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最害怕的是什麼東西?
有些人可能答不上這個問題,比如說布加拉提。
這個在黑暗和痛苦中將自己錘煉成百煉精鋼的男人,根本不知道自己會害怕什麼。
即使是在人生的至暗時刻,麵對一眾持刀闖入病房試圖謀殺自己父親的惡徒,時年僅僅12歲的布加拉提也沒有心生畏懼,而是當機立斷地殺人反擊。
但自己主觀上不害怕,並不代表潛意識中就沒有產生畏懼。
恐懼是根植於人類大腦的本能,它可以被克服,卻不可能被根除。
所以,在威利的手觸碰到自己身體的那一瞬間,布加拉提的大腦裡就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了一處他自己都不曾注意過的記憶。
那是不久前在維蘇威火山腳下,看到憂鬱藍調重播出來的肉塊時:
“那不勒斯城裡竟然有如此龐大的怪物...”
“它在不斷吞噬周圍的一切,在無止境地成長...”
“該死...”
“如果不能製止它的話,它肯定會將整個那不勒斯毀掉的。”
作為那不勒斯的守護者,在看到那個龐然大物在自己心愛的城市中囂張肆虐的時候,布加拉提心裡按捺不住地湧現出了一種恐懼。’
可能隻有那麼一瞬,難以言說的畏懼自心中而起,又永遠埋藏於心底。
然而,現在,它卻以一種十分糟糕的形式令布加拉提回憶記起:
“肉、肉塊?!”
足足有一間屋子大小的肉塊憑空出現,它揮舞著那奇形怪狀的觸手,蠕動著臃腫肥碩的身軀,延伸出來的肉毯覆蓋住了半條小巷,將這裡化作了一片活著的血肉地獄。
無論是之前和這肉塊交過手的李青和喬魯諾,還是隻在重播中見識過其可怕之處的布加拉提等人,都在這一刻感到脊背生寒。
望著眼前那近在咫尺的猙獰肉觸,他們不由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好幾步。
而這腿才剛剛邁出去,李青就心頭一緊:
“糟糕...在這玩意麵前不能亂動!”
他強迫自己停下腳步,然後警惕萬分地盯向那個肉塊:
肉塊沒有動。
即使察覺到了附近有物體在移動,它也沒有動。
“對...這個不是真肉塊,這應該是那個威利的替身。”
“現在看來,它和真貨不一樣,並不會自動追殺感知範圍內速度最快的那個目標。”
“等等...”
李青驀地想到了什麼,不由一陣寒毛直豎:
“它不會自動行動了...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他抬頭望向肉塊,很快便發現它在行動模式上和之前那個無腦的肉塊完全不同。
布加拉提等人都在下意識往後倒退,它卻並沒有追。
它就那麼靜靜地守護在威利身後,而且還特意地將自己的龐大軀體變形分出一個空隙,小心翼翼地不讓威利被它那臃腫的肉瘤觸碰到。
感覺似乎...
有一點點智能?
李青一陣頭皮發麻,忍不住也跟其他人一樣往後退了幾步。
而另一邊,在短暫的震驚後,威利終於從這巨大的變化中反應了過來。
作為替身使者,他和自己的替身擁有著天然的精神聯係。
無論自己的替身變成什麼樣子,威利都能感受到:它是自己的朋友,是能夠保護自己的朋友。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就像是因為炒股失敗爬上天台準備跳樓卻突然聽說老家宅基地拆遷的幸運兒一樣,威利震驚地,癲狂地,難以置信地狂笑了起來。
“替身...”
“看到了嗎?這是我的替身啊!”
“我變強了!!”
威利毫不嫌棄地一頭撲進那惡心肉塊的柔軟軀體,表情陶醉得像是睡在自己母親的懷抱裡。
不,即使是母親的懷抱也不會像這樣溫暖。
不知從何時起,他的母親看向他的目光也充滿了鄙夷。
能讓他感到溫暖的,就隻有這替身了。
而現在,他的替身,再也不是之前那個被人嘲笑“無用”的廢物了。
“沒用的替身...膽小鬼威利...神經病...”
“嗬嗬...”
在一陣扭曲變態的笑聲中,威利從肉塊的“懷抱”裡緩緩抬起頭來。
“你們之前羞辱我的話,現在都記得嗎?”
他用那充滿暴虐的眼神看向了李青,布加拉提,特彆是曾經把他打進重症監護室的福葛:
“.......”
福葛臉色難看地往後退了幾步。
望著麵前那堵猶如用無數死屍絞合堆砌起來的肉牆,他的聲音再也找不到之前的硬氣:
“對不起,其實我腦子有點小毛病...”
“你知道的,精神病打人...那能叫打人嗎。”
“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