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還有薑時戎這位九州第一武夫。
鎮武侯與安莽王父子之間的積怨,天下皆知。
任何人出手為薑離療傷、重聚體魄,勢必會得罪這位今古第一人仙。
即便是未來的人仙強者,也不得不考慮這層關係。
“殿下,安莽王境界被廢,雖仍可掌兵、運籌帷幄,但安莽部的力量,卻再難有提升的可能,很多之前依附而來的高手,也會漸漸離去!”
柳洪烈站在薑離營帳數百米外的雪地中,環望蒼涼莽州,搖頭歎息:“北莽得異鬼族相助,除非聖上聚全國兵力,不計後果與北莽、異鬼交戰,不死不休,方有可能取勝,真正占據莽州。
“但這個代價太大,聖上與大周都無法承受,莽原大周、北莽、異鬼三足鼎立的局麵,恐怕會持續很久,聖上未來對大羅、西域、神風、南疆等地的征伐,安莽很難有多餘的力量可以支援!”
“千軍候所言不錯,此次北伐我們遇到的變數實在太多,安莽王能夠為大周守住莽原,已是能力所及的全部了!”
司馬燁點頭,心中對大羅的仇恨再一次升起。
若大羅三十萬大軍能夠全力出擊,磐石城前未必不能一舉殲滅北莽有生力量。
但身為大周皇子,司馬燁很快就強壓心中憤怒的情緒,“千軍候,我們即刻啟程,返回大周邊境,北莽、異鬼勾結在一起,雲景十七府與北境長城的防守力量,也要重新進行調整和分配!”
“四哥,我也要返回盛京!”
雲樂公主這時也自薑離的營帳內走出,她顧不上擦拭臉上的淚痕,直接翻身上馬,“我要去求父皇,讓他下旨命鎮武侯出手,為安莽王重塑肉身體魄!”
“雲樂,武侯與安莽王之間的恩怨由來已久,孰是孰非我們這些外人很難定奪,但無論如何武侯都不可能為安莽王療傷的!”司馬燁歎氣道。
“安莽王是在為大周征伐北莽的過程中受傷的,無論是父皇還是武侯都應該竭儘所能幫助安莽王,武侯自詡為大周忠臣、理學大家,他若因私怨置國家於不顧,還算什麼大周十二卿!”
雲樂公主冷聲道,她不顧勸阻,帶領數百名親衛縱馬疾馳,向著大周方向快馬加鞭的趕去。
“雲樂等等,我與千軍候也要返回北境長城的!”
司馬燁與柳洪烈見狀,也隻能快速喝令麾下大軍迅速集結,向著大周邊境行軍而去。
數個時辰後,瀚海湖畔隻剩下了安莽部的精銳府兵駐紮。
“王上!”
安莽部主帳入口掀開,一道身著單薄衣衫的年輕身影被數名安莽親兵攙扶著走出大帳。
周圍駐守的數千獫狁重騎,見到薑離出現,同時跪地行禮。
“鐵河、玄信,北莽戰事已了,傳信全軍拔營,是時候返回安莽城了!”
莽原寒風凜冽,旌旗獵獵,森冷寒流吹拂在薑離孱弱體魄上,讓他感受到了許久不曾經曆的酷寒,全身上下都忍不住的顫抖了起來。
他緩緩閉上雙眸,天罡神通九息服氣瞬間激發,一呼一吸中,原本崩潰的肉身體魄,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恢複了起來。
九息過後,他再次睜開雙眼時,哪裡還有一點虛弱的樣子。
“炎夕瑤、流雲、青墨鸞、岩梟,隨我走一趟神境山脈,異鬼雖與北莽達成合意,重返九州,我也需要它們的存在,為安莽爭取一些發展的時間,但這一切都必須處於我能夠掌控的範圍!”
如晶真氣散出,在薑離背後凝聚成翼,他身形輕輕一縱,立時化為一道金芒衝入雲空,如鵬鳥展翅,向著莽原東方掠去。
“鳴”
身後九幽炎雀、青墨鸞等異獸、飛僵啼鳴、嘶吼,化作一道道光影迅速跟上。
瀚海湖畔,安莽大軍抬頭仰望,目送王上離開,而後立時收整軍隊、輜重,迎著風雪,向著安莽城方向奔去。
今時的安莽尚不具備與九州諸多強國抗衡的絕對實力,但隻要再熬一段時日,暗中蓄力,終有一日會以更加強勢姿態重返九州戰場。
……
“雲崇術,那位異類先祖為何還沒有趕來神境山脈與我們會合,他該不會攜帶莽州鼎器離開了吧!”
