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大周諸軍對前魏遺族的追擊最為凶猛,雖然也截獲了大半的前魏遺族屬民,但收獲卻並不豐厚。
怎奈他們在後追擊,卻被安莽城堵在前麵,乾淨利索的將數萬前魏遺族核心族人一網打儘。
速度之快、手段之凶猛迅捷,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當大周諸軍奔襲數千裡,匆匆趕到時,所有的前魏遺族核心族人,早已消失的乾乾淨淨了。
望著不遠處屹立蒼涼莽原的雄城,以及地麵上留下的足跡、車印,是誰出手搶奪,一目了然。
但大周北伐,鎮軍候居功甚偉,是有目共睹的事情。
很多背後底蘊淺薄的將領躊躇許久,最終選擇率軍離開。
卻也有人不甘,前魏遺族百年積累、千年傳承,豈能就這麼輕易的自手中滑過!
一家勢力不好去找軍候討要分割,但幾家、十幾家呢?
更何況,還有那一位插手!
“要我說,鎮軍候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聚集起這樣的勢力與精銳兵馬,隻有一個可能!”
一個麵白蓄須的中年文士手持折扇,刷的一下抖開扇子,遮住半邊臉,低聲道:“眾所周知,古涼州毗鄰莽州,而涼州三省可是一直在四皇子的手中,他執掌三省軍政這麼多年,必然擁有自己的一些積累!”
說罷,眼睛不經意的瞟向坐在最上首的一人,笑道:“您說呢,榮九爺?”
“哼,四皇子這些年主政三省,的確有功,但他用人不善、視察軍情不實,導致西北戰況潰敗,聖上奪去他的軍職、權柄,合情合理,他理應心平氣和的接受!”
被稱作榮九爺的老者冷笑道:“身為皇子,最應該知道聖上忌諱什麼,我相信四皇子絕不會胡來,暗中支援鎮軍候建立勢力,這與把持軍隊、建立叛軍何異,這可是涉及反叛的大事!”
榮士淵抬起眸子,淡淡的掃過在座諸人,慢悠悠道:“我相信四皇子殿下絕對不會行此大逆不道之事,不過凡事也都有例外,莪等既然食君祿,就要為時刻為聖上操心,小心探查一切,一旦有所收獲,當立即稟明聖上定奪!”
“榮九爺說的不錯,觀聖上的五位嫡子,除大皇子在宮中輔助聖上處理一些細小政務外,唯有二皇子與四皇子軍功最為卓著!”
“沒錯,二皇子在南海統禦二十餘萬水軍,鎮守一方海域,保我大周南方沿岸諸省百姓安寧,功勳卓著,最令聖上心安!”
“現在四皇子兵敗領罪,不知何時才能贖清罪責,聖上未來西征,必定會重用二皇子殿下!”
“榮九爺是二皇子麵前的紅人,此次更是奉二殿下的命令,率領五萬兵馬入莽作戰,未來還要為我等多在二殿下麵前美言幾句的!”
在座諸人紛紛舉酒相敬,溢美之詞不絕於耳。
“諸位言重了,我們都是聖上的臣子,二殿下更是心懷忠孝,一切都為了大周萬年帝業!”
榮士淵一臉正氣的搖了搖頭,雙手舉起酒杯,傾向東北方向,朗聲道:“老夫提議,我們共同敬聖上一杯酒,願天道垂青我大周,降下福運,惠澤萬年!”
“願天道垂青我大周,降下……九幽炎雀!”
在座諸人連忙起身舉杯,麵向東北方向,高聲齊喝,話語說道一半,卻不知為何齊齊一頓,旋即驚呼出聲。
“哈哈,九幽炎雀是我大周鎮國神獸,代表太祖意誌,秉承天運,與大周氣息相連,諸位這麼說,倒也沒錯!”
榮士淵哈哈大笑,也不禁暗歎這些人的恭維之術出神入化。
天道降下九幽炎雀賜予二皇子?
這是用隱語向二皇子表忠心呢!
聖上五位嫡子,大皇子性格柔弱仁厚,沒有殺伐果斷的帝皇手段。
三皇子在文廟一心向儒,五皇子年幼,雖然天縱武脈奇才,卻性格魯莽。
唯有二皇子文武雙全,是最有希望繼承皇位之人。
隻是……
這天怎麼突然亮了!
榮士淵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玉質酒盞,光潔透亮的盞器映射出朝陽的絢爛赤焰,波光微動的酒麵上,更有一團熾熱火光徐徐升空。
裡麵似乎還有一頭神俊大鳥振翅而飛,仿若金烏。
“九幽炎雀!”
榮士淵一驚,猛地回頭,就見遠方的雲空中,一頭羽翼舒展達三十丈的大鳥自高空俯衝而下,帶著一道熾烈的火光尾影,降臨到了不遠處的安莽雄城之內。
“這是哪裡來的九幽炎雀?”
