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白華:“貨真價實的潯陽常青鎮人。”
童老:“那她這是?”
陸白華遲疑道:“或許跟白家那孩子一樣,是興趣愛好?”
但這話說出來,多少覺得有些微妙。
爬樹什麼也就算了,一般的跑酷愛好者都能做到,還屬於愛好的範疇。
但是這射箭的技術……比專業運動員都不差。
會場內其他人也逐漸從震撼中蘇醒:“說起來,這姑娘身上不是一直有些玄乎傳聞。”
“她曾推出過能生發、瘦身的飲料,原材料和食譜據說來自於她已逝師父的故人,功效極強,甚至被農學院士和大師級中醫接連誇讚。”
“好像是有這回事——我親戚家的孩子愛美,還專門跑潯陽去買過她的飲料,效果確實好。難不成就是這個故人教她修煉?”
“能認識這種故人,她師父按理也並非小人物,為什麼從沒聽說過?”
“認識高人,不代表自己也是高人;若真也是高人,這種能力強的,有什麼怪癖都不奇怪。”
“隻是這個師父和高人也隻是她的一麵之詞,實際情況如何誰也不知道……”
本身這種出身草根的姑娘,能21歲拿到“新店之星”,就很了不得。
討論著討論著,裴宴的形象似乎越發神秘莫測起來。
兩個小時結束,裴宴一共射到了十八隻兔子。其實她還能射到更多,隻是琢磨著這些絕對夠用了,還剩二十分鐘的時候,就先回到入口處休息,為接下來采摘蔬菜做準備。
而其他人,無論是參加打獵的,還是去圈養區捉動物的,基本都忙活到了最後一刻,才由工作人員領著集合。
移動到農家樂的這段時間,拍攝暫停。
這段空檔,按照安排,是放一些剛才參與者們精彩表現的錄像。
都不用觀眾們提醒,解說員非常自覺的打開了裴宴錄像。
要知道,她打前四隻兔子的畫麵,他們還沒看呢。
*****
參加打獵的參與者一共十一人,其中有四人中途就放棄,轉而去了圈養區。
剩下七人先集合了六人,這六人都累得夠嗆,臉上也可以說是神態各異,非常精彩。
白佳麗是看上去最輕鬆的,小推車裡放著七八隻半死不活的雞,正蹲下身奮力捆綁其中一隻的翅膀。
邵家兩兄弟滿身是泥,十分狼狽,正奮力壓製一隻中了好幾槍的豬。
這三人,還算是收獲頗豐的。
剩下人就顯得十分寒酸,都隻提了兩三隻雞鴨。
其中兩個參與者,比起自己的食材,似乎更關注他人,不住地往周邊看:“裴宴呢?”
邵八聽到這話,抬頭看了一圈,卻沒看到裴宴人影。立刻笑起來:“裴宴還沒來集合?怕不是一隻都沒打到,覺得太丟人,所以直接棄權了吧?”
“或者——也有可能是摔斷手腳,被送去醫院了。哎呀,真希望她人沒事。”
他得意洋洋,那兩名參與者卻麵色複雜地看他一眼。
正要說什麼,旁邊另一個參與者忽然倒抽一口涼氣。
把人反應太大,所有人都下意識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遠處,裴宴正用推車推著兩個竹筐過來。
她生怕兔子給憋死了,所以故意放了幾隻出來,現在這幾隻兔子正在推車裡掙紮。
空出來的一隻手還提著隻,中途去山丘和樹林的交界處打到的雞。
除去那兩個曾目擊到裴宴的,其他所有人瞬間愣住。
等裴宴走近,看清她究竟推了多少兔子的時候,更加呆滯:“這得有十幾隻兔子了吧?”
邵八的視線在推車和裴宴中間不停來回,大驚失色:“這怎麼可能?她是不是作弊了?”
他這話脫口而出,直到周圍人都用看傻子的目光看他,才猛然意識到,所有選手的一舉一動都被攝像頭記錄,沒法作弊。
這怎麼可能呢?
