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地中起,絢爛九重天。
荒古神塔異象現世,原本殺伐將起的莽原,金戈入庫,戰馬歸廄。
猶如鍋中翻滾的熱油被罩子蓋住一樣,看似歸於平靜,實則暗流湧動,凶機蓄藏。
八月已過,想象中的清涼並未到來,整個莽原大地反而變得更加沉悶起來。
琉璃般的光柱衝入九天雲層,已有月餘時間,駐紮在莽原中部、東部的周軍營地,征伐的氣息早已散去,除了營地內軍士們的操練聲規律響起外,再無任何異動。
隻是偶有一支支衣甲鮮亮的騎隊,萬裡迢迢的自大周腹地而來,不斷融入軍營。
比起尋常出現的騎隊,這些自大周腹地而來的隊伍,無論是馬匹、甲胄,還是騎兵們不經意間流露出的血氣與氣勢,都顯示出他們遠超尋常軍士的實力與地位。
其中更有很多神態深沉、謙遜、內斂的人物,錦緞衣著、珠光寶氣,帶著與生俱來的上位者氣息。
莽原邊境附近,也開始出現一些來曆神秘的隊伍,他們悄無聲息的進入莽原,猶如油滴滾落大海,瞬息消散,無影無蹤。
表麵平靜的莽原,一場更為凶險、猛烈的風暴,正在不知不覺中暗暗形成。
然而這一切都暫時與安莽都護府無關。
十天前,符狄統領五千西域精悍傭兵,押解著二十萬的西域役工、奴隸抵達了安莽城外,加入安莽城的建設之中。
一同帶來的,還有五萬匹西域良馬、耕牛五千頭、羊群三十萬,以及大量的鐵砂、糧草、植物種子。
由於薑離在上一次雇傭任務中,展現出的慷慨和信譽,符狄在接到薑離的傳訊後,隻是議定了一下價格,定金都沒有收,就直接為薑離墊資,籌備收集一切所需。
鑒於這一次的交易量巨大,甚至主動貼心的為薑離準備了一支由百名西域少女組成的舞姬侍女團,免費贈與這位潛力無窮的西北王。
安莽城的節度使大帳中,歌舞升平,樂姬們玉指撩動琴弦,胡琴悠揚。
充滿異域風情的少女們,扭動著腰肢,肌膚雪白,在燭火下映射著青春獨有的活力與魅力。
與大周的書寓、長三中身若細柳、氣質嫻雅的姑娘們相比,這些西域少女無疑更加火辣、妖冶,身形緊實豐滿,而富有彈性。
隨著腰肢的扭動,顫顫晃晃,都快要溢出來一般。
“鎮軍候,這些舞姬可都是我費了大心思為你重金收集而來的,莽原附近的這幾個國家,但凡品質夠用的舞姬,都被我搶購一空。
“即便帶去盛京,也是極為耀眼的,絕不輸給盛京城內那些胡姬舞館的舞娘。”
符狄捧起木桶,大口大口的海飲著葡萄酒,鮮紅如血的酒液沿著嘴邊流淌在名貴的絲袍上,將金絲銀絲繡出精美圖案浸染的混亂不堪。
他渾然未覺,隻是一臉癡迷的撫摸著案幾上的一塊大大的金磚,哈哈大笑道:“相比於美人、美酒、神刀、寶馬,我更鐘愛這東西,美人會騙人,可金子卻做不了假!”
說著又狠狠的在金磚上親了一口,皺了皺眉,“奇怪,這金磚聞起來怎麼有點怪,不過無所謂了,隻要是金子就是好!”
“符狄首領喜歡金子,下次運送物資的時候不妨也運一些石材,莽原多平原而少山脈,附近能用的石頭已經不太多了!”
