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納蘭迦的身形被光芒淹沒。
那足以摧金碎玉的光彈毫無保留地轟擊在他的脊背,可怖的能量在絢爛的光華中無聲綻放。
皮肉撕裂,鮮血噴湧。
但納蘭迦口中發出的不是什麼淒厲的痛呼,而是一聲帶著顫音的:“走!”
福葛的心臟猛地抽動。
他下意識地想去攙扶在痛苦中搖搖欲倒的納蘭迦,但卻在納蘭迦那堅定而急迫的眼神中硬生生地止住了動作。
“我走!”
福葛緊緊攥住拳頭,指甲幾乎嵌進肉裡。
他知道這是他最後的機會,是納蘭迦用身體給他創造出的唯一一次機會。
在難以言說的情緒湧動中,福葛收回去攙扶納蘭迦的雙手,扭頭向更遠處大大地跨出一步。
這短短20米的距離,終於走完了。
在這整個逃跑過程中,沒有一發光彈撲空落在地上,沒有任何新的殘損地表在福葛身周出現。
他成功了,他擺脫了那座太陽之塔的追殺。
就在福葛逃出那20米殺傷範圍的一刹那,太陽圓盤上凝聚的光芒便瞬間變得黯淡。
再然後,光芒不再,高塔垮塌,一切煙消雲散。
而在福葛身旁,也再沒有什麼新的太陽圓盤出現。
“納蘭迦,我們成功了!”
福葛轉過身來,用艱澀的口吻顫抖著說道。
此刻納蘭迦就在他身後2米不到的地麵上,奄奄一息地趴著。
但福葛卻不敢上前接近,不敢去攙扶救助,因為他不知道那座太陽之塔的具體運行機製,他害怕自己往回走進那20米範圍,就會使得消失的高塔死灰複燃。
他隻能站在那裡看著,看著自己的同伴在痛苦中顫抖低吟。
“沒...沒事。”
“這樣的傷勢,還...死不了人。”
“隻要趕快把那個藏在暗處的敵人解決掉,你,我,就都能活著回去。”
納蘭迦蒼白失血的臉上仍舊沒有懼色。
他癱倒在地上,用那絲毫沒有褪色的堅毅目光深深地望著福葛:
“福葛。”
“接下來的戰鬥,就交給你了。”
“.......”
福葛沉默,咬唇,雙拳緊握。
他未曾想到自己一年前從街上撿回來的流浪兒,會有朝一日以這樣的姿態阻擋在自己麵前。
這種感覺就連當初在那個生他養他的豪宅裡都沒有體驗過,就像是,真正的家人一樣。
莫名的,那股始終盤踞在他心中的畏懼消失了。
這個不貪權勢,不戀財富,沒有理想,也不愛戰鬥的家夥,似乎找到了自己一路九死一生堅持至今的意義。
“嗯。”
福葛鄭重地點了點頭。
紫煙緩緩站到主人身邊,肌肉在無聲中漸漸緊繃:
“就交給我吧,納蘭迦。”
....................................................
不遠處,一家臨街超市。
透明的落地玻璃前,一個身著亮眼金色西裝的高挑男人正在靠窗的貨架前靜靜駐足。
他那尖銳陰冷的目光透過玻璃,穿過夜色,悄無聲息地鎖定在街道上福葛和納蘭迦兩人身上。
望著在光彈轟擊中重傷倒地的納蘭迦,還有在納蘭迦的掩護下成功“逃出生天”的福葛,他的嘴角不由浮現出了一抹略帶嘲弄的冷笑:
“犧牲自己,讓同伴擺脫太陽圓盤的無儘攻擊。”
“真是深厚的情誼啊!”
“可惜...這就是我想要的,不是嗎?”
奇諾·阿茲爾,太陽圓盤的主人,如此語氣輕鬆地自言自語道。
的確,福葛的暫時脫逃並沒有給他帶去什麼損失。
恰恰相反,他還成功地讓納蘭迦因此重傷脫力,儼然完成了任務目標的一半。
而接下來,就算讓福葛暫時擺脫追殺又如何?
太陽圓盤的力量仍舊在無形地鎖定著他。
隻要福葛再經過某處存在「廢墟」的地方,那太陽圓盤就會再度在他身旁出現,讓剛剛發生的一切都重新上演。
要知道,在這座現代化建設為時已久、城市設施日漸老舊的古城羅馬,存在殘損路麵、殘破建築的地方不要太多。
奇諾甚至都不用主動出手,隻要等待著讓福葛自己在這老城區裡走上兩圈,那太陽圓盤就一定會再度出現。
“哼...真是一場輕鬆的戰鬥。”
他躲在那超市落地窗後,混在一眾普通顧客中,風輕雲淡地笑著。
太陽圓盤是遠程自動型替身,隻要一開始通過本體的視覺完成對目標的鎖定,之後就會自己行動展開追殺。
這意味著,奇諾本人根本就不用現身指揮,根本不用出現在敵人麵前。
他隻要像現在這樣靜悄悄地躲在暗處,就能看著敵人在無儘的追殺中痛苦死去。
對奇諾來說,這種戰鬥是絕對安全的。
“我施展能力隻需要遠遠地看上一眼,這兩個蠢貨從一開始就沒注意到我的存在。”
“而我後來混進人群,躲進超市裡,他們就更不可能把我從這麼多普通人中揪出來了。”
奇諾如此信心滿滿地自言自語道。
他遠遠地看著街道上在重傷同伴麵前“手足無措”的福葛,心中無比爽快。
當然,奇諾同樣期待福葛之後的狼狽表現。
就像是把延時鞭炮插到牛糞上的頑皮村童,躲得遠遠的,藏得好好的,一臉激動地期待著經過此地的路人會如何倒黴。
而就在這時...
“先生。”
超市售貨員不失禮貌的問候在奇諾耳畔輕輕響起:
“您已經拿著這包內褲看了一分鐘了...”
“請問,有什麼需要我幫助的嗎?”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