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林安安就去學校了,學校裡麵這些人倒是起得早,在裡麵搞得熱熱鬨鬨的。
林安安原本還以為自己要費心思說服秦教授,結果秦教授沒等林安安開口,就讓林安安進屋,然後將文件拿給他看。
他很激動的告訴林安安,“這是一個機會,隻要實驗室組建起來了,我們就可以重新開始進行實驗研究了。安安同學,我建議你也報名過去。我肯定是要去的,我應該有名額帶助理,或者讓老許帶你也行。”
林安安:……
這下好了,林安安真是啥也不用愁了,開開心心道,“教授,那咱們儘快報名吧,這可不能耽誤啊。”
“是的,就怕名額有限。畢竟這全國各地的計算機實驗室還挺多的。難保彆人沒這個想法。”
其實有些科研機構也沒太受外麵環境影響,所以還是能繼續實驗的。
隻是誰也說不準到時候會有多少人報名。
秦教授讓林安安中午彆回去了,就在家裡吃飯。他把其他計算機的教授都邀請過來,大家商量一下,把名單擬定好。
於是這事兒完全不用林安安操心,這些教授們自己就聯絡好了,在秦教授家裡開會。
林安安發現,自己還是低估了教授們為了科學技術奉獻的決心。哪怕他們現在沒有彆的係裡教授那樣受影響大,依然下定決心,拖家帶口去邊疆。離開首都這個繁華的城市,去遙遠的邊疆定居,在那邊繼續投身計算機的科研事業。
他們唯一擔心的,反而是找不到計算機專業的助理。因為學生們都回家了,這些學生不一定會想要去邊疆。之前跟著他們一起搞研究的學生,基本上都已經是本科畢業了,想在實驗室裡麵可以繼續在實驗室,想分配工作也能立馬分配好的單位裡麵工作。他們有更好的選擇。
而這個時候,他們也不好聯係自己的學生們。
林安安一聽,立馬道,“教授,我可以和他們聯係,我負責發電報。這樣就可以儘快得到回複。”
聽到林安安這話,許教授笑道,“這是個辦法。”
秦教授道,“那我們把需要聯係的學生名單和聯係方式給安安。”
大家趕緊寫下了自己助理的信息。這些人都是來自全國各地的,停課之後都回家了。也不知道是否已經參加新的單位了。
林安安拿著名單,正想說立馬就走,就聽到有人砸門的聲音了。
林安安讓大家彆慌,自己皺著眉頭去開門,門外站著一群學生。
她先聲奪人的質問道,“乾什麼呢?哪個部分的?”
她可知道,這群人也是分派彆的。互相之間門也是各自不服氣的。
帶頭的是個齊耳短發的女生,她嚴厲道,“你是誰,有人舉報你們這裡有人聚集。是不是在開什麼會?”
秦教授他們走了過來,外麵的人看到他們,更激動了,“看,我就說了,他們在聚集,肯定在商量什麼。”
這話一喊出來,外麵的人激動了,直接往裡麵衝。
教授們嚇了一跳。
林安安直接一腳踹飛衝在前麵的一個人。外麵的人嚇了一跳,已經有人準備和林安安打架了。
林安安大聲道,“我們在商量著去邊疆支援建設,你們是不是特務來搞破壞的?”
林安安直接將特務兩個字安到了這群人身上。
這兩個字可不得了,哪裡能讓人安在自己頭上來呢。打架也不著急打了,要和林安安“講道理”。
帶頭的女生喊道,“胡說八道!我看你們是有問題。”
林安安不和她爭辯誰有問題,隻問她,“你愛不愛國?”
帶頭人挺直腰杆,“我當然愛國,我能為了我們國家,為了我的信仰付出生命!”
林安安又看著其他人,“你們呢,你們愛國嗎?”
“……”外麵的人都大聲喊,“當然愛國!”
林安安道,“太好了,我們剛剛都約定了要去邊疆,為建設祖國拋灑汗水,可我們缺人,缺進步青年,你們這麼愛國,要不要報名一起過去?”
“……”
外麵鬨事的人一愣,都不知道怎麼回答。他們是來抓開會的,怎麼就扯到去邊疆的事兒了?
