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廚班子分成組,每一組做的都是固定的幾道菜。
隻需看顯示點菜內容的大屏幕,就能知道優先級。因為有個專門幫打雜的幫廚,所以也不會出現昨天那樣,幫廚手上攢了太多活,因而十足混亂、顧頭不顧尾的情況。
呂經理找來的小夾子也很有妙用。
原本,因為怕嘗味道的東西太多了反而混亂,裴宴親自確認的唯獨湯類菜品。
現在有了小夾子,一目了然,除去一些需要快速出鍋,沒法再加工的炒菜,其他如東坡肉之類的,她也會在一批裡挑幾份嘗味道。如果沒法達到她的高標準,就打回去重新加工。
這樣一來,哪怕不是她親手製作的菜品,最終味道也能保持在一個穩定的高水準,基本能達到她水平的九成以上。
剩下的,也就是她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根據實際情況進行一些調整。
昨天一天,對後廚班子更加熟悉,這一步做起來,也熟練許多。
高管股東們聽完,都十足驚訝。
這些改進方法,聽上去不算複雜,但昨天一天就因地製宜地做出來,而且還順利運用上。
這不僅說明裴宴的確很有些腦子,而且,也證明她對現在的後廚,的確很有掌控力。否則光是打回去重做這一點,若是沒能服眾,下麵人肯定不樂意。
李副總深深看裴宴一眼。
昨天還以為不一定能正式開業,現在,卻遠遠超過他們預期。
這姑娘……說不定真的有勝過沈恒的可能。
裴宴倒不大在意這些人心中小九九:“最後評分如何?”這可關係到她的主線任務進度。
李副總笑了笑:“恭喜,90%都在5分以上,隻要明天還維持今天這樣,那便可以按照原計劃,正式開業了。”
李副總這話一出,年輕的幫廚們都歡呼起來。還有人蹦到裴宴麵前:“裴廚,這下我們是不是能拿最高檔獎金了?”
三個二廚雖說稍微穩重些,但哪怕是最嚴肅的胡叔,也露出了些微笑容。
裴宴自然也高興一瞬,但很快平靜下來:“先彆急著高興,明天還有一天。”
其他高管股東都先行離開,唯獨留下李副總。
裴宴看他一眼:“您還有什麼話要跟我說?”
李副總:“其實是關於明天客人。”
他頓了頓,道:“原本,我們也給一些有合作的,地位比較高的老總提出邀請,不過這些人大多不樂意參加試營業,態度含糊不清。但今天情況不錯,多半會傳開來,這些老總說不定會接受邀請。我沒有給你壓力的意思,但如果真是如此,明天的一天,或許比這之前兩天更加重要。”
李副總說完,看向裴宴。
本以為對方多多少少也會緊張,沒想到裴宴依舊麵上沒什麼表情,隻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李副總反倒一愣:“您不緊張?”
“緊張就有用?”裴宴聳肩,“反正也不用我親自招待,不如把他們當普通客人,保持平常心。”
李副總不由失笑。
這姑娘,心態也實在好。
真不知道一個小地方長大的年輕人,哪來這麼好的心理素質。
不過,這自然是好事。
裴宴目送李副總離開,等對方身影消失,略眯了下眼。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這位李副總暗中其實有些偏向她這邊。
或許,是因為這李副總是個聰明人。
就好像陸白華對沈恒的評價——能力配不上野心。聰明人,不愛跟沈恒這種人打交道。
不過,正因為是聰明人,所以哪怕有偏向,也不會真正站隊。她能靠的,還是隻有自己。
*****
裴宴接手南金玉這事,因為還在試營業期,沈家並未大肆宣揚。
包括邀請來的這些客人,在試營業結束前,按理也是不能往外亂傳的。
不過對於一些跟沈家本就有合作,又得到試營業邀請的客人來說,打聽到試營業評價,並不是什麼難事。
聽說試營業反響很好,就如李副總所料,一些本來對試營業沒什麼興趣的老總,也終於改變了曖昧不清的態度,答應了邀請。
呂經理這天接待,也不由有些納罕。
雖說不算很多,不過地位算高的老總也來了七八人。隻是,看到其中兩人時,卻一愣:“那是宋家人?他們不算專業人士麼,怎麼能來?”
