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空蕩蕩的馬路上,正亂七八糟地停著幾輛他以前隻在電視上見過的裝甲運兵車。
棱角分明的金屬車身,樸素大方的迷彩塗裝,堅硬厚實的防彈裝甲,再加上那猙獰威猛的車載機槍...看上去氣勢洶洶殺氣騰騰,令人不由敬而遠之。
然而,這支米軍車隊的現狀卻十分不妙。
那幾輛裝甲運兵車很明顯是因為遭遇了什麼突發事件而緊急停在了這裡,它們停得橫七豎八毫無章法不說,其中甚至還有兩輛失控地撞在了路邊的行道樹上。
再走近一點,李青便看到了車內那慘絕人寰的畫麵:
車裡全是屍體,血氣撲麵而來。
很明顯,這些可憐的年輕人剛剛被卷進了喬克拉特的真菌襲擊裡。
爆發的真菌啃光了他們的內臟,腐蝕了他們的骨頭,讓他們在這種絕望中無力死去。
後來喬可拉特身死,真菌隨後消失。
但這不僅沒給可憐人帶來解救,反而還因為沒了真菌的麻醉效果,讓他們感受到了那種血肉被啃齧乾淨的劇烈痛苦。
座位上、車窗上,全都是他們在那劇痛掙紮中留下的可怖血痕。
那些曾經意氣風發的米軍士兵,就這些腐爛在了他們自己那支離破碎的血肉裡。
“唉...”
李青長長地歎了口氣,有些不忍地偏過頭去。
他當然不認識這些士兵。
甚至,他對這些跑到異國他鄉大動兵戈的米國佬毫無好感。
可即使是這樣,李青也不忍看見這樣的畫麵。
隻要是人,就不應該死得這般淒慘,這般無力。
而這時候,在那屍體堆裡,竟是還傳來了一陣氣若遊絲的呻吟:
“有...人...來了?”
“是...是救援嗎...基地的救援...到了嗎...”
是的,車上還有一個幸存者。
他的身體已經被真菌啃掉了半邊,自腹部以下的軀體都消失不見。
雖然還吊著最後一口氣,但隻要聽一聽他那微弱無力的心跳聲就知道...除非喬魯諾能瞬移到這裡,否則這個可憐的士兵肯定會在半分鐘內無力死去。
沒人能救得了他。
他的意識已經模糊,呼吸接近停息,死亡的結局很快就要降臨。
在這生命中的最後一刻,他仍舊在絕望中期待著希望,執拗地喊著:“救...救援...到了嗎...”
李青什麼都做不了。
他憐憫地看了一眼這個幸存士兵那空洞模糊的眼神,又注意了一下他胸前佩戴著的身份銘牌上麵寫著這個可憐人的名字:“吉米柯林特。”
“抱歉,吉米。”
“我沒能早一點結束這一切。”
李青在心裡為這位士兵,也會這座城市裡所有的受害者默哀。
再然後,他收回目光調整心情,不再去看這些裝甲車裡的慘狀。
那若有若無的痛苦呻吟仍未停息。
但李青已經將這個沒有任何存活希望的可憐士兵拋在了腦後,疾馳著跑出去了好幾十米。
因為戰鬥還沒結束,他沒有時間多作感傷:
釀成這慘劇的罪魁禍首已死,但命令喬可拉特下此毒手的幕後之人卻仍舊逍遙法外。
李青終於對迪亞波羅生出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殺意。
他不再是單純地為了求生,也不是為了體驗所謂的遊戲,而是發自內心地想要殺人,想要把那個滅絕人性的家夥送下地獄。
憤怒在胸中積蓄著,醞釀著,又如火山噴發一般爆發而出!
“迪亞波羅!”
李青一邊向著來時的方向奔跑,一邊用失態的怒吼聲發泄著自己內心的躁鬱:
“給我滾出來!!”
話音剛落...
他身後突然響起了一個震驚不已的聲音:
“這?!”
“明明沒有集中精神防備,卻還是發現了利用時削接近至此的我。”
迪亞波羅披散著那亮眼的玫紅色長發,如鬼魅一般出現在了李青的身後:
“真不愧是你啊...”
“我的命運之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