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動蕩,終將過去。當旭日初升,又是新的一天開始。
折騰了大半宿,南海郡總算恢複了些平靜,不少人開始冷靜下來,峨眉令牌雖然好,但細想起來,其實與畫餅無異,那個神秘人早逃之夭夭,可能都不在城裡了。
另一方麵,上百名不斷奔走在街頭上的南海弟子也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在昨晚好幾次爭鬥當中,甚至有數名南海弟子因此負傷。
“冰樂師姐,我好困,想睡覺了。”
一條繁華街上,兩名南海弟子並肩走著,吸引了不少路人關注的目光,因為兩者都是女的,相貌秀麗。
冰樂伸手摸了摸思揚的頭頂:“師妹,再忍耐會,上午巡視一遍,如果沒事,就能回去休息了。”
思揚嘟起小嘴,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
冰樂知其有情緒,倒不是因為要守夜的緣故,更多的,大概是昨晚沒有見到聽雨公子。
昨夜小東海,唐聽雨與李紅塵一戰,讓人大開眼界。不過有緣目睹的人並不多,而流傳出去的說法版本,多有添油加醋的成分,卻讓人聽著,更是心馳神往。
突然間,思揚站定了腳步。
冰樂以為她還在耍脾氣,微感不悅,問道:“又怎麼啦?”
思揚悄悄一扯她衣角,壓低聲音:“師姐你看,那個怪人。”
“什麼怪人?”
冰樂一愣神,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就看見了一身布衣的趙靈台,這個讓她們印象深刻的神秘少年,此時正坐在一家麵攤邊上,大口吃著早餐,看得出,是一碗餛飩麵,裡麵還加了大片的牛肉。
“師姐,怎麼辦?”
思揚有些慌神。
冰樂問:“什麼怎麼辦?”
思揚道:“我們要不要稟告給宗門知曉?”
在浮山的事,周誌膜等人還來不及返回山門稟告,回到南海郡時,便被拉了“壯丁”,做起巡邏治安的事來。而為了該任務的事,小隊成員也商討過好幾次,有的主張如實稟告,有的說不必如此,隻交割任務即可……
此事可大可小,畢竟牽扯到神丹教;另外,還有一名不知來曆的神秘少年。
趙靈台底細如何,諸人一無所知,不過他們都親眼目睹到那條小狗的凶悍霸道之處,一口氣,便把張念白給吸成了人乾;一泡尿,就能讓浮山上的無數凶獸避之不及。
其實在趙靈台帶著一狗一貓離去後,還真有一頭斑斕猛虎來到山頂上,那時候,諸人身上的酥骨散藥力仍在,眼睜睜看見凶猛的老虎來到,一個個都心驚膽戰。然而那猛虎走近時,嗅到狗尿味後,立刻掉頭就逃,逃得比一隻兔子還要驚慌失措……
如今在南海郡又碰上了趙靈台,思揚心裡莫名驚慌:“師姐,你說他會不會是魔道中人?”
冰樂沒好氣地道:“你看見過魔道中人會救人的?”
思揚頓時啞然。
那一天,不管趙靈台出於何種目的,都等於救了眾人一命。若是依照魔道的行徑作風,不但會拿了血參,更不會放過一眾南海弟子,男的殺掉,女的嘛,據說魔道中人都有著特殊的嗜好,能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更不用說最後趙靈台還讓小狗留下了一泡尿,味道固然不好聞,但作用效果實在沒得說。等藥力散儘後,周誌膜還專門蹲在小狗撒尿的地方,研究了好一會,最後竟是把那片土壤小心翼翼地鏟了下來,裝進百寶袋裡,仿佛裝的不是一層沾染狗尿的土,而是什麼珍貴的寶貝一樣。
思揚見到,連叫“惡心”。
冰樂仔細地觀察著趙靈台,慢慢道:“我倒覺得,他可能是歸元穀的弟子。”
十大宗派中,歸元穀功法獨樹一幟,特彆善於豢養與駕馭各種凶獸猛禽,驅使它們來作戰。
趙靈台帶著一條特彆厲害的小狗,又輕而易舉就收服了貓妖,從這兩點上,還真符合歸元穀的特點。
思揚疑問:“既然如此,為何他不穿宗門衣飾?”
冰樂笑道:“那有什麼奇怪的,很多人出外辦事,都會喬裝打扮。”
思揚點點頭,又問:“他那麼年輕,就能驅馭如此厲害的小狗,難不成他是歸元穀嫡傳?”
冰樂深以為然:“大概如此,據說歸元穀的人,長年累月都與獸類打交道,因此性格也頗為古怪。”
兩人一言一語,非常貼切地把趙靈台的出身給腦補了一番,然後將其塑造成一名神秘的歸元穀嫡傳弟子。
當下南海郡風雲際會,十大宗派雲集,趙靈台的到來,可謂理所當然。
“咦,他的狗呢?”
“貓也不見了,估計是放到什麼地方養著吧,畢竟帶在身上也不方便。”
“咦,他吃好了,要走了……”
冰樂見狀,稍一思索,趕緊走過去:“喂,很高興又見到你。”
趙靈台露出微笑:“你們好。”
“那一天,真得謝謝你了。”
冰樂覺得,不管如何,總要跟人說一聲謝謝,尤其在覺得對方很可能是歸元穀弟子的情況之下。
“舉手之勞而已,我還有事,先走了。”
趙靈台禮節性地說了句,轉身離開。
“這,這什麼態度?真沒風度!”
思揚撅起了小嘴,她與冰樂師姐兩個,在南海派裡麵可是十分受歡迎的。一天到晚,不知多少男弟子找機會湊來說話。現在倒好,看趙靈台的樣子,連說句話都頗不耐煩。
又或者,對方作為歸元穀弟子,不善於與人打交道……
嗯,一定是這樣。
趙靈台走在人群熙攘的街上,在想著是不是要去找一下方下峰,可是該用一個什麼樣的身份呢?
這是個問題。
他卻不知道,在方下峰等靈台弟子居住的庭院中,今天一早,便有貴客登門。
客廳中,麵對那個頭戴鬥笠、身形高挑的青衣人,方下峰心頭一跳,試探地問道:“昆侖,聽雨公子?”
唐聽雨點點頭。
方下峰又問:“不知聽雨公子來找我,所為何事?”
唐聽雨沒有說話,靜靜地站在那裡,看了一會,忽然道:“看來,並不是你,我找錯人了。”
說著,徑直轉身,出門而去。
什麼意思?
方下峰一愣神,但他畢竟不是笨人,很快想到一個可能性,臉色變得有些難看起來:如果沒有想錯的話,隻怕後麵還會有更多的人找上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