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棲鸞軒的人?”
薑離策馬而立,隱隱覺得此人有些麵熟。
“回公子,小的是棲鸞軒的花匠,為大夫人伺候花草已有快四十個年頭了!”花匠賠笑道。
“你找我有事?”薑離眸光閃了閃,不動聲色的問道。
“公子是聰明人,小的也不拐彎抹角了!”
花匠搓了搓手道:“大夫人失勢,三夫人掌權,棲鸞軒的好日子也到頭了,我們這些人平日裡仗著大夫人的威勢,沒少欺負人。
“小的身上也有些理不清的恩怨,繼續留在侯府,恐有性命之憂,想向公子換個自保的手段!”
“換?”
薑離眸光一凝。
“就是換,用消息換!”
花匠點了點頭,“離公子,侯府我已經待不下去了,很多棲鸞軒的人也都在觀望,知道這個消息的,也不止我一個老人,就算我現在不說,未來也會有人來找公子交換好處的!”
“你想換什麼?”薑離問道。
“兩百兩金子,離公子,我隻要兩百兩金子!”
花匠的聲音充滿欲望和貪婪,“有了這筆錢,我就能贖身,離開侯府,置辦家業,從此再也不用看人臉色,賠笑侍候,我也想當老爺,也想使喚丫頭!”
“兩百兩金子?什麼消息這麼值錢!”薑玄信咋舌。
一百兩金子足能兌換一萬兩白銀,盛京城一個中等人家的家產,也不過三五百兩而已。
“是有關離公子母親之死的消息!”花匠向前爬了兩步,聲音壓得更低了。
“關於我母親!”
薑離聞言,猛地一驚。
“十幾年前,離公子母親去世不久,有一次我在花園中侍弄蘭花時,曾聽見大夫人和閻嬤嬤說,趙嬋兒的事情,多虧了無空寺的幫助,讓閻嬤嬤出城,好好拜謝!”
花匠似是怕被人看見,語速很快:“還有一次,侯爺曾訓斥過夫人,我隱隱聽到一句,這樣事情,你還想做幾次,真當這鎮武侯府是你賀樓世家不成?”
“你說的可都是真的!”
薑離的眸子一下子眯了起來,趙嬋兒就是他母親的名字!
真氣爆發,化作大手,將花匠一把抓起,帶到麵前,薑離眸光陰沉如水,冷冷喝問。
“離公子,千真萬確,我雖然不敢肯定公子母親的死,是否直接與大夫人有關,但大夫人肯定做過對公子母親不利的事情!”
花匠急聲道:“無空寺就在盛京城外三百裡的地方,我說的是否屬實,公子可以去查證,但千萬彆說是我泄密的!”
“無空寺,賀樓氏!”
薑離眸光閃了閃,母親去世時,薑離前世尚且年幼,很多事情都記憶不清。
隻記得母親被賀樓氏誣陷竊取珠寶、美玉後,氣急攻心,很快就生了一場大病,撒手人寰。
如果母親的死因,並非疾病,而是大夫人暗下毒手!
薑離的拳頭緊緊攥起。
“離公子,我把知道的都告訴你了,你可不能不給我好處啊!”花匠擔心道。
“隻要你所說屬實,區區二百兩金子,我不會差你的!”
真氣散去,薑離鬆開花匠,取出兩錠金子,扔到花匠手中,“這裡是二十兩金子,算作定金,你贖身後到府外的酒樓等我,隻要我查證屬實,剩下的金子我會派人交到你的手裡!”
“多謝公子,小的會一直等你的!”
花匠看著手中的兩錠金子,兩眼放光,眉開眼笑的匆匆跑遠。
“十五哥,這人的話可信嗎?”薑玄信將信將疑道。
“以大夫人陰險毒辣的狹隘性子,很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莪們查查便知!”
薑離說道,他有點石成金的神通,金子對他而言,並非多麼珍稀之物。
就算花匠所言是假,對他來說,也不算什麼損失。
“我們先離開侯府,再慢慢計較此事!”
薑離縱馬向著侯府大門而去,沒有證據,他就算現在跑到棲鸞軒質問,也得不到任何印證,還有可能打草驚蛇。
五人走出侯府大門,三夫人、武侯妾氏、子嗣以及上下家奴,都已不見,隻有一支二十騎的大周軍士帶著十車聖上賞賜的財寶器物,等候在外。
四品以上將軍,朝廷都會賜予府邸,用來安置家眷、親族,這既是聖上的恩澤,也是一種控製手段。
薑離的宅院位於盛京城北的一座坊市內。
與尋常坊市不同,這座坊市內的宅院,院落寬敞,布局整齊,全都是朝廷統一建造,專門用來安置四品以上將軍家眷親族之處,固有將軍坊之稱。
院牆高大堅固,街道寬敞,坊內日夜有大周軍士巡視遊走,防衛森嚴。
“公子,這裡就是我們的家嗎?”
宅院門前,初初望著正紅朱漆大門頂端的黑色金絲楠木匾額,怔怔出神,眼淚不自禁的盈滿了眼眶。
與公子在侯府相依為命十餘年,今日終於有了屬於自己的家。
不是侯府賜予的,而是真真正正屬於公子和她的住所。
“是我們的家,從此以後,公子不會讓任何人欺負我的初初,在府邸你就是唯一的女主人!”
薑離挽著初初的小手,踏步走入宅院。
府邸占地數裡,分為內外兩府。
外院有屋舍數十間,還有馬廄、演武場、器閣等設施,可供親兵居住,演武操練。
內府主體為三進院落,左右各數個院落、花園,也可容納一兩百人共同居住。
雖然無法與鎮武侯府的華麗遼闊相比,卻是真正屬於薑離自己的地方。
之後的幾日,薑離不再外出,留在府中潛心修行,研讀《武庫》書卷。
他獲封正四品勳功上輕軍都尉、忠武將軍,已無必要參加武舉。
倒是薑玄信這幾日,日日前往考場,參加武科力、武、騎、射的比試。
大周武舉,麒麟現世,震動天下,不知吸引了多少世家大族、宗門的目光。
作為萬眾矚目的焦點,薑離知道自己最近風頭太盛,幾日前的街道混戰,死在他手中的高官公子足有七八位之多,也一定會被很多人記恨在心。
他雖不怕麻煩,卻也不想主動生事。
隻可惜,他想安安靜靜的修煉,景帝卻不同意。
武舉第十日,所有科目皆已考完。
薑玄信不負薑離這些時日的教導,順利通過武舉,獲封七品翊麾副尉,可任總旗,統領五十軍士。
“十五哥,今日殿試開啟,前三百名將在所有武舉人的親眼見證下,進行比試,決出最後的名次!”
這日清晨,天剛蒙蒙亮,薑離便與薑玄信兩人騎馬離開府邸,向著五軍都督府的演武場而去。
昨日景帝下旨,命薑離今日伴駕,同觀殿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