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喬勾唇,嘲諷的笑了笑。
眼前這情景,跟剛才周琨鈺的高級公寓可太不一樣了。
真不知道她和周琨鈺這種人,是怎麼攪合到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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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月前。
辛喬和隊友一起走進食堂。隊友吵嚷著熱鬨,唯她一人沉默不語。
排爆手的日常訓練之一,便是自己製、拆炸彈,火藥量小,並不危險。
隊友們此時議論的,正是辛喬方才所製的炸彈:“線路夠巧的啊,陳隊這麼多年經驗,也被難倒了。”
陳行遠已年近四十,是他們隊裡經驗最豐富的排爆手,也是他們的隊長,為人相當隨和。
排爆手這職業聽起來玄乎,但辛喬她們和電影裡那種高精尖的排爆專家不一樣,就是普通警察。
這會兒陳隊笑道:“雖說排爆這一行經驗很重要,但經驗也不是唯一的條件,我看辛喬天生就是乾這一行的料,腦子活,性格穩。”
辛喬的性子看著極淡,無論麵對什麼情況,一張清雋的臉總是無波瀾。
隻有她自己知道,往好聽了說叫“穩”,往不好聽了說那就是“頹”。
連她自己都覺得,已再沒什麼事能
觸發她的情緒。
“說起來,辛喬她爸就是我們的排爆老前輩嘛?[]?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辛喬這也算贏在了起跑線上。”說這話的是王誠,和辛喬同一年來警隊。
辛喬的確是適合當排爆手的好苗子,警校畢業後分過來,數年曆練,已成為隊裡的主排爆手之一。
聽了王誠這話,她未置可否,倒是龔遠碰了下王誠的胳膊,使了個眼色。
王誠反應過來,自知失言。好在陳隊幫他轉了個話題:“我看辛喬比我強得多,往後走,升職不是什麼難事。”
辛喬難得笑了聲,卻帶兩分不易覺察的冷意:“我沒什麼興趣。”
她倒不是裝,而是她雖年輕,卻早已不篤信什麼光明未來。
說到底,人生能掌握在自己手裡的事又有幾件?總是無常罷了。
辛喬走到洗手池邊,絲毫不在意的把水直接澆到臉上,穿著七十斤的排爆服訓練一遭,不管天氣如何,總會被悶出一頭一臉的汗,馬尾被排爆頭盔壓得亂七八糟,她隻用手捋了捋,完全沒多作整理的意思。
不化妝,不打扮,三兩件衛衣能穿一整個秋。
相較於這種隨意的性格,她的一張臉則長得過分清逸優越,膚白,下頜線將臉收得小小的,漆黑明亮的眸子則讓眉眼間又添了幾分銳意,雜糅出一種特彆的氣質。
她用涼水衝了臉,也不擦,一滴滴清水順著秀氣的下巴往下淌,襯得雙眸越發閃亮。
大約,似冬日夜空的寒星,令人寧可在室外挨凍、也要嗬著白氣盯著看的那種。
比如幫廚趙曉樂,此時就正悄悄盯著辛喬的側顏發呆。
“曉樂,看什麼呢?”唐姨握著大鐵勺:“快把餐盤端過來啊。”
趙曉樂這才匆匆的:“哎,來了。”
辛喬洗完臉走過來,唐姨給她打了菜,又神神秘秘拿大鐵勺捂著她餐盤:“彆聲張,悄悄地吃。”
等大鐵勺移開,辛喬一看,唐姨給她藏了個雞腿。唐姨驕傲笑著表功:“我特意給你們留的!剛好倆雞腿,你一個,楊嘉一個。”
辛喬跟著笑笑:“給楊嘉就好,她剛分過來,訓練辛苦。”
唐姨手一揮:“咱們隊裡就你們兩個姑娘,我一樣心疼。”
辛喬卻搖頭:“炸彈可不管你男的女的,富的窮的,都沒差彆。”
或許,這就是在出了她爸那件事後、她仍選擇成為一名排爆手的原因。
最殘酷的地方,卻也是最公平的地方,在危險麵前一切社會身份通通失效,想要戰勝,隻能依靠冷靜的判斷、專業的操作、過人的意誌。
辛喬端著餐盤,坐到楊嘉對麵。
楊嘉剛分到她們隊裡,長一張白淨的娃娃臉,這會兒看著有些發愁:“辛姐,你累不累?”
“還好。”
楊嘉放下筷子托著腮:“我累得飯都吃不下,真不知自己撐不撐得過來。”
有一說一,排爆手的訓練不輕鬆。除了各種理論學習、拆製炸彈,還要穿著七十斤的排爆服,完成跪姿、臥姿等各種負重,進行衝刺跑和炸彈轉移模擬訓練,就算全身大汗淋漓,手上也不能有半點鬆懈,因為必須在體能透支時還能完成精細動作。
楊嘉剛拿到訓練表時,悄悄瞥著辛喬,心裡直犯嘀咕:看著比她還單薄,當真承受了這種強度的訓練?
可跟辛喬一起訓練了幾次後,她徹底心服口服。
倒不是辛喬在體能上有什麼過人之處,而是她舍得硬抗。一張臉漲得通紅,卻屏著一口氣死命堅持。
楊嘉在那些時候的辛喬身上,莫名感受到了一種……較勁的意味。
可這個平素一張臉總是毫無波瀾、比她沒大幾歲的年輕女人,到底在同什麼較勁?
楊嘉正想著,忽然任務來了——城中一家高端私人會所出了險情,有一個女人被困在洗手間內,腰際被綁上了一枚炸彈。
這情況並不常見,陳隊臉色沉下來,一推剛吃了兩口的餐盤站起:“準備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