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2 / 2)

好的壞的春天 顧徠一 17593 字 7個月前

辛喬鄭重點頭:“周琨鈺,我發誓。”

像我在朗朗藍天下許諾的誓言一樣。

我會把你當作我的初心,供奉你如供奉一樁信仰。

周琨鈺望著她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現在,吻我。”

從告白開始就是這樣。從相識

開始就是這樣。

周琨鈺是最高明的獵人,讓她心甘情願的被俘獲。

最溫柔也最強大的周琨鈺。

最自我也最無我的周琨鈺。

最讓人捉摸不透又最讓人放心依靠的周琨鈺。

愛上周琨鈺,像愛上一個春天,從此四季為之失序。

久違了,那春日花瓣般柔軟的雙唇。

她們在慈睦的樓角、在對春日的展望、在將要飄散的草木種子裡接吻。

周琨鈺心想,兩個人之間合不合適,哪裡又真能說得清呢。

誠然如代瑉萱所言,她與辛喬的金錢觀、愛好、生活習慣,實在有諸多不同。

辛喬問題重重,她又如何算得上良配。周家的問題那麼複雜,老獅王退位,新獅王登場,當初周素音姑婆的愛人是如何被離間,她查不到確切證據,但也能想象一二。

天地間真有人不愛錢的麼?

天地間真有人會毫無保留的相信另一個人麼?

她憑借自己清醒的本能,選中了一個傻子。

世界其實是個巨大的拍賣場,她是最懂出價的來賓,舉牌時,押上一腔溫柔的愛,來換一腔孤勇的忠誠。

******

周琨鈺說得沒錯,龔遠的傷情,在慈睦恢複得很快。

這天辛喬下班後過來探望,幫著陸晴忙了一通,便要回去,陸晴留她吃飯,她謝絕:“你本來就忙,照顧好龔遠就行,彆管我了。”

“木木那邊吃飯呢?你安排好了?”

“嗯,放心。”

辛喬匆匆從病房往外走,恰好碰見一個護士:“辛警官。”

辛喬:“找我?”

護士遞給她一份炒飯:“我看你經常來幫忙,都來不及吃晚飯,這是我剛去食堂打的,你拿去吃。”

“不用……”

“這也不算是給你的,算是我謝謝周老師吧,之前我姥姥從老家來慈睦看病,周老師幫過我好大的忙呢。”護士眨眨眼:“你是周老師女朋友吧,那天我看到周老師牽你手,悄悄問周老師,她說是。”

周琨鈺真的很溫柔。

她有自己的心機,不願關係曝光給兩人的職業帶來什麼麻煩。可她又有自己的坦蕩,在對信賴的人時,又不懼於坦誠承認。

護士把炒飯往辛喬手裡一塞就走,辛喬追過去:“我給你錢……”

“不要不要。”護士跑得飛快。

而周琨鈺隨手幫過多少人呢。

辛喬覺得她來醫院幫忙一段時間,都要被周琨鈺的這群同事投喂胖了。陸晴也說:“好像人人都喜歡周醫生,知道我們是周醫生的朋友,對我們特彆照顧。”

周琨鈺是周家二小姐這事,分外低調,在醫院知道的人不算很多。

況且,是真心實意喜歡她,還是想拍她馬屁,這實在很好分辨。

陸晴半開玩笑:“周醫生是萬人迷。”

辛喬卻知道。

若她把這稱謂說給周琨鈺聽,周琨鈺一定會被眼底的狡黠帶出一絲嫵色,對著她一揚眼尾:“隻是狐狸。”

周琨鈺從不覺得自己是個好人。

她總把這些“贈人玫瑰”的事,當作維持自己完美麵具的手段。

可無論她動機如何,她就是把這樣隨手助人的事,做了許多許多年。

那天辛喬輪休,先是陪辛木去書店買了她寒假要用的參考書,到醫院看龔遠的時間就比平時早一些。

路過護士站時,本想像平日一樣正常路過,卻聽到她們在低聲議論自己:

“周老師的女朋友好像一種動物,你們覺不覺得?”

“我知道!”

“你彆說我來說——柴犬!”

辛喬:……

她們還達成共識了是吧?

護士們輕輕地笑:“每天投喂她好有趣啊。”

“她表情總是特倔你知道麼?像被項圈箍著擠出來的。”

“哈哈哈但估計周老師讓她接受吧,她又不敢不接受我們的投喂……”

辛喬必須要從護士站路過了,輕輕咳了一聲算作提醒。

然後現身走過去。

護士們努力斂了笑意:“柴警官好。”

旁邊護士搡了她下,她才意識到自己說錯:“啊不是,我是說,辛警官好。”

等辛喬路過以後,她們終於繃不住一陣大笑。

周琨鈺與辛喬和好這件事,最開心的是辛木。

她在和辛喬一起去超市購物、準備一些年貨時,興奮的問:“今年琨鈺姐姐又能跟我們一起過年了,是吧是吧?”

“她應該要值班。”

以往周琨鈺跟著周家回南時,春節的值班都是交給科室裡的其他醫生,今年她與周家的關係如此,自然沒有回南的計劃。

況且科室裡有幾個病人的情況,她也放心不下。

便主動頂了除夕這天的值班。

辛木很失望:“啊?那不能跟琨鈺姐姐一起過年了啊?”

