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也沒意外。
睡覺這東西,除非是兩個人,否則真的不會有人證明。
他繼續問道:“你是從哪裡來的,來到泰和城乾什麼?”
住在客棧裡的人,多數都是過往的人。
這是盤問沈煉的出身了。
沈煉早在之前就已經想得很周到了,這些自然也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所以他直接將準備好的說辭說了出來。
“……做生意的?”
衙役聞言,多看了沈煉一眼。
沈煉笑道:“為了生計,沒辦法啊,隻能來回奔波了。”
衙役倒也沒多說什麼,南詔對商人的鄙視比大唐輕一些。
他又問了幾個問題,沈煉都會的很是周到,讓他沒有發現一點問題。
這時,衙役看向一旁的北鬥觀的人,問道:“怎麼樣?”
這北鬥觀的人一直在觀察著秦文遠,沈煉剛剛在回答問題時,他一眨不眨的盯著沈煉,似乎要看穿沈煉的心思一般。
不過沈煉,是心智何等強大之人,且會被他看穿?
所以他最終是一無所獲。
他搖了搖頭:“神色並無躲閃,也不心虛,應該是真的。”
“不過,我總覺得,他的身形,有些相似。”
“身形相似?”
衙役聽到北鬥觀成員的話,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一雙眼睛,便如同鷹隼一般,刹那間直勾勾的盯了沈煉。
沈煉心中也是微微一凜。
不過表麵卻沒有露出分毫異樣之色。
他一臉茫然的看著兩人,說道:“身形?什麼身形?”
他神色懵懂,一臉不解。
那樣子,一點也不像是裝的。
以沈煉的本事,想要騙過普通人,真的再簡單不過了。
此時他露出的表情,真的是將茫然到極致給展現了出來。
衙役皺眉看向一旁的北鬥觀成員,說道:“你是不是記錯了?”
他覺得沈煉的茫然不解,根本不是裝的。
這個北鬥觀成員也有些遲疑了。
他皺著眉頭想了想,說道:“身形類似,不過那人穿著夜行衣,我沒有看清楚臉。”
想了想,他又加了一句:“不過如他這種身形的人,大街隨處可見,倒也不是太過特殊。”
衙役想了想,也是。
沈煉不胖不瘦,雖然身高略高,但也不是很罕見的那種。
這樣一想,他眼中的探尋之色便少了一些
他問道:“你在睡覺時,可曾聽到過什麼動靜?”
“動靜?”
沈煉問道:“哪方麵的動靜?”
衙役問道:“就是走廊裡是否有人走過,或者是否聽到過開門聲。”
“這個……沒有。”
沈煉一邊回想著,一邊說道:“我睡覺比較沉,就和死豬一樣,除非如你們剛剛這樣敲門,否則我很難聽到。”
衙役點了點頭。
說道:“行了,沒你什麼事了,經驗不許出門,否則一旦被抓住,誰也救不了你!”
說完,他們就轉身去另外的房間了。
沈煉見他們離開了,這才鬆了一口氣。
他目光看向了巳蛇兩人一眼。
他們也正好被詢問完,幾人目光相交,但都沒有任何的交流,迅速移開視線,各自返回了房間。
沈煉躺在臥榻,安靜的聽著走廊裡的動靜。
這些衙役很是認真,每一個房間都敲響了,甚至覺得有懷疑的人,也都進去搜查了一番。
沈煉一邊聽著這些動靜,眼眸一邊眯著。
“這北鬥觀對官府的掌控力當真不弱。”
“能將這些衙役半夜裡從被窩叫出來,效率如此快的進行搜查詢問,而且還能讓這些衙役沒有怨言,且十分認真細致……”
“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沈煉自身就是爵爺。
他很清楚基層衙役的情況。
就算是大理寺的衙役,半夜將他們叫起來,他們都會抱怨幾句呢。
社畜的無奈,他很清楚。
所以他也很理解這些衙役,隻要他們不耽誤乾活,他不介意讓衙役們稍微抱怨一些……
抱怨幾句,怨氣消了,也能好好乾活。
可是,這太和城的衙役,秦文遠卻沒有發現一點抱怨。
這簡直比大理寺的衙役,看起來還要優秀了。
可大理寺的衙役,那都是精挑細選的,絕對都是佼佼者。
故此,大理寺的衙役被如此輕鬆就比了下去,沈煉是真的意外。
他不認為,南詔這些衙役,能比大理寺的衙役還要優秀。
所以……
“是信仰嗎?”
沈煉眯著眼睛,自語道。
“因為信仰,所以他們對北鬥觀當成神靈。”
“因為信仰,所以對北鬥觀的事情,無怨無悔?”
“因為信仰,也不敢抱怨和耽擱,怕天神降怒?”
似乎,唯有信仰才能解釋這些衙役的行為了。
若是這樣的話,那這北鬥觀對南召的滲透,比去文遠想象的還要可怕!
一旦官府的人都是北鬥觀的信徒,掌握了信仰,那北鬥會,就徹底掌握了一切!
南詔王,是北鬥會的天樞!
官員們和普通將士衙役再被信仰所控製!
那這南詔……豈不就是一個大型的北鬥會?
沈煉瞳孔不由得微微一震。
這一刻,他對南詔,對北鬥會,都有了全新的認識。
而誰也絕對想不到,沈煉做出這些判斷,竟然隻是因為一次盤問而已!
沈煉兩世為人,見識到的事情太多了。
各種魔幻的,奇葩的,正常的,反正常的,精神錯亂的事情,他見過無數。
所以對於其他人來說,一件事,就是一件事。
而對沈煉來說,一件事,則可能因此而出現無數種可能。
就如這次的盤問。
對巳蛇來說,可能是一次讓他緊張不已的盤問。
可對沈煉而言,卻是能夠根據盤問自己人的身份,態度,狀態等,推斷出更多的幕後的事情。
並且因此得知北鬥會和南詔更深層次的關係。
這絕對是任何人都做不到的。
就算是北辰,也絕對不會想象得到,一次再正常不過的盤問,會讓沈煉推斷出這麼多的秘密來。
沈煉一邊聽著走廊裡傳來的聲音,一邊繼續想著。
“如果南詔是一個大型的北鬥會的話,那聯軍想要攻下南詔,隻會更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