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瑤在驚愕間,被他摟進了懷中,就著方才的姿勢,又加深了那個吻……
至於那五千多兩銀子,褚瑤當然不是真的想要,她說權當是還他給陸少淮的那五千兩,以後她便誰也不欠了。
裴湛笑著說好,然後執意給了她一張一百兩的銀票,說這是她應得的。
委實不要臉!
銀子的事情計較過之後,褚瑤想了想,既然不能當麵與陸少淮道謝,那隻能準備一份禮物,托宮中的陸明姝轉交給陸少淮,聊表一下謝意。
她從博古架上選了一個紫色的盤子,拿去問裴湛,這個盤子看著挺漂亮的,可不可以包起來送給陸少淮作為謝禮,權當是她買的。
並晃了晃手上那一百兩銀票,問他夠不夠買那個紫色的盤子?
“那是鈞窯紫斑盌,有市無價……”裴湛瞥了她一眼,“你還是想去見陸少淮?”
“你實在不願讓我見,我便不見了。陸明姝不是在宮裡麼?我去見她,請她幫忙轉達謝意便是……”
褚瑤覺得陸明姝在宮中,又是女人,他總該同意的,沒想到他還是拒絕了。
“不行。”
“怎的又不行?”
“不必這般麻煩,”裴湛眸光閃動一下,“你把那紫斑盌放回去,孤安排你和陸少淮見麵便是。”
咦?這麼快就改變主意了嗎?
次日薄暮之時,洪杉忽然來找她,說是太子安排她出宮一趟,讓她帶著程鳶一起。
想來是安排她去見陸少淮。
“殿下呢?”昨天怕他多想,特意說讓他與自己一起去見陸少淮的,今日怎的不見他?
“殿下還有公務在身,這會兒正忙,”洪杉說,“殿下說,褚娘子趕在天黑之前回來就行。”
“那好吧。”廚娘將鳴哥兒暫時交給奶娘和阿圓,去博古架上拿了紫斑盌,這便
帶著程鳶一起出宮了。
裴湛將見麵的地點安排在內城的一家紮著縛彩樓歡門的酒樓裡,洪杉直接引著褚瑤去了二樓的一間小閣子裡,隨即便立在小閣子門口:“褚娘子,您進去吧,我和程鳶在這裡守著。”
褚瑤撥開垂墜在門口的吊蘭花竹,方一進去便瞧見陸少淮已經到了。
小閣子裡的窗戶關著,燈光有些昏黃,閣子裡又燃著熏香,薄薄的蒙了一層霧氣似的。
陸少淮一襲薄墨灰廣袖長袍,盤腿坐在食案一側,案上擺著兩盤果脯小食,竟是用銀質的小碟盛放的。
他正扶盞喝茶,淡淡的菊花味摻在熏香之中。
“陸郎君,等很久了吧?”褚瑤走過去,在他的對麵落座,將準備好的禮物放在他的麵前,“先前我被人綁走,辛苦陸郎君給太子殿下通風報信,我才得以脫離險境。這是謝禮,還請陸郎君收下……”
“褚娘子不必客氣,”修長白淨的大手將禮物推了回來,他嗓音低沉,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意,“太子殿下已經給過五千兩了,這禮物,我便不收了。”
“不是什麼貴重的禮物,隻是想聊表一下謝意罷了,希望陸郎君不要嫌棄……”褚瑤邊說著,邊打量著他,心頭升起些許奇怪來,覺得對麵的陸少淮好似有些不對勁。
上次在棲霞山莊裴湛假扮陸少淮去救她時,她竟沒有辨彆出來,自這件事情之後,她便仔細觀察過裴湛的臉,尤其是下半張臉……
裴湛的下頜比起陸少淮來要更硬朗一些,陸少淮則是下頜線稍緩,若是兩人一起站著自是能分辯,但是分開來時,卻有些模糊了。
不過裴湛的脖子上還有一顆很小很小的痣,在他喉結的右下方……
褚瑤的視線不由順著陸少淮的下頜往下遊移,看向他的喉結。
隻是小閣子裡的光實在是不夠亮,她瞧了好一會兒,也沒有瞧出來。
大抵是她想多了。
她心裡暗自哂笑:對方怎麼可能是裴湛假扮的呢?
“褚娘子為何一直看我?”他似是不自然地動了動,抬手整理了一下衣襟。
他一說話,那股不對勁的感覺便又在她心中升騰起來。
“沒什麼,”褚瑤收回目光,一邊默默思量著究竟是哪裡不對勁,一邊繼續與他聊天,“隻是想到先前太子殿下穿著你的衣服,戴著你的麵具去山莊救我出來時,我竟一時沒有認出他來,所以方才便想看看,你戴著麵具和殿下戴著麵具究竟有何不同?”
“哦?”玉製的麵具下,那雙與裴湛極為相似的眸子微微眯了迷,“可需我湊近些,給娘子好生瞧瞧?”
褚瑤見他這般主動,更加確定是自己想多了,於是便笑著拒絕:“那倒不用,日後應該不會再發生那樣的事情了,太子殿下也無須再扮做你的樣子……”
他便也真的沒有湊過來,隻輕輕“嗯”了一聲。
褚瑤來見他的目的,不止是為了道謝,也是想問問,他可有查出先前那件事的緣由來。
“陸郎君,先前我被綁走一事,不知你可有查明白?”
好在對方沒有讓她失望:“查到一些……”
“郎君查到什麼了?”
“好像是陸家先前在生意場上得罪的一個人,想利用你來敲詐勒索陸家……”
“是這樣嗎?”竟是因為這個緣由?
說起來那晚在暖香樓,對方確實提出要十萬兩銀子。
“嗯,當時陸家籌不出十萬兩銀子,幸好我及時告知太子殿下,才順利將你救出來……”
“原來是這樣啊……”她隱隱還是覺得怪怪的,但一時也想不出到底哪裡奇怪,好似這個緣由確實也能說得通。
酒樓的人送來了飯菜和一壺溫熱的酒,陸少淮給她倒了一杯,自己卻是不喝:“這是齊雲清露酒,是這家酒樓自己釀的,旁處都喝不到。我這些日子有些上火,大夫囑咐暫時禁酒,隻能以這菊花茶代酒了……”
上火了啊。
難怪聲音有點緊繃。
褚瑤拿起酒杯敬他,再次與他道謝。
三杯下肚後,飯菜也送了進來。
對方動作熟練地給她布菜,褚瑤想著要天黑之前趕回去,便吃得快了些,酒也喝得有些著急。
窗外朦朧的光線漸漸從天際抽離,褚瑤察覺自己染上醉意後,便起身與陸少淮告彆。
“這便吃好了?”他才吃了五分飽而已。
她略帶歉意道:“郎君慢些吃,恕我無禮,我得先回去了。”
“好,”他並未起身,仍是坐著與她道,“褚娘子慢走。”
褚瑤繞過食案往外走,可盤踞許久的雙腿忽然發麻,加之醉意讓她反應稍遲了些,身子一歪險些摔倒。
對方起身扶住了她。
“沒事吧?”
“沒事……”她尷尬地搖搖頭,猝不及防地,瞥見了他脖子上,喉結下麵的那顆小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