她如此纖細柔弱,用的還是最難的傳統弓。
白佳麗上前一步,她知道裴宴不可能作弊,但實在好奇:“裴宴妹妹,你怎麼做到的?”
裴宴想了想,問攝像師:“現在能給他們看錄像麼?”口說無憑,錄像更有說服力。
攝像師點了點頭,表示OK。
正好去農家樂的路上還有段時間。
所有人都湊過來看攝影師用電腦播放的錄像。
看到裴宴打下第一隻兔子,已經大受震撼,之後更是合不攏嘴。
邵六和邵八幾乎找不到自己的聲音:“這、這怎麼可能?”
白佳麗也頗為震驚地看著裴宴:“難不成你曾經是射箭運動員?”
“愛好而已。”雖說最初是為了生存,不過後麵用在圍獵上,確實是愛好。
這愛好已經能比得上職業選手了吧?
所有人的腦海中不約而同冒出一個念頭。
這姑娘,到底什麼來頭?
參與者們大受震撼,一直到農家樂才勉強回神,專注準備收集蔬果。
收集蔬果,相對於剛才的圍獵,就顯得簡單很多,乏味很多。
參與者們相對輕鬆,解說員也懶得大肆解說,隻繼續挑出幾個裴宴打獵的精彩片段,跟大夥一道欣賞。
裴宴並不知道,兩遍會場的大屏幕,已經變成她的專場。
她正專注挖土豆。
農家樂到底不是真正的大型農園,泥土更鬆一些,挖起來也不那麼麻煩。挖了十幾個土豆,順便麻利地摘了些香菜香蔥之類輔料,便先一步回集合地。
這場比賽,保持體力很重要。
取得食材隻是第一步,後麵,才是真的進入正題。
*****
圈內觀看者會場。
收集蔬果的過程沒太大意思,不過在場都是美食圈內人,除去宋宛如這種出身世家,但對廚藝其實沒太多了解的,大部分人都開始根據配菜,猜選手們要做什麼菜。
“白佳麗打的都是三黃雞,蔬菜隻采了辣椒、花生和芝麻……這多半準備做口水雞。”
“邵家兩兄弟,一個是純豬肉,這大概率東坡肉;另外一個……桂花、酒釀,邵家用到這兩種的,是桂花酒釀糯米糕吧?”
“裴宴……兔肉和土豆,感覺不是任何一樣菜係?不過,我看她采了小米辣,還拿了乾辣椒,感覺應該偏川菜?”
裴宴打獵獵到了不錯的食材,剛才不少人都對她刮目相看,抱有希望。
現在卻又搖頭:“可惜了,選的竟然偏川菜。川菜,怎麼可能打得過白佳麗?”
“也沒辦法,來之前誰都不知道有白佳麗,現改太匆忙。”
“本身裴宴也不大可能打得過白佳麗,是不是偏川菜不是沒差?”
“這不一樣——同樣菜係,水平差距給人的感覺會更大。之前宋懷仁加賽時分數大大降低,就是這個原因。第一自不用說,肯定是白佳麗,撞了菜係,這下裴宴第二都懸。”
觀看者紛紛搖頭,這姑娘有兩把刷子,就是運氣不好。
做菜的過程,並不會拍攝。
畢竟不少參與者排斥自己手藝外傳。
當麵看看還好,如果被拍成視頻被人研究,就很可能泄露秘方。
邵清河看了眼時間,心中略微擔憂。
這回裴宴沒來得及找他試菜,邵清河在此之前,也不知道她準備做的是偏川菜的彩色。
自家大廚還真是個非酋。
白小川看著大屏幕上回放,忽然問他:“你覺得誰會贏?”
邵清河一愣。
他當然希望裴宴贏,隻是實在無法確定孰高孰低,反問道:“你覺得呢?”