“你們不會不願意去吧,那邊可是急缺人呢。條件很艱苦,我們願意放棄這裡舒適的生活,去邊疆做奉獻,你們怎麼就不願意去了?你們把名字告訴我,我給你們報名,寫申請,到時候一起出發。剛剛你們可都說了,自己愛國的!”林安安目光如炬的盯著每一個人。
似乎要將他們的樣貌記錄下來。
被她看到的人,都往後麵縮了一下。有人還偷偷走了。
帶頭的女生臉色更是難看,板著臉道,“不是我不願意去,隻是這裡更需要我!隻要信仰在心中,哪裡都能做貢獻?”
林安安看她道,“所以,你的貢獻就是來這裡阻攔我們去邊疆?剛剛動手是要打殘我們,讓我們無法做貢獻,還要給國家拖後腿,是不是?”
“……”
林安安這一套胡攪蠻纏下來,愣是把這些人繞暈了。
薑明毅告訴她,不要企圖和這些人講道理,因為這些人最會用一套套的大道理說服彆人了。所以林安安直接不順著他們講,就是使勁兒繞他們。
繞得這些人無話可說了。甚至動手都沒法動手。動手就說明他們破壞邊疆建設大業。
因為如果他們在這裡鬨事,就是阻攔彆人去邊疆搞建設,和他們愛國的說法是違背的。
帶頭的短發女生緊緊的抿唇,臉色鐵青,“我們隻是接到舉報而已,既然是誤會,那就算了。”
說完,就帶頭走人。
其他人趕緊跟上,可不想真的被安排去邊疆了。
教授們都沒吭聲,他們知道,林安安和這群人之間門是沒什麼恩怨的,反而是他們這些教授,總讓這些學生們有點兒想法。所以他們倒是還不方便開口。要是開口了,引發更大的矛盾,那可不得了。
等人走了之後,許教授慶幸,“幸好安安在這裡。”
秦教授也是凝重,更是下定決心早點去邊疆。不止他自己去,也要鼓勵其他係裡認識的老朋友一起去,安安心心的搞研究。
特意又在這裡多待了一會兒,林安安才離開。
離開清大,林安安就依次去給這些師兄師姐們發電報了,並且希望他們儘快回信,去或否,總要有個回答。
於是林安安接下來兩天就在等回信了。
這些人倒是回得很迅速。幾乎有一半的人回了否。
這本來也不是強求的事情,就像教授們說的,這些學生也是有更好的選擇的,沒必要讓他們非得去邊疆。而且以他們的所學,留在所在的城市搞發展,同樣能為建設祖國添磚加瓦,起到的作用還更大。
所以林安安也並沒有什麼失落的。
將這些電報收集整理好,林安安就去找了秦教授他們彙報消息。
看到答應去的人,教授們還是很開心的。他們教的學生裡,還有這麼多人信任他們,並且願意跟著他們去一個艱苦的地方從頭開始,實在讓人欣慰。
秦教授道,“事不宜遲,趕緊將申請提交上去。我們早日動身。我心中對於一些編程設計,早有想法,苦於沒有實施的機會啊。”
另外一位教授也道,“這次要是邊疆實驗室好好弄,我一直待在那邊都可以。反正隻要給我一個實驗室,我能待一輩子。”
大家聽著這話,終於哈哈笑了起來。
這是這麼久以來,大家難得露出的笑容。
去邊疆這種事兒自然沒人攔著。程序也是走得很快。獲得批準之後,大家就拎著行囊出發了。
林安安把房子也交給大哥薑明毅照看了。薑明毅道,“要是我以後也離開首都,我就把房子托付給同事。你放心,你的房子,沒人會動的。”
聽到薑明毅的保證,林安安可算放心了。
她就怕自己長期不住,人家以為這房子沒主,直接住進來了。
她雖然在這裡住的時間門不多,但這裡是她的家,她一個人的家。
這次林安安是跟著教授們出發的,所以也不用薑明毅特意送了。離開這天,大院的朋友們也都來送她。小夥伴們都帶了許多吃的,裝了一大麻袋。反正林安安這一路是不愁吃的。還能帶去那邊和親朋好友分享。
二強他們還把自己的零花錢,票證,都塞給林安安了。說是找爹媽要的全國票,通用的。
林安安自然沒要,“以後我要是缺什麼,再找你們。”
葛東海道,“安安姐,你去了那邊,要是缺什麼不好買,就給我們拍電報,或者打電話。我們給你寄過去。咱這邊買東西方便。就算咱去了連隊,還有其他人呢。你彆客氣。”
二強拍他,“滾,這是我要說的話。”
其他人笑了起來。自從兩個小團隊因為林安安的緣故混在一起了,除了下麵的小弟們感情好,這兩個帶頭的就總是互相鬥狠,誰也不服誰。
