竟然磕起頭來:“你們是神仙,你們能畫出雪兒五年後的樣子,那你們一定知道雪兒在哪裡!我求求你們,求求你們,去救救她啊,我的雪兒,受苦了!”
趙向晚把他扶起:“先彆急,你聽我說。”
穆剛挺壯實的一個漢子,現在為了孩子,又是哭又是磕頭的,搞得一屋子的人都心酸起來。
祝康說:“我們既然把你找過來,就是要幫你。最後能不能找到,我們也不敢打包票,但人多力量大嘛。你一個人找,肯定沒有大家一起找效率高,是不是?”
趙向晚對穆剛說:“畫像畫好了,雪兒現在的模樣和小時候有很大的區彆,尋人啟事上的照片可以更新了,是不是?”
穆剛連連點頭:“是是是。”
趙向晚說:“我們一方麵發尋人啟事,另一方麵審訊省內幾起拐賣案的主犯,看看他們是否見過雪兒。隻要有一線希望,我們一定要把雪兒找回來。”
穆剛點頭如搗蒜:“是是是。”
趙向晚問:“我在報案記錄裡看到你曾說過,當時公園很多人,一個老太太被人擠倒了,摔在地上直叫喚,所以你彎下腰把她扶起來,然後雪兒就不見了,是不是?”
穆剛:“是的是的。要不是為了扶那老太太,我不會鬆開雪兒的手,要不是鬆開雪兒的手,她也不會丟。雪兒媽媽就是為了這個天天罵我,罵我濫好人,分不清輕重,罵我神經病,管什麼陌生人。”
趙向晚問:“那個老太太,你還記得長相嗎?”
穆剛重重點頭:“記得!”
祝康問:“五年了,你真還記得?”
穆剛咬著牙:“我報警之後回到家,越想越不對勁。好端端的,那個老太太怎麼就摔在我麵前,還拉著我褲腳不放?多半她就是拐子同夥!我就拚命地想啊,拚命地記啊,每天晚上都要記一遍,我要把她的樣子牢牢記在腦子裡,隻要在人群裡見到她,我一眼就能認出來。”
趙向晚道:“記得就好,這也是重要線索。你說,他畫,抓緊時間模擬畫像。”
穆剛內心升起了無窮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