白小川:“不好說。”
邵清和一愣,他以為白小川會毫不猶豫,說是他大堂姐。
白小川看出他想法,樂天派的臉上少說的有了分嚴肅:“我表哥曾經說過,裴美女再練兩年,甚至能超過我大堂姐。現在距離我們上次見麵,差不多一年多,不到兩年。”
他很相信他表哥,隻是因為沒到兩年,所以,不好說。
白小川的表哥,黎白昕。
黎白昕一年多前就對裴宴有這麼高評價。
那時裴宴連小飯館都沒開吧?
或許這種天才之間,會有什麼特殊的共鳴。
邵清和略微納罕,看向會場大門。
猜也沒用,結果如何,全憑手藝說話。
*****
度假山莊占地麵積很廣,自帶一個巨大後廚。
裴宴吸了吸鼻子,總感覺什麼人在念她。
也沒太在意,戴上專門帶過來的廚師帽。
在場參與者,基本都帶了慣用的帽子。
都是常見的白色帽子,不過高矮、褶皺各不相同。
裴宴的靛藍色帽子,在裡麵就顯得有些紮眼。
邵六和邵八對視一眼。
連廚師帽都這麼紮眼,果然是圈外草根,規矩都不怎麼懂。
剛才雖被裴宴的射箭技術驚到,不過他們很快就調適過來,又有心思暗暗嘲諷她。
隻是食材合格罷了,不代表什麼。
能拿到“新店之星”,這丫頭的確有點天賦,但這不代表她真能超過他們。
是時候,用手藝打擊一下這圈外野丫頭,教教她什麼叫做規矩。
邵家兩兄弟要殺豬,所以先去專門的位置。
不屑地瞥她一眼,往專門位置走去。
裴宴懶得理他們,蒼蠅嗡嗡嗡的很煩,較真就輸了,徑自往自己的灶台走去。
途中,意外跟白佳麗對上視線。
裴宴一愣。
雖說白佳麗很快移開視線,但裴宴忽然察覺,白佳麗剛才一直在看她。
那一眼,裴宴在她的眼睛裡,看到種強烈的戰意。
白佳麗很不願意輸,也不認為自己會輸。
白佳麗性格爽朗,裴宴對她並不討厭。
隻是聽其他參與者們的竊竊私語,玫瑰八寶飯本來對白佳麗,似乎沒有那麼大吸引力。他們都很不明白,為什麼白佳麗會來。
現在,她忽然有了些猜想。
無論如何,現在,她和白佳麗是對手。
裴宴垂眼,拿起刀——實在是很巧,她同樣,很不願意輸。
*****
專業的廚子,如果連屠宰都不會,那就真是笑話。因而所有牲畜,自然都是參與者們自己處理。
像邵家兩兄弟、白佳麗這樣要殺豬殺雞的,都去了專門位置。
裴宴這邊,兔子相對較小,雞也僅有一隻,直接在桶裡處理就行。
她剛才全程小心照看,現在兔子都還留著一口氣,在製作之前現殺,才最新鮮。
砍掉頭,剝皮,去除下水後洗淨。
隨後剁成大塊,在清水中浸泡出血水。
浸泡的這段時間,正好拿來做雞油。
兔肉要用雞油炒,口感才更加柔軟。也是因此,她特意打了一隻肥美的老母雞回來。
老母雞用滾燙的水燙掉毛,因為不用到雞肉,所以很快就處理好。剖開,取出雞油部分,改刀切成小塊。
隨後準備配菜——香菜切斷,大蔥切片,洋蔥切絲,大蒜拍片。
鍋中留底油,小火煸炒雞油,直到雞油浮起,加入配菜繼續煸炒。
直到配菜變得金黃,用漏勺將所有輔料撈出,再用紗布把剩下的油過濾幾遍,金黃的雞油便完成了。
裴宴又看了眼時間,從開始製作到上菜,規定一共是一個小時。
出菜時間不能太早,否則等上菜就冷了。
她乾脆找個板凳坐下。
周圍人都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看她,裴宴也沒管。
直到還剩二十分鐘的時候,她才繼續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