莽原東部神境山脈,積雪覆蓋、密林叢生,原本寂靜安寧的氛圍,卻在兩日前被無數突兀闖入的外來者打破。
無數麵目猙獰、通體漆黑如墨的異鬼,用利爪鑿開山體,嘶吼著自一道道裂隙中爬出,遍布大片的山林。
便是世代棲息在神境山脈內的無數妖族獸類,也避之不及的躲入山脈最深處。
神境山脈的外圍區域,徹底變成了異鬼的樂園。
自高空俯視,能夠看到無數道黑影在密林與雪地中飛奔爬行,撲倒一棵棵大樹,啃食吞咽,像是蝗蟲一般,消滅一切擁有生機的事物。
臨近神境山脈中部的一處洞穴中,聚集著十幾道麵目不清的鬥篷身影。
他們各自盤踞一處,默不做聲,一動不動猶如雕塑。
不知過了多久,其中一人似乎再也忍耐不住,睜開眼睛望向盤坐在洞穴入口的一道身影,冷冷問道:“那位異類先祖自四百年前離開深淵祖地後,幾乎很少與族內聯係,他投身大周不知多少年,該不會是借著幫助我們的由頭,將莽州鼎器奪走獻予大周皇主了吧!”
“摩柯達,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麼嗎!”
雲崇術聞言,冷冷轉身:“你才轉生為人族多少年,豈知早我們那些先祖,為了莪族與神使付出了多少?這樣的話語不要再說了,否則不用我出手,先祖們也會要了你的性命!”
“哼,那些先祖固然可敬,但我隻相信事實!”
被稱作摩柯達的轉生異鬼哼了一聲:“此地距離磐石巨城並不算遠,我們半日就已趕到,那位先祖不可能比我們慢了這麼多!”
“先祖或許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不該你知道的,休要過問!”
雲崇術低喝道,他轉身望向洞外,眉頭也微不可察的皺起。
雖然那位異類先祖值得信任,但這麼長時間沒有與他們彙合,多少有些蹊蹺。
他正沉吟中,忽然感到身旁流動的空氣微微一滯,一名白發蒼蒼、身形臃腫的華服老者,不知何時出現在洞穴入口處。
“崇術拜見先祖!”
雲崇術心中一個激靈,連忙起身半跪在地,麵向老者躬身行禮。
“異類見過先祖!”
洞穴中的其他人見狀,知道是磐石巨城前出手廢掉安莽王的先祖降臨,也連忙起身行禮。
“先祖原來是這位人物!”
“無法想象,先祖在大周的身份竟然是……”
他們雖然都在第一時間低頭叩拜,但眼角餘光早已將出現在洞穴內先祖麵容完全捕捉,映在腦海,無不感到詫異與震驚。
“先祖,莽州鼎器可……”
雲崇術抬頭,有些迫不及待開口詢問,但他聲音還未發出,站在身前的華服老者卻突然出手,一掌拍中雲崇術的胸膛,直接將其轟入到洞穴岩壁之中,碎石飛濺,塵土四揚。
“噗”
雲崇術口吐鮮血,眼中充滿疑惑和意外,不顧肉身重創,不解問道:“先祖,可是崇術做錯了什麼?”
“你們都是神使的好孩子,怎麼會做錯,隻是雜家早在八十年前就已投入大周太祖麾下,立下誓言為他守住這大周江山,此次莽原之行,隻是為景皇除去安莽王這個潛在的威脅罷了!”
華服老者踏步向著山洞中走去,聲音陰柔、冷漠無情:“你們這些傻孩子,隻懂得為神使效忠,卻不知道咱們都隻是他手中一顆微不足道的棋子罷了,我族未來的命運如何,根本不在他的考量之中。
“你們既然獲得人身,早已不是鬼族,何苦還要以我族異類自居,對於我們而言,人族與我們的關係才更為親近,你們早些想通,也能更加自由一些!”
“你果然投靠了司馬氏一族!”
“雲崇術,這就是的篤定!”
“可惡,你前日在磐石巨城前搶奪莽州鼎器,一石三鳥,不僅廢了安莽王,為景皇奪得鼎器,更禍水東移將所有罪過全都施加在我族身上!”
洞穴內一眾轉生異鬼驚怒不已,看著踏步而來的華服老者,全都立時轉身,撞向洞穴岩壁,試圖撞碎山體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