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知道有一個玩家過副本的習慣是這樣的,他會把兩個任務都做了,為了效率最大化,一次性拿夠副本所有獎勵。”
隊員愣愣的,他沒有問Leo這個玩家是誰,因為隻要玩過神降的人,都知道這個大名鼎鼎的玩家,也知道對方這個古怪的通關習慣。
——曾經的積分榜第一玩家,叛徒。
出了名的錢袋子,為了升級和贏花錢如流水,最高紀錄是一次性花了十六億星幣競拍一個神的遺物材料,打遊戲極為癲狂,隻要贏錢的任務全都接,但轉手又全部花出去了,儘管是頂級大神,但一千星幣的支線任務也做,錢包裡的星幣從來沒有超過三位數,係統常年評定為【赤貧】。
但叛徒已經死了,無論在遊戲裡還是遊戲外,由他們背景深不可測的首席親口認證,他們不會去懷疑這個消息的真實性。
這個極端的勝利主義者已經徹底地失敗了。
“這麼打遊戲,這人該不會是叛徒的粉吧?!”有個隊員不可思議地說。
“什麼可能性都有。”Leo眺望遠方,他眼簾半闔,唇角的笑意輕巧揶揄,“說不定這個小玩家,會是我們的下一個叛徒呢?”
“畢竟這家夥和叛徒一樣——”
Leo收回目光,眸色深不見底:“——為了勝利,對同類是如此的心狠手辣。”
天色漸漸昏暗,漸起的風雪中,尤榮伊帶著黃景輝抵達了玫瑰宮的正門。
玫瑰宮這處遺跡位於整個夜鶯島的中心,和其後的鶯穀花園遙向對望,這處曾經的夜鶯國宮殿雖然已經腐朽,但仍舊能從大門華麗的雕紋中窺得往日榮光。
守衛門口守衛的島民早已被撂倒,東倒西歪地倒在地上,四周是淩亂的腳印。
其中一雙最為寬大的腳印慢悠悠地繞著整個皇宮的正門看了一圈,似乎根本不在意這一整個玫瑰宮的守衛。
尤榮伊瞳色轉深地望著眼前的這一幕:“他們果然來過這裡了。”
“快走!”
說完,尤榮伊就冷酷地抓著還沒反應過來的黃景輝往玫瑰宮裡去了:“速度快,要搶在他們過來之前找到小王子。”
黃景輝震驚地看著玫瑰宮裡倒了一地的守衛。
這些昨晚嚇得他流了一身冷汗的守衛現在臉色慘白生死不知地倒在地上,臉上身上全是小刀口,仿佛是被淩遲了一般血肉模糊地滲著血,整個宮殿的地上全是血。
他仿佛能透過這些守衛的慘狀看到有人優雅又不緊不慢地將用小刀一刀一刀切割這些npc,饒有趣味看著他們倒地慘叫的模樣。
黃景輝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這得是什麼變態啊,這麼玩!
見黃景輝呆滯地望著地上這些守衛的情況,尤榮伊勻了個眼神過去,他冷漠地一掃,迅速分析出情況:“這人的實力很強,全宮所有守衛身上的傷口位置和大小都是一致的。”
“說明不僅整個玫瑰宮的守衛都是他清掉的。”
尤榮伊有些冷冷地說:“而且這人還很遊刃有餘,故意將傷口留得一致。”
清掉守衛的這個人,毫無疑問有著壓倒性的實力,但這一點讓尤榮伊很不愉快,他不喜歡一切會對自己的勝利造成威脅的事物。
尤其是這個事物如此惡趣味地彰顯自己強大的實力來威脅他的樣子,讓他覺得既惡心愚蠢……
又忍不住為此戰栗。
那種勝利無法在謀算中的感覺讓尤榮伊忍不住咬緊下唇,他眼神變得淩冽。
要快點找到小王子,不然對上這人,他沒有把握!
“全宮殿應該都被對方清空了,我移動不需要防護,不會有太大的問題。”尤榮伊轉身對著黃景輝冷酷地下令,“你去找外圍宮殿,我去找核心宮殿。”
“找到小王子不要輕舉妄動,通知我,遇到其他玩家,尤其是今天偷聽我們那一隊,不要猶豫,直接跑。”
黃景輝深吸一口氣:“好!”
兩人分開行動,尤榮伊徑直朝著核心宮殿跑去,在他身後,某根濺滿血的羅馬柱後,陰影中緩緩走出一個帶著金色王冠的矮小身影,他凝視著尤榮伊跑入玫瑰宮的身影。
靜了幾秒,他緩步跟上了尤榮伊的背影。
玫瑰宮外的雪地上,夜鶯島的島民倉促地奔走相告,他們臉上是肉眼可見的慌張:
“玫瑰宮被襲擊了!”
“宮裡的神官大人呢!神官大人去哪裡了!”
“沒有找到神官大人!”
“那今夜就要開始舉行的玫瑰典儀怎麼辦?!要是沒有典儀,我們都會餓死的!”
