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正命屬下們找你,”領頭的侍衛抱拳道,“屬下送你回去!”
“好。”裴湛正在找她?他不是知道她和陸少淮見麵麼,找她回去作甚?
侍衛將她送至東宮門口,褚瑤拍拍自己蒸紅的臉,努力想把腦海中那些奇怪的畫麵趕出去,奈何思緒總不受控製,那些綺思遐想一直縈繞在腦中,盤旋著揮之不去,她隻好捧著一張熱氣騰騰的臉走了進去。
月色傾灑,鋪泄在庭院之間,院中清絕的身影被月華覆蓋,頎長玉立,卻莫名散發出陣陣的寒意。
“你怎的這麼快就回來了?”褚瑤隻當時尋常與他說話,“鳴哥兒的生辰宴這麼快就結束了?”
他轉身看她,目光乍冷還涼,好似帶著極力壓製的波濤洶湧,看的褚瑤有些不自在。
“怎麼了?”怎的好像不高興的樣子。
良久,他啟唇,冷冷拋出幾個字:“去哪裡了?”
“去見陸少淮了,”她道,“不是你安排的麼?”
“孤今晚根本沒有見到他……”
褚瑤驚訝道:“怎麼會?”
他慢慢走近她,抬手捏住她的臉,寒眸壓下:“臉為什麼這麼紅?”
“是因為、因為……”要怎麼說得出口,說她今晚親耳聽到,他的父皇被自己的親兒子帶了綠帽子。
見她期期艾艾說不出緣由來,他眸中怒意更甚,將她箍在身前,借著宮燈橙色的光暈,細細檢查她的臉頰與耳後,脖頸與鎖骨。
褚瑤被他毫不溫柔的擺弄著,不解之餘,難免生氣:“你這是做什麼?”
“他碰你了麼?”涼颼颼的語氣,驀的說出了這樣一句。
“你怎麼會這麼想?”褚瑤被他鉗著無法動彈,忍受著他侵略的目光和幾近羞辱的話語,“我和陸二郎清清白白,我隻是想還他錢而已……”
“我戌時離開,眼下已近亥時,你和他待了近一個時辰,還錢需要這麼久麼?”宮燈昏暗,他找不出她被人觸碰過的痕跡,便將她扯進了屋內,將她抱到屋內最亮的琉璃燈山下的桌子上,挑起她的下頜,目光寸寸下移。
“方才有侍衛發現有人在西北冷宮的殿內偷情,是你們麼?”
“當然不是!”她按住他欲勾開她衣襟係帶的手,這才將前後發生的事情在腦海中串聯起來。
他說他今晚並未見到陸少淮,言下之意便是他今晚並未安排她和陸少淮見麵,可是今晚分明有人帶她去了偏僻廢棄的宮苑,陸少淮也確實在那裡等她。
這是怎麼回事?
偏生在那個宮殿又發生了苟且之事,所以他以為那對偷情的人就是她和陸少淮!
她來不及解釋具體的細節,立即否認道:“偷情的另有其人
,我和陸二郎隻是不小心撞見了,迫不得已躲了起來,所以才耽擱了那麼久……”
“何人偷情?”
“我不知道他們……”她不知道對方的姓名,但是知道他們的身份。
不等她把這句話說完,身上衣襟的係帶舊被他粗暴地扯開來,身上,衣服被他扯至腰下。
“你這是發什麼瘋?”她推搡著他,捶打著他,背上剛剛愈合的傷口也因為她的動作而掙裂開來,可她此時已經顧不上疼痛了,“你能不能聽我把話說完?”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逡巡掃視,許是因為並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痕跡,這會兒才算稍稍冷靜下來。
“你說。”看完了前麵,他又將人按進懷裡,去檢查她的後背。
“我聽到他們說話了,那個男人口中喊的是‘父皇’,那個女人好像是陛下的妃嬪……”褚瑤不適地動了動,“我背上都是傷口,有什麼可看的?”
“有道傷口掙開了,”他轉身去拿藥,“我給你止血。”
褚瑤拉起衣服,想重新穿好,賭氣道:“不用你幫我止血,讓阿圓來。”
“她們都去宴席上幫忙了。”裴湛拿了藥過來,“現在這裡隻剩孤和門口的侍衛。”
“那我去找沈女醫?”
“她這兩日家中有事,不在宮內。”
褚瑤暗暗咬了咬牙,隻得忍氣吞聲地背過身去。
裴湛邊給她上藥,便讓她接著說今晚遇到的事情。
“他們說你偷偷招募武士,要向陛下告發你……”
他手上動作一頓,隨即輕聲“哦”了一聲,好似對這件事情並不在意。
褚瑤轉過頭去看他,不解道:“你不擔心嗎?他們要誣陷你啊?”
方才明明因為誤會她和陸少淮偷情便氣得發瘋,這會兒聽到彆人要害他的事情,怎的反應如此平靜?
他揚起唇角,似乎頗有幾分得意的意味:“不算誣陷,孤確實私自招募了些武士,你身邊的洪杉就是其中之一……”
藥已經上好,他扶著她轉過身子來,低頭整理好她的衣服,慢條斯理地將她衣襟的帶子重新係好:“抱歉,方才對你無禮了。”
現在是無禮不無禮的事兒嗎?
她聽那個男人說了,私自招募武士可是涉嫌謀反的大罪,他現下這算是認罪了嗎?
“你、你真的……”
裴湛見她那張潮紅的小臉迅速褪去了血色,眼中滿是驚恐,卻是比方才看著順眼多了。
嘴角笑意更甚:“你在擔心孤嗎?”
“你若真的……”真的要謀反,那鳴哥兒怎麼辦?
裴湛欣賞了一會兒她小臉嚇得煞白,惶恐無措的模樣,將她從桌上抱了下來,這才淺淺與她解釋了幾句:“是私募武士,也是招撫舊朝遺部,若論前者是大罪,論後者卻是有功。”
他捏了捏她的小臉,很是喜歡看到她為自己擔憂的表情:“你覺得孤是有罪,還是有功?”
褚瑤雖有些聽不懂,但見他成竹在胸,毫不在意的樣子,心中也跟著安穩一些:“那你知道是誰要害你嗎?我聽那個男人喊她‘窈窈’還是‘幺幺’,應該也算是一條線索吧。”
“嗯,孤大概能猜到他們是誰……”
“那你要不要把他們揪出來?他們一個是皇子,一個是妃嬪,他們、他們……霍亂後宮,”褚瑤一想到那些聲音,腦海中就難免聯想到某些不能描述的畫麵,熱氣又騰騰往臉上爬,“我能辨識出他們的音色,我和陸二郎都可以為你作證。”
他想也不想便拒絕:“不必!”
“為何?”
他看著眼前這個傻女人,捏著她的下巴,哭笑不得地從牙縫裡擠出兩句話來:“你難道要所有人都知道,你和陸少淮在他們偷情的地方幽會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