李副總循聲看去,呂經理指的,正是宋懷信和宋宛如兄妹。
他提前就聽到風聲,因而也沒太驚訝:“他們到底是沈家未來姻親,雖說是專業人士,但不會出去亂說。況且……”
況且,這兩人的主要目的也並非吃飯。
*
進來南金玉的時候,宋宛如下意識眯了下眼。
再睜開時,臉色變得格外難看。
本來還指望裴宴這小鎮出身的土包子,把南金玉裝修得不倫不類,沒想到竟然還挺像一回事。
宋大哥瞥了她一眼:“我不管你心裡是怎麼想的,臉上給我態度放好點。畢竟,我們今天可是給那丫頭道歉來的。”
一說到這事,宋宛如就覺得格外憋屈。
雖說沈恒暗地裡給她透露過“兩店之爭”的事,她也認定過了這兩年,沈家必定是沈恒的沈家。
然而,那是兩年後的事了,這兩年裡,裴宴那死丫頭還是沈家的外孫女。
要知道,之前在潯陽的時候,宋家跟裴氏食府雖說沒鬨到明麵上,私下裡可是鬥得不可開交。
宋懷忠更是在宋家默許下,對裴氏食府做了那種下作事,差點就把裴氏食府給毀了。
沈老爺子也不是瞎子聾子,早就聽說這些事。雖說麵上不顯,但這些日子,明顯對宋家更冷淡了些。
宋宛如哪怕再不情願,也不得不跟宋大哥一道,親自去給沈老爺子表衷心。
提前就對好台詞——食品檢測造假那事,自然是全推到宋懷忠身上,跟他們宋家無關。
至於商業上的競爭……他們一直也沒做得太明。按照宋宛如本來打算,一句“大水衝了龍王廟”,加上沈恒在旁邊幫著說說話,應該能把這件事揭過去。
沒想到沈老爺子聽完後,雖說態度的確有所鬆動,語氣卻依舊淡淡:“商業競爭,你們那邊也吃到些虧,就暫且不提。宋懷忠這事,多少也有你們監管不力。你們雖有在網上道歉,但應該沒親自找過宴丫頭吧?”
“宴丫頭”這一稱呼,對沈老爺子來說已經極其親近。
要知道沈老爺子對其他小輩,無論是當麵還是背後,都是叫全名的。
沈老爺子的意思很明白。
之前宋家和裴宴的商業競爭,看在裴宴奪走“新店之星”,叫宋家吃了不少虧的份上,他也就接受了“大水衝了龍王廟”的說法。
但宋懷忠那事太過下作。
雖說沈老爺子並未猜到宋宛如默許,但宋懷忠前前後後的給裴宴使絆子,宋家肯定有監管不力。
因而,他們得親自給裴宴道歉去。
宋宛如哪怕心裡再百般不情願,為了不真開罪老爺子,也隻能咬著牙答應。
從沈家出來,臉色就變得極其難看:“讓我給那個小丫頭片子道歉?她也配!”
宋大哥臉色也好不到哪去。
之前他們給裴宴使絆子,那不是不知道她是沈家外孫女?現在這麼一搞,他得低頭給個小輩道歉,這誰樂意?
然而:“不道歉,肯定會得罪沈老爺子。最壞的情況,妗妗的婚約都會受到影響。”
從沈老爺子對裴宴的稱呼就能看出來,裴宴在他心中地位很高,恐怕沈安本人都比不得她的地位。
作為沈安未來嶽家的宋家,地位就更差了一層。
沈老爺子並非幫親不幫理,因而商業競爭就輕輕揭過。但宋懷忠一事,認真算起來,宋家確實有錯。
裴宴跟宋家,沈老爺子自然倒到前者這頭。
宋大哥是個生意人,利益為上,想了想說:“這個歉肯定得道,也不用多真情實意,做個樣子給沈老爺子看就是。”
宋宛如抿了抿唇,眼帶陰霾。
她不肯道歉,除去覺得裴宴不配以外,還有她自己也不願承認的一點原因。
她其實有些害怕見到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