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呀!你怎麼比麗華管得還寬!”楊樹平一個閃身躲過,無奈道,“我要是現在就穿秋褲,那我一二月份穿什麼!”
“也不知道來年會怎麼樣?”楊樹平說起有點愁色,“今年供熱費肯定要上調了。”
“已經上調了!”說起這件事石洪文就沒好氣,“楊鴻威這賤人,翻了倍!”
“啊!”楊樹平驚訝,“這麼高啊!煤價沒漲到這地步啊!”
“煤價是沒漲到這地步,但耐不住他想掙這個錢!”石洪文譏諷擺頭,“你這個同鄉,仗著自己開的是個私人供熱廠,拿著煤價上漲的由頭亂漲價,他就是知道今年特彆冷,漲再高大家都必須得付!”
“你也彆這麼說。”楊樹平口氣猶豫,“楊廠長漲價也是因為這幾年廠裡效益不好,逼不得已的。”
石洪文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狠狠白他一眼:“老子就知道你這個讀書人的象嘴裡吐不出一顆狗牙來!這賤德行你都不罵!”
楊樹平:“。”
石洪文早就知道他這德行,怒了一會兒也就算了,隨即像是想起了什麼,警告道:“今年找你借錢的人肯定多,你少發善心少借錢啊!升米恩鬥米仇懂不懂!這種經濟不好的時候,你發善心發得越多,人家越盯你!”
“好好好。”楊樹平誒呀一聲,擺手道,“我知道的,我又不傻!”
石洪文冷笑一聲:“我看未必!”
楊樹平:“……”
“供熱亂漲價那事情廠裡有人舉報了,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下文。”石洪文絮絮叨叨地小聲念,長眉皺起,“要是能有下文就好了,能少花點錢,哦對了,家裡還差醬油沒買,秀蘭說哪家超市日用品打折來著……”
他早已不似當初年輕桀驁,原本英俊的麵容上長出了細紋,但依舊氣勢凶悍,身材高大,是個俊朗有力的中年人,和三年後那副樣子完全不同,念這種家長裡短的時候有種微妙又柔軟的違和感。
楊樹平看得忍俊不禁。
石洪文餘光一瞥他:“你笑什麼?”
“我就像是想起你年輕的時候,動不動喊打喊殺。”楊樹平一邊回憶一邊怪模怪氣地笑,“哦!要是誰敢動你,我就把他們全殺了!”
石洪文一頓,頓時咬牙切齒起來,但咬到一半見楊樹平笑得停不下來,又無奈起來,給他一下後隨即自己也跟著笑了起來。
“年輕氣盛,難免的。”石洪文擺頭恍然笑了笑,仿佛是自嘲又仿佛是釋然,“那個時候過得不順,總覺得全世界都針對我,心裡戾氣很重。”
“難得得到了點珍視不已的東西,就害怕握不住,總覺得會有誰來搶,誰來害。”
楊樹平笑著問:“你想太多了,誰會來害啊?”
石洪文說著說著,看向了眼神和年輕一如既往,絲毫未變的楊樹平,突然哼笑了聲,抬手用粗糙的大掌用力摁了摁他的後頸。
“楊樹平。”他喃喃道,“你可千萬彆出事啊。”
“不過今年確實過得不太順。”楊樹平想了想,提議道,“我們上山去燒香吧,最近坩城後山新修了個廟,拜什麼神官的,據說很靈。”
石洪文點頭:“好,我喊上秀蘭一起。”
次日,清晨。
石洪文帶著明秀蘭和兩個兒子,楊樹平帶上楊小花和李麗華,兩家人一大早就爬山去拜廟,兩家人翻山越嶺,終於抵達了廟宇門前。
紅棕色的中式廟宇看起來與其他道家廟宇並沒有太大的區彆,他們毫無戒心地就推門而入了。
此刻天色還早,廟裡隻有他們兩家人,旁邊有個打瞌睡的小僧侶,見他們進來之後猛地坐直了身體。
“你們要求什麼?”這小僧侶麵部表情有種奇怪的僵直,看起來不像活人,“這裡有十二神官,司掌不同的權能,求什麼就拜什麼神官,不要拜錯了。”
“哦,有保天下太平,國泰民安的嗎?”楊樹平問。
僧侶僵硬地擺頭:“神官不庇佑這些。”
“這都不管啊?”楊樹平瞬間皺眉,他小聲逼逼叨,“那這不行啊,這怎麼能行呢……”
旁邊的李麗華拉他一下,避免他得罪師父,溫言問道:“我們就給小孩兒求個好前程,給家人求個平安符。”
“求平安不如求有能力。”僧侶陰氣森森地說,“去前殿求夢和輪回的大神官吧,他庇佑的人就可以成為神下一世輪回之人,擁有大能耐大前途,是最有前程的。”
兩家人都聽不太懂,但還是老老實實買了香準備去求佛。
石洪文跟在後麵,望著楊樹平帶著楊小花去了前殿,轉頭看向那僧侶,突然上前低聲問:“我朋友缺心眼,能給他求個心眼嗎?”
僧侶定定望著他半晌,僵硬地抬手指向旁邊第一個神殿:“這是執掌友情與忠誠的神官,可以求他。”
“哦。”石洪文聽得似懂非懂,他買了柱香,誠心地走向了那神殿。
那神殿之上,是一個射手的標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