“誰說的。”辛喬道:“我們包好餃子,去醫院陪她一起過年。”

春節將至,在周、代兩家啟程回南以前,周琨鈺還是回了一趟名義上的家。

她們便是這樣,所有的波雲詭譎都藏在關起的門之後,不會叫不相關的人挑出毛病以及看笑話。

隻是從她在沙發上隔著段距離的坐姿,也知道她們現下的關係如何了。

沈韻芝依然笑得像位極疼女兒的母親:“阿鈺最近工作忙,氣色倒瞧著還不錯,不過我讓阿姨燉了花膠,你多少補補。”

周琨鈺心想:她幾時喜歡過花膠呢。

那種微微泛著腥氣的味道,總叫她胃裡一陣陣翻湧。

她笑容不改:“我剛才進來的時候,瞧見院子的鴿舍裡又多了群新鴿子。”

“嗯,那是阿言養的,他從前不懂爺爺為什麼喜歡鴿子,現在自己也覺得有趣了。”

周琨鈺柔潤的揚了揚唇。

人在什麼樣的位置,就會有什麼樣的心境和眼界。

從前新獅王詬病老獅王的那些,一旦自己登上王座,又真能避免重蹈覆轍麼?

她在周濟言麵前顯了自己的手段,不止周濟言提防她,這大宅裡人人都提防她。

吃過晚飯,開車回家,辛喬這段時間帶著辛木住在她那裡,她提前給辛喬發信息,讓辛喬給她熬些解腥氣的銀耳雪梨湯。

回家放了包,先跟刷卷子的辛木打了個招呼,進廚房從身後擁住辛喬的腰:“在這兒守著乾嘛?”

“我用砂鍋給你熬,味道更好些,得在這兒看著火。”

“不怕麻煩啊?”

辛喬搖搖頭:“不怕。”

周琨鈺把頭貼在她背上。

“周醫生。”

“嗯?”尾音揚著。

“我真的很像柴犬麼?”

“什麼?”周琨鈺笑出了聲。

“你們醫院護士說的。”

“我看看啊。”周琨鈺繞到前麵來,看了看她的臉,拎起她一邊麵頰,軟軟地往一邊扯:“你有沒有看過那個,一隻柴犬被這樣扯臉的表情包?”

辛喬瞥她一眼,低頭去看自己的湯,沒忍住,又笑。

“怎麼這麼老實啊?”周琨鈺一手撐著流理台:“看著挺倔,其實怎麼欺負你都可以。”

辛喬精確了下她的說法:“是你可以。”

“為什麼?”

“你馴服我了。”

周琨鈺笑得肩膀晃。

喝過雪梨湯,勸辛木放下筆早些去睡,周琨鈺自己回房洗澡。

辛喬已經洗過了,縮在被子裡等她。

周琨鈺也不急,披著件白襯衫,那素來端雅扣到最上一顆的領口,此時鬆塌塌的,去開臥室裡的那台香氛機。

淡淡橙花味溢出來,周琨鈺轉身,腰肢柳樹般婀娜,辛喬這才發現,她戴了那副金絲邊眼鏡。

她回到床上,辛喬擁住她:“不冷麼?”

周琨鈺攬著她,引她去嗅自己的頸間:“據說橙花催人情思,你覺得是不是真的?”

辛喬搖頭,鼻尖輕蹭著她的皮膚:“我不需要橙花。”

“周醫生,你今天想不想有點不一樣?”

周琨鈺翕了下纖長的睫。

辛喬問:“你想要我麼?”

周琨鈺怔了下。

辛喬摟著周琨鈺的腰,臉埋在周琨鈺肩窩裡一點點吻。

周琨鈺起身去洗手時,辛喬抱住她:“不想你走。”

拉開床頭櫃抽屜,把一個小盒子遞她。

周琨鈺的指尖太纖長漂亮,連這樣穿戴時都有一種說不出的勾人。

抬頭衝辛喬挑唇而笑,撩人的春天融化在她唇角:“那,不走。”

******

辛喬在最初的不習慣後,順從的接納了她。

周琨鈺這時才發現,從小的優渥順遂的確滋養了她的野心,她火燒火燎的野望之下,也藏著蓬勃的征服欲。

從辛喬的靈魂,到辛喬的各方麵。

辛喬適應之後,睜開眼。

她發現周琨鈺的這副金絲邊眼鏡,太適合今日的情境。周琨鈺做這樣的事時,臉上的表情甚至仍然柔淡冷靜,藏在金絲邊眼鏡後的眼神,帶著對辛喬的某種審視。

如手術刀一般鋒利。

解剖她的欲罷不能。解剖她的沉溺其中。解剖她終於對自己毫無保留的臣服。

辛喬則發現,像她這種血性的人,到底是慕強的。

周琨鈺徹徹底底的征服了她,讓她心甘情願雙手奉上自己的身心與靈魂。

對她說“我們天上見時,我再叫你的名字”的魄力。

讓她發誓對自己永遠忠誠時的清醒。

認清一切局勢後永遠保有自我的坦然。

過儘千帆後仍然存留那一抹的溫柔。

辛喬忍不住去握周琨鈺纖細的手腕,按捺不住叫她的名字:“周琨鈺。”

周琨鈺。

這二個字,已是人間最短的一句咒語。

她如何能不對周琨鈺忠誠呢。

好的壞的,天地間隻有一種春天。

天地間,也隻得一個周琨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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