“九幽炎雀一族是我大周皇族神獸,每一尊都登記在冊,享受親王待遇禮節,一十七尊各有名號,每一尊我都曾記得,卻獨獨沒見過這尊炎雀!”
“除了太祖的那尊炎雀外,已知的炎雀中,似乎沒有任何一頭擁有如此龐大的身形!”
“你們可曾注意到,降落在安莽城的那尊炎雀身上,似乎有一道人影!”
院落中的眾人,像是一靜,旋即便如沸水一般轟然炸開,麵帶驚色,議論紛紛。
榮士淵則是一副陰沉不定的樣子,他高舉酒盞的手臂仿佛定格在了半空,眸光閃爍不定,不知在想些什麼。
九州浩瀚,九幽炎雀一族雖然族裔稀少,卻也不止皇庭中登記在冊的十七頭。
但曆代景皇有旨,炎雀為國獸,任何人不得私自豢養,一旦發現必須立時稟明朝廷。
但自大周立朝至今,卻從未發現過任何一頭新的炎雀。
現在一頭陌生的九幽炎雀降入安莽城,意味著什麼?
眾所周知,四皇子殿下也是擁有一頭九幽炎雀的,且是十七頭炎雀中,唯一一頭認主的炎雀。
難不成四皇子通過自己的九幽炎雀,引來了這一頭?
“哢嚓”
一道碎裂之聲在眾人的熱議中陡然炸響,榮士淵麵色陰沉,眼中精芒直射:“四皇子與鎮軍候好大膽的膽子,私自豢養九幽炎雀,這與私製皇袍玉璽有何區彆。
“我的猜測果然沒錯,鎮軍候的安莽城崛起,絕對與四皇子脫離不了乾係!”
榮士淵將手中的酒盞碎片狠狠扔在地上,冷聲道:“諸位,你們也都看見剛剛的那頭炎雀了,羽翼舒展達百米,絕對是一頭聖階以上的神獸。
“這樣品階的炎雀,根本不可能輕易臣服於任何人,此時安然降臨在安莽城,一定是四皇子的那頭九幽炎雀的作用,唯有同族才能默契溝通!”
榮士淵言之鑿鑿道、斬釘截鐵:“現在一切都有了答案,安莽城為何崛起?他鎮軍候為何要冒著得罪大周諸軍的風險,吞下前魏遺族?”
“榮九爺……”
在場眾人聞言,都是大驚失色。
他們剛剛雖然有意奉承、挑撥離間,卻都是為了激起榮士淵的火氣與傲氣,為他們出頭,去找鎮軍候討要前魏遺族。
畢竟,誰也不想當這個出頭鳥,去得罪一位氣勢正盛的少年國候。
但此刻榮士淵的話語,卻是要將他們全都拉下水的。
一旦應承下來,可都是要作為證人的。
無論未來結果如何,都是將他們以及他們背後的勢力,拉到了二皇子的船上。
晦氣啊!
聖上一直未立儲君,誰也不清楚他心中到底是何想法。
朝中群臣也一直在遊走觀望,誰都不肯率先站隊。
畢竟一步之差,關乎的是自家族人的全部性命。
怎麼知道他們狡詐,榮士淵更是老奸巨猾,竟然反過來擺了他們一道。
“我這就書寫奏折,向聖上稟明這件事情,安莽城崛起如此之快,本身就是很大的問題與隱患!”
榮士淵卻不管其他人如何去想,直接叫來隨行心腹,研磨鋪紙,大筆一揮的唰唰寫了起來。
“榮九爺……”
眾人看著榮士淵龍飛鳳舞般的越寫越快,心臟也不禁加速跳動起來。
無論他們是否願意,都是親眼見到了九幽炎雀降臨的一幕。
否認不可能。
可在奏折上寫下名字,無論他們是否願意,都會在身上冠上二皇子的印記。
畢竟,這件事涉及到了皇子之爭。
看著麵前的安莽雄城,想著被鎮軍候獨吞的前魏遺族,還有已經失勢的戴罪四皇子,和這些天受到的漠視和冷遇……
眾人心中的天平也漸漸傾斜了過去。
僅從現在的局勢來看,二皇子的確是諸位皇子中,最有可能獲得景皇青睞的兒子。
誰能幫助景皇南征北戰,立下最大功勳,建立萬年帝朝,誰就最有可能成為大周太子。
拚了!
當榮士淵書寫完最後一字,將筆遞過來的時候,眾人都鬼使神差的接了過來。
“哼,一群蠢貨,想要蠱惑我為你們出頭?真以為我那麼蠢麼!”
榮士淵靜靜的看著眾人排隊簽名,隱藏在長袖中的一枚河螺,散發出詭異的神念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