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歎氣道:“我當時就說,一不做二休,將那母子兩個一同除了,天下太平,但小姐卻顧慮太多,手慢了一步,被侯爺當場撞見,這才留了薑離那小崽子一命,造成今日的被動局麵!”
“事已至此,說那些還有什麼用!”
閻嬤嬤不耐道:“我今日來找師兄,就想問問,現如今小姐該如何做,才能挽回局麵!”
“薑離那小子若果真如你所言,他一定很不簡單,身上肯定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老和尚沉吟了許久道:“我想一定是先秦遺族找到了薑離,否則他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取得這樣的成就!”
“你是說他和先秦遺族勾結在了一起?”
閻嬤嬤驚道:“我聽小姐說,侯爺近段時間有意放開對薑離的禁製,也有這個考量,說是想以薑離引出涼州重器,為聖上凝聚氣運。”
“哈哈哈,武侯之言,你也肯信!”
老和尚搖頭嗤笑:“你見他正義凜然、大公無私,一副貨真價實的理學大宗做派,卻連對他有恩有義有情的天珠公主,就置之不理,明知道小姐殺了天珠,卻裝作渾然不知的樣子,世人都說武侯忠義無雙,我看他不過是沽名釣譽的天下第一偽君子罷了,所有一切不過是為了他自己的人仙之路!”
“武侯如何考量,與我們何關!”
閻嬤嬤說道:“我隻知道,小姐不能失勢,鎮武侯府隻能有洛公子、景公子繼承,決不能便宜那個薑離,畢竟侯爺手中握著成就人仙的秘法!”
“愚蠢,不知道武侯心中所想,如何為小姐翻盤!”
老和尚氣的直翻白眼,“聖上現在寵信薑離,必定知曉薑離身上的血脈,但他能對薑離放手信任,除了薑離本身的原因外,未必沒有測試武侯的意思,聖心難料,古往今來莫不如此!
“武侯不是蠢人,自然也知道這個道理,所以薑離現在動不得,最起碼表麵上動不得,你回去勸勸小姐,姑且忍耐一段時間,等那薑離自露馬腳吧!”
“師兄,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就眼睜睜看著小姐受苦而不顧?”
閻嬤嬤一時氣急,“虧我冒著魂滅的風險,跑出盛京城找你!”
“老子又不是神仙,難不成讓我出手殺了薑離?且不說那薑離身邊有沒有先秦遺族幫助,他能氣冠萬軍,又有文聖文氣灌體,我的術法傳承對他的效果大打折扣,還真未必能殺他!”
老和尚瞪眼道:“況且,我說了我不幫了嗎,你可以讓小姐想辦法,讓薑離知曉當年關於武侯和天珠公主的所有隱秘,加劇他們父子間的矛盾隔閡,少年人熱血衝動,薑離若氣血上頭直接殺入侯府,武侯也有借口斬殺他的!”
“那豈不是連小姐密殺天珠公主的事情,都要泄露了?”
閻嬤嬤有些擔憂:“萬一薑離去告禦狀,小姐也是有危險的!”
“天珠公主之死,除了武侯、小姐、你我四人外,再無人第五個人知曉,我們不說,誰能知道!”
老和尚冷笑道:“但武侯欺騙天珠公主的事情,知道的人可就太多了,我這些年雖然對求子的女菩薩們多有采摘,可還是看不起薑時戎,好歹我的種沒有一個流落在寺外,無不一視同仁,傳授武脈、道法!”
閻嬤嬤:“……”
“罷了,即使如此,我先回去稟告小姐!”
閻嬤嬤看了看外麵的天色,不便久留,剛要起身,眸光卻是陡然一凝,猛地轉身看向佛堂角落陰暗處,喝道:“何人偷窺!”
“有人?”
老和尚也是一驚,他精神力集中,果然發現佛堂中出現了一縷陌生的陰魂氣息。
隻是這氣息,全無陰寒屬性,反而蘊含生意,像一縷春風,流動在空氣中,並不突兀。
“閻嬤嬤,是莪!”
佛堂一角的陰影處,光線微微扭曲晃動,一個少年模樣的陰魂就輕飄飄的飛出。
薑離眸光深沉,眼底蟄伏殺意。
閻嬤嬤與老和尚的交談全都被他聽清,饒是他鎮定沉穩的性子,此時也無法抑製心中的憤怒與仇恨。
母親果然不是正常病死,而是被大夫人、閻嬤嬤、老和尚合力害死。
薑時戎更是如此辜負母親。
這一樁樁往事真相,竟然如此不堪、下作,充滿陰謀詭計、自私算計。
“陰神出殼,你竟然還學了道法!”
閻嬤嬤嚇了一跳,陰魂一下飄到屋簷下,驚詫又害怕的望向薑離。
雖然沒有試探過薑離陰魂的實力,但僅憑他身上蘊含的生氣、陽氣、浩然之氣,就讓身為陰魂的閻嬤嬤忌憚不已。
“你就是薑離?這麼說剛才後山出手的也是你了!”
老和尚更是臉色驟變,他看了看薑離,又想起隨薑離一同而來的那個公子,心中一沉,隱隱有一種十分不妙的感覺。
“師兄,你認識他?”閻嬤嬤驚異道。
“這小子和另外一個少年冒充進京投奔親戚的世家子弟,在我寺裡借住!”
老和尚跺腳道:“他們既然喬裝而來,我這無空寺也很可能暴露了,孩兒們都起來!”
老和尚一聲大吼,無空寺內的僧舍中,立時傳出聲音,旋即就有腳步聲向著佛堂而來。
“血煞之神,獻祭血食,賜我神通!”
老和尚又是一聲大叫,雙手捏印,三座邪佛雕像立時血光大盛,濃鬱腥臭的血氣瞬間彌漫擴散,充斥整個無空寺。
“真空家鄉,無生父母!”
三座邪佛像顫顫而動,忽然舉起泥塑大手,向著薑離陰魂一把抓來。
“果然不是真佛!”
薑離冷冷一笑,陰魂向後一退,穿過牆壁,向著屋舍內的肉身飛去。
“轟隆隆”
他背後,佛堂牆壁轟然破碎,一隻泛著紅光的佛陀大手直接撞了出來,狠狠拍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