“我們已經餓了一年了,要是再不吃鶯血玫瑰……”
“那是我們的食物,神官大人恩賜我們永生的食物啊!”
島民淒厲的哭喊嚎叫充斥著宮殿外,而在玫瑰宮中,尤榮伊走到玫瑰宮的正中處突然停了下來。
這是宮殿的中心,一處圓形的露天中廳花園,花園中儘是被島民精心挑選運輸進來鶯雪玫瑰,純白的玫瑰在灑落下的月光照耀下像是蒙了一層紗。
尤榮伊緩緩轉身,他看向自己空無一人的身後,緩聲道:“出來吧。”
“跟蹤我很有意思嗎?”
一個矮小的身影逐漸走了出來,在月光下,對方露出了真實的麵目——這是個麵貌十分精致的小男孩,頭戴一定對他來說似乎有些過大的金色王冠,年齡看起來不過十一一歲,眼神卻異常成熟,和帕梅爾一樣的棕發碧眼,眸光冷冷的盯著尤榮伊。
在看到對方麵貌一瞬間,尤榮伊在心裡嘖了一聲,暗道一聲果然。
這小男孩和皮耶羅長得幾乎一模一樣。
“從夜鶯歌劇院出來你就在跟蹤我了吧?”尤榮伊態度平靜地反問。
小王子,或者說洛斯·圖亞特冷冷地質問:“你怎麼知道我在跟著你?”
“很好猜。”尤榮伊冷靜地回答,“如果你不跟蹤我,那你這怎麼偷聽到迪倫告訴我夜鶯國曆史的事情,又怎麼殺死他的?”
洛斯淺棕色的眼眸微微眯起,他繞著尤榮伊走了半圈,漸漸逼近了他:
“安吉麗娜說的沒錯,你是個狡猾的島外人。”
“迪倫和她都被你這魅惑的外表和話語所哄騙,背叛了我,迪倫甚至在死前都還在為你辯解。”
洛斯惡狠狠地逼問尤榮伊:“美色真是令人失去理智,對嗎,我親愛的島外客人!”
“洛斯王子。”尤榮伊不動聲色地後退半步,“又或者,我應該稱呼您——”
“——夜鶯國的最後一代國王。”
洛斯的腳步停住了,他猛地看向尤榮伊,神情變得極為殘暴,尤榮伊直視他,繼續說了下去:“又或者我應該稱呼你為——”
“神官大人。”
尤榮伊緩緩抬眸:“你要聽聽我這無聊的島外客,探尋到的兩百年前,關於你母親和皮耶羅的死,和關於你出生的真相嗎?”
“洛斯·圖亞特,皮耶羅與王子與帕梅爾之子。”
洛斯的瞳孔驟然緊縮了。
另一邊,滿院子焦急找神官的黃景輝背後突然傳來細碎的腳步聲,他警覺地回頭,大喝:“出來!”
一個棕發碧眼,樣貌狼藉的少女從陰影處走了出來,她滿眼是淚。
黃景輝怔了一瞬,驚訝道:“安吉麗娜?!”
安吉麗娜流著淚,上前兩步,突然跪倒在了黃景輝麵前,她痛哭不已:“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了。”
“求求你,求求那位客人,就像是讓神官終結我哥哥永生的酷刑一樣,也終結我永生的酷刑吧!”
“我不想再繼續活下去了!”
黃景輝手足無措地扶住安吉麗娜:“什麼永生的酷刑……”
安吉麗娜抬起那張年輕的麵龐,用空洞又滄桑的眼神輕聲說:“……是血。”
“飲入口中的血,便是永生的酷刑。”
尤榮伊的語調平靜無比,就像是在宣判一個結果:“洛斯,你同時是三個人的孩子。”
“因為你身體裡同時流著他們三個人的血。”
“夜鶯國國王找到的讓帕梅爾懷孕的方式很簡單,子嗣的延續還有個更純真的名字,就是血脈的延續。”
“他讓鶯穀花園裡的侍衛和小醜們喝下王子的血,然後和帕梅爾發生關係,一直持續到讓帕梅爾懷孕為止——”
“——帕梅爾懷上的孩子,就是你。”
洛斯像是被尤榮伊的話定在原地,他低著頭,一動不動。
“這種古老又愚蠢的方式當然是有後遺症的。”尤榮伊不帶任何感情地敘述下去,“隨著你漸漸長大,比起夜鶯國的王子,你理所當然更像你真正的父親,也就是那晚被迫喝下血,和帕梅爾發生關係的皮耶羅。”
“當到你十歲的時候,王子望著你和皮耶羅一模一樣的臉終於崩潰了,他意識到了自己的無能,察覺到了用血來延續自己後代的愚蠢,但他並沒有用這愚蠢來懲罰自己——”
尤榮伊撩開眼皮:“而是選擇懲罰了帕梅爾。”
“他認為是帕梅爾對他不忠,選擇延續了皮耶羅的血脈,而對她處以了極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