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能因為人家好欺負就對著他一個人折磨吧,後勤部門都忙成那樣了。
“唔,”烏丸蓮耶有些心虛地頓了頓,大概也想起了自己折騰後勤的日日夜夜,“那就先處理那邊的事情……我也會參與的。”
琴酒微微一愣。
“彆這樣看我,”boss笑道,“我隻是有點精力不濟,看看報表什麼的還是可以的。”
“而且我也好久沒有處理這些實務了,也算是回憶過去。”他相當鬆散地說道。
其實比起他說自己年老的時候,反倒是這樣的時刻更令人清楚地感覺到眼前是個老人家,與之類似的,就是先前與Pisco對話的時候。
儘管說的是將來之事,但那些過往卻會像杯中滿溢的水一樣掩不住地瀉出來,叫人窺見數十年前故事的一角。
琴酒的神色柔和下來,他以略帶好奇的語調,向boss問道:“Pisco所說的……是誓言嗎?”
“無論如何都不能離開組織那個部分嗎?”烏丸蓮耶知道他一定聽到了自己和皮斯科的對話,聞言倒也不覺得奇怪,而是自嘲地笑了,“算是吧,畢竟我從一開始就……對組織未來的方向很不放心。”
這個差不多是以一己之力維係住了組織的方向的男人歎著氣說:“所以才要把大家都綁在一條船上,哪怕是一起沉底,也比爆炸好得多——我那個時候可不是現在這樣的。”
他一手創造了這個在謊言和廢墟中樹立起的組織,以絕對強硬的鐵腕和嚴酷的規則管理著它,他曾經以為自己會一直這樣一往無前地走下去,但歲月和壽命終究還
() 是會改變一個人。
“我想也是,”琴酒穩定地微笑,像是沒有注意到boss的糾結,“他很怕您。”
“哈,”烏丸蓮耶也笑了,“應該的,不讓人害怕還當什麼反派,要不怎麼說我現在心軟了呢。”
“我不認為您現在這樣有什麼不好的,”琴酒平和地說,“況且您也做到了,Pisco不會感激您的。”
沒有人會,其他人大概隻會覺得能果斷舍棄舊識的boss更可怕了。
烏丸蓮耶很輕地笑了聲:“也隻有你會這麼說。”
一般而言,在上位者麵前顯示自己對其的了解是那個危險的舉動,麵對烏丸蓮耶這樣的地下組織首腦的時候尤甚,他是個用神秘掩蓋自己的男人,被看透幾乎就是要了他的命。
但琴酒不會考慮這些,從一開始就不會,到現在依然,麵對他的時候琴酒總是很坦率的,有時候他甚至會覺得自己配不上這份坦率。
“有時候我會想,”烏丸蓮耶慢吞吞地說,“我給你做了太多錯誤示範。”
越到後來他越覺得自己並不是個合適的引導者,想想吧,他把自己的生活都過得一團糟,名聲喪儘,眾叛親離,實在是個太糟糕的榜樣,要是作為反麵教材倒是很有價值。
“沒有人能做得比您更好,”琴酒回答,“我不可能變成一個溫柔善良的人,也不可能有比現在更合適的路,您的顧慮相當的沒有道理。”
“此外,”他歎氣,“先生,我剛從研究所出來,我強烈建議組織安排一個固定的心理醫生。”
烏丸蓮耶露出略帶無奈的笑:“得了,我怕心理醫生先崩潰。”
“這就是我變成神父的原因嗎?因為我精神比較穩固?”琴酒無奈道,“也許當初我應該去學心理學。”
boss又笑了笑:“原諒Marc吧,他夠倒黴了,至於我,我隻是個快死掉的老人,會忍不住開始回憶往昔,並且後悔。”
他頂著這副身體說這話真是完全沒有說服力,但那種滄桑的眼神又確實是老年人所特有的,作為一個從來沒老過的人,琴酒隻能對此表示沉默,而烏丸蓮耶話鋒一轉:“但是,再怎麼後悔,總是比沒有機會後悔要好得多,更何況我很快就要解脫了。”
話說到這裡,boss露出調皮的笑,不再繼續那讓人有些惆悵的話題,他看了眼時間,微微歎氣:“本來想和你聊聊你的事,結果Pisco一來,變成在聊我了……Vodka的課程快要結束了。”
琴酒笑了笑:“您隨時可以找我。”
這話並沒有什麼虛假的,不過即便是如今已經相當任性的boss也乾不出隨便把人找來就為了聊天的事情,烏丸蓮耶微笑道:“彆的先不說,有件事情得通知你,接下來幾年裡,我打算讓你更多地在亞洲活動。”
琴酒有些驚訝,boss很快解釋道:“稍微劃分一下活動範圍,美洲那邊交給Whisky,歐洲給Rum,省得他倆又搞出什麼事情……既然這樣亞洲就隻能交給你了。”
琴酒明白了,說到底誰讓他好用呢,這對組織來說最關鍵的,那雙方都會爭搶的位置當然是給他最方便,雖然曾經在這方麵懟過boss,但就像他自己說的那樣,如果對方真的需要,他當然會一絲不苟地去完成它。
“辛苦你了,”boss微笑道,終於又恢複成一貫的樣子,“今後的課程不必讓伏特加過來,今天見過麵之後,遠程教學就可以,你也要注意休息。”
琴酒看向門口的方向,聽腳步聲他就知道伏特加已經回來了:“我會的,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