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景輝舉著手電筒照過去,發現果然如此——金元寶正下方有塊大拇指大小的凹陷,鋥光瓦亮的。
“看來這冰工廠真的掙錢啊。”黃景輝感歎,“能把楊鴻威養得這麼富。”
“不是冰工廠養得。”尤榮伊接過金子,眉眼微動,他指著金元寶最下方一個小小的四字標號。
這標號裡的四字已經被楊鴻威摸到有些模糊不清了,但隱約能看到輪廓是——【千禧藏品】。
“這金子是楊鴻威在三年前冰工廠開辦之前就買了的,那個時候他還在開熱力廠。”尤榮伊一邊盯著金子一邊若有所思,“這說明他在開熱力廠的時候就很有錢。”
尤榮伊搜索了整個辦公室房間之後,回到了楊鴻威的長桌旁,略一靜。
他今天早上從柏和同那裡得知了一部分楊鴻威的線索,對方的原話是——極其貪財之人,除了書桌裡的文件應該沒有其他線索,建議自己去一次。
尤榮伊抬手,打開了楊鴻威這個上鎖的辦公桌抽屜,裡麵整齊堆放著厚厚一疊文件。
這應該就是柏和同說的線索了。
尤榮伊將一整疊文件取出,旁邊的黃景輝用手電筒的光給他照明,Leo也傾身過來。
這一疊文件是從熱力廠開辦建立,到後麵營收不佳,再到後來冰工廠建立的所有財務報表,黃景輝探頭去看,奇異道:“從這些報表來看,熱力廠和冰工廠掙的也不多啊。”
“假的。”尤榮伊淡淡道。
“假的。”Leo懶懶道,“這一看就做的假賬,為了避稅,真實營收起碼翻三到五倍。”
“這種小型地方企業沒有上市融資的壓力,最通常的假賬都是為了避稅或者個人貪汙。”Leo一邊說一邊隨意地伸手翻了翻這報表,斜眼一瞥,極快評價道,“這報表多半兩者都有,這報表做的不錯,如果不是坐下來一項一項對,不好找壞賬。”
尤榮伊一邊點頭一邊從一遝報表裡扒出一份:“比如這份三年前的報表就有問題。”
什麼都沒看出的黃景輝默默:“……”
你們是變態嗎!這麼多數字為什麼一眼就能看出哪裡有問題啊!
Leo似乎察覺了黃景輝的震驚疑惑,長手懶散把著他肩膀毫不在乎地勾唇一笑:“看這種東西對我來說很簡單,我是看假賬長大的,我們家非法避的稅額足夠我爹坐牢坐到下世紀了。”
黃景輝:“……”
不要隨便把這種東西和我講啊!
“彆這麼看我。”Leo聳肩,“我可是有向政府舉報過他的,可惜政府不舍得抓——雖然他隻交合法稅額的一半,但已經足夠當地政府體係全年運轉了。”
黃景輝:“……”
有錢人的世界,是我不懂。
“這份三年前的報表有問題,熱力廠的營收出了問題——這和我們從各方打聽到的消息也是一致的。”尤榮伊將話題轉了回來,他撫開報表鋪在桌上,垂眸沉思,“這也是楊樹平即將出事的時候。”
“是不是楊鴻威因為熱力廠營收不好,想要貪楊樹平存的錢,所以對楊樹平下手了?”黃景輝提出一個猜想。
“不像。”尤榮伊搖搖頭,他意有所指地點了下桌麵上的金元寶,“在楊鴻威最落魄的時候他都能買得起這樣的擺件把玩,他看不上楊樹平那點錢。”
這倒也是。
黃景輝看著那個拳頭大小,閃閃發亮的金元寶,實在說不出楊鴻威會為了楊樹平那點錢出手陷害的話。
“我和黃文交談過,他給我的表現和感覺並不像是蓄意陷害楊樹平,隻是單純的壞和蠢,貪便宜不想交熱力費,又不想自己家被廢氣汙染出事,所以砸牆從楊樹平家的管道走排氣。”尤榮伊屈指抵住下頜,他進入思考,“問題出在排氣管堵塞後。”
“有人在調查組來之前,進入了楊樹平家補上了牆,掩蓋了這場意外的痕跡,將所有的事故都推到了楊樹平的頭上,這才導致了後麵的一切。”
“這個人是一切的起因,但有兩個很奇怪的地方。”
尤榮伊喃喃輕語:“這個人為什麼有楊樹平家的鑰匙,以及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Leo低頭翻找著文件,突然他一頓,抽出其中一份拍在桌上:“我找到了楊樹平當年的入職簡曆。”
楊鴻威做事的習慣極好,他會將一切的文件按照年份,金額大小,以及重要程度輕重分門彆類,整理清晰,Leo這個不喜歡找東西的人都很簡單地能從他的文件裡找到他需要的。
尤榮伊接過,他一目十行地迅速掃過,然後眼睛在掃到某一行的時候眼睛一眯。
“我知道除了石洪文,楊樹平還會把自己的鑰匙給出去的人,是誰了。”
陳年泛黃的簡曆上,楊樹平臉上還長著青春痘,他局促地站在藍色背景牆上拍的一寸免冠照貼在右上角,而右下角第一行上赫然寫著:
【司爐工楊樹平,入職推薦人:楊鴻威】
【關係:同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