薑離放下玉杯,眉頭微不可查的挑了挑。
正如他所言,莽原少高山,巨石難尋。
這一個月多來,他並未著手對安莽城的城牆進行改造,除了城牆尚還低矮以外,最為重要的原因,還是安莽都護府底蘊太淺,缺少銀錢和各種資源。
為了解決這個“難題”,薑離不得不每天夜晚潛出城外,尋找可用的石材,轉化為黃金。
河穀一側山脈,稍大一些的巨石,都幾乎被薑離轉化一空。
符狄此刻抱在懷裡的這枚金磚,還是馬廄內飲馬槽下墊著的一塊青石切割而成。
轉換的過於倉促,味道難免大了一些。
好在如今的安莽城,絕大部分事宜都已安排妥當,府庫中也堆積了幾座金磚壘起的小山。
墨運良自大周境內收購的物資,也已經開始陸陸續續的抵達安莽城。
薑離麾下此時說是人強馬壯,倒也並不為過。
“你要巨石乾什麼?”
符狄已經喝的有些神誌不清了,他將臉貼在金磚上迷戀的摩擦,仿佛他貼緊的不是金子,而是二八少女吹彈可破的玉腿一般。
“從西域運石頭過來,成本可是很高的,不過沒所謂,你要什麼我就給你運什麼?你喜不喜歡西域國王們的愛妃?你若想要,我也能給你搞來,價錢麼,都是兄弟,免費了……”
符狄聲音越來越小,很快就貼在金磚上陷入了沉睡。
“好了,你們都下去吧!”
薑離揮了揮手,大帳內的靡靡之音與倩影舞動都在頃刻間戛然而止。
三十多名容貌俏麗、身材動人的少女們,腳步輕盈,像蝴蝶一樣輕飄飄的聚攏在一起,齊齊向著主座上的大周少年軍候,恭敬行禮。
一些膽子大的少女,更是偷偷抬眼,眸光春意流轉,波動撩人。
她們雖然自西域而來,抵達安莽城並沒有多長時間,卻也對麵前的這位少年軍候有了一些了解。
大周麒麟子,離省節度使,天下第一武夫薑時戎的兒子,斬殺過武聖……
種種不可思議的身份和壯舉,彙聚在同一個身上,本就是一個奇跡和傳奇。
更何況這位大周朝的少年軍候,又是如此的英俊和年輕。
不知有多少姐妹在望見軍候一眼後,就偷偷在夢中與軍候相會呢。
“臣妾們告退!”
少女們操著還不熟練耳朵周語,鶯鶯說道,戀戀不舍的退出營帳。
“怎麼停了,舞姬們,接著奏樂接著舞啊……”
薑離路過符狄身旁的時候,聽到這個傭兵頭子嘴裡嘟嘟囔囔的話語,也不禁莞爾。
他掀開門簾,走出主帳,月色正濃,但安莽城內卻是火光通明,亮如白晝。
數萬名勞工正在四麵的城牆上建造壘砌,有了西域的二十萬役工、奴隸加入後,安莽城的建造速度也快了起來。
城牆由最初的五米高,已經壘砌到了二十米,一座巨城的輪廓終於初見端倪。
城內也按照規劃,挖通渠道,鋪墊基地,進行各坊市的布置與規劃。
更有一些剛剛建造完成不久的建築物,已經投入使用。
第一座建成,並不是安莽都護府的官衙和鎮軍候的府邸,而是供軍士們居住的營房。
再有三五日的時間,軍士們就能全部搬入新的軍營,不必再棲居帳篷。
“嗬嗬嗬”
薑離在月光下慢步而行,十幾裡外的一座高牆院落,濃鬱的血氣蒸騰如沸水,在院落上空凝聚不散。
那裡是一座新建成的軍營,可容納三萬軍士居住操練。
薑離走入其中,演武場中,數千軍士喝喊聲震天,赤膊上身手持長刀,在空氣中用力劈砍。
銀光閃耀,如同冰海,一滴滴汗水在手臂與腰身的揮舞扭動間,飛濺滴落,浸入腳下的細沙之中。
薑離眸光微凝,視線所及,一名名軍士的肌膚仿佛在此時變得透明起來。
薑離可以清晰看到他們體內血氣運行的軌跡,筋肉發力,骨骼頓挫,內臟氣息調勻,一吸一漲……,曆曆在目,通明透徹,就如同掌上觀紋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