林安安也笑,“我不會和你們客氣的。要是有啥需求就找你們。畢竟我那邊買東西是真不方便。你們有啥事也可以和我聯係。要是以後複課了,要好好學習。不管以後是上大學,還是當兵,有文化總是好的。”
“知道了。”二強哽咽了。
這會兒都意識到了要分彆了。以後不知道何時才能見麵。
童芳將小子們推一邊去,然後擁抱林安安。
“經常寫信啊。”
林安安笑著點頭。
因為有這些朋友們在,所以她對首都還存著一份留戀,一份歸宿感。
火車開動的時候,站台上的人都在使勁兒招手。林安安也笑著和他們招手。
雖然才分彆,但是已經開始期盼重逢的那一天了。
教授們倒是很開心,沒有什麼舍不得的。基本上都是拖家帶口走的。不過家屬也不多,就是自己的老伴兒。教授們這個年紀,孩子大了,不在身邊。如今他們支援邊疆,也不用擔心連累孩子們了。孩子們依然可以在各自的領域裡麵發光發熱。
這次來一起出發的也不止計算機專業的,還有彆的專業一些教授。
他們還在高興的談論著,這次那些老朋友已經提交申請了,即將在後麵跟著一起去邊疆,到時候大家又能見麵了。
“我有個老朋友在海城物理電子研究所上班的,不知道會不會來。聽說那邊也是鬨得挺熱鬨的。”許教授道。
聽到這話,大家也想起了自己在其他城市的老朋友們。
真希望早日見麵。
海城這邊,物理電子研究所,有些教授們也在寫申請,準備去邊疆。
陶教授寫完申請之後,又拿了一張表,去研究所宿舍裡麵找人。
到了宿舍裡麵,就看到一個額頭綁著繃帶的年輕人坐在窗前發呆,看著外麵。
他的眼神很空洞,似乎對外界一點都不在意一樣。
陶教授將申請表放在桌上,“禹行,把這申請表填了,和我一起去邊疆。”
沈禹行抬頭看著他,眼神冷靜。沒答應,也沒拒絕。
但是陶教授知道,這個孩子這是不準備去。他不是怕苦,而是對這個世界失望了。
他們這個研究所主要是研究半導體的,基本上都有留洋經驗。而他的學生沈禹行更是有著國外混血。沈禹行的母親,是法國人。沈禹行外貌有著西方的深邃。眼眸的顏色都和國人不一樣。
他長相無疑是漂亮的。但是偏偏他這個漂亮不符合時下的審美。
更因為如今外界的環境,給他帶來無儘的麻煩。
前幾天,他被人從研究所宿舍拉出去,當著許多人的麵打了一頓,又被關在小黑屋裡麵,讓他反省自己的錯誤。要不是陶教授及時得知情況,並報告給所長,所長請軍區出麵,把人給解救了,就算不餓死,也要傷口發炎出問題。
如果換做是彆的人遇到這個事兒,大概緩緩也能緩過來了。
但是沈禹行就很難。
因為童年時期,被自己那對性情不羈的父母遺棄在國內,被祖母養大。祖母又對他的血統很是嫌棄,又怨恨他的法國母親勾走了兒子。因此待他十分不好。周圍的人也因為他的模樣,對他排斥。也導致了他性格上的缺陷,他很難對人熱情。基本上就是對什麼都不感興趣。
能和陶教授成為師生,還是因為他在上學的時候展現出了驚人的智商,被陶教授發現。
陶教授是真看中他的聰明,所以收他為學生,親自帶他。
在接觸了科研項目之後,這個年輕人終於展露出了年輕人該有的熱情。整天沉迷於工作,不可自拔。
可這次的事情,似乎讓他又對外界失望了。整個人暮氣沉沉的。仿佛沒了追求一樣的。
陶教授覺得這樣很危險。也擔心自己有一天護不住這個學生。
正好,邊疆需要人才的消息來了,他立馬決定帶學生去邊疆,帶他去看看那些奮鬥在一線的人們,讓這個學生重燃對生活的期待。
“禹行啊,那裡很安靜,你可以隻待在實驗室裡麵,什麼都不用管。再也不會有人打擾你了。”
沈禹行依然麵無表情的沉默著。無聲的拒絕這個世界的挽留。
看他油鹽不進的樣子,陶教授隻能拿出殺手鐧了,“你就算有個什麼想法,難道你甘心把你的身體交給那群人處置?去了邊疆,那地方廣闊,地廣人稀。我可以隨便給你挖個坑,你安安靜靜的躺在坑裡,想乾什麼乾什麼。保準沒人發現。”
他話說完,沈禹行漂亮的眼睛終於眨了一下,伸過手,將申請表拿過來,然後在上麵填了自己的資料。
看到這裡,陶教授鬆了口氣。
想著等去了邊疆,他就把人給關在實驗室裡麵,然後一天二十四小時讓人輪流幫忙盯著。應該能打消他的念頭了。
……
經過長途跋涉,林安安和教授們終於踏上了邊疆的土地。這片壯闊的土地,給大家帶來了深深的震撼。
以後就要在這裡生活了嗎?
軍用汽車早已在火車站外等著,站裡有專人來接他們。年輕的戰士們幫著他們拎行李到車上。
直到上了車,人才真切感覺到,自己來到了邊疆了。
司機李小海看到林安安了,高興的打招呼,“林安安同誌,你來啦。”
林安安笑著道,“小海哥,你好。麻煩你了。”
“這是我的職責,應該的。”李小海笑著道。
秦教授問道,“安安,你和他們認識嗎?”
林安安笑道,“是的,我舅舅是部隊的。上次我來,也是坐的小海哥的車。”
秦教授這才想起來這個事兒。他是聽說他的學生何安娜也是來了邊疆。
上次林安安就是送她來這邊的。也聽林安安說這個事兒是她牽線的。隻是他也沒注意問具體情況。
秦教授很高興,“這樣一來,你在這邊也有親人照應了。”
林安安笑著道,“有教授們在這裡,我更覺得特彆踏實。”
教授們都笑了,倒是沒好意思說,其實這會兒大家心裡都還沒踏實呢。不知道要麵臨怎麼樣的安排。
這裡會不會和學校一樣沒法順利搞實驗。實驗設備是否齊全?
這些都是未知的。
林安安自然沒著急去找舅舅,而是跟著教授們一起去安頓。
這裡的研究所是新建的。
龐大的人力展現出來了非凡的速度。從打地基,到建房子,壓根不需要幾天時間門。
實驗設備都是就近從各地調用的。反正有些實驗室已經停止工作了,直接搬過來。
至於怎麼安裝,那就是這群科研人員的事兒了。
宿舍也是仿照大院建設的。隻是房子沒那麼寬敞。基本都是兩室一廳的房子,連成一片的。門口是沒院子的。
薑越山自然有著自己的考慮。他是請這些人來搞生產的,那就不能給他們太多的物質享受。要不然哪天有人來檢查了,發現這些人來這裡“享受”。這可就太紮眼了。
宿舍和研究所是建設在一塊地方的,離鎮上有些遠。這也避免陌生人隨便亂入。
還特地安排了一個團的士兵在附近駐防。
教授們被安頓在各自的住所,心這才安定下來。
住宿環境肯定是比不上原先在首都的環境的。
但是大家來這裡,本也不是為了享受。都是做好了艱苦生活的準備的。
如今能有個像樣的地方住著,還有什麼好求的?
“很好,這裡很好了。”
大家笑著點頭。然後迅速安頓下來。
林安安這樣的研究助理是沒有這樣的房子分配的。不過她可以住單間門宿舍。
運輸兵李小海找到林安安道,“劉院長說,讓你住家裡,待會兒我帶你回去。”
劉院長就是舅媽劉雲,她是軍區醫院的院長。前兩年還是副職,今年老院長年紀大退下來了,她就頂上了。也因為太忙,所以也沒時間門過來看林安安。
林安安道,“第一頓飯我先和教授們吃,待會兒肯定還要去實驗室熟悉環境。下午我再回去。我認識路。這邊有自行車嗎?”
李小海道,“門口警衛室有一輛,你可以找他們借。就報我的名字就可以了。”
林安安笑著道,“好,謝謝小海哥!”
李小海笑著摸摸腦袋。
覺得首長家的孩子們可都太容易親近人了。不像有些領導家的軍屬,還不大愛搭理他們這些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