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回回老宅,都有一種時空割裂的錯覺。
他在老宅總是睡不好,今晚做了個噩夢。
夢見梁思憫抱著一小孩兒站在小叔身邊,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瞪他一眼,說了句:“寶貝,叫哥哥。”
簡直驚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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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你現在在哪兒?”杜若楓重複問了兩遍。
早上八點鐘,臥室安靜得隻能聽得見窗邊的鳥叫,她按了床頭的按鍵,智能窗簾緩緩從軌道滑行,外頭天光大亮,早晨已過。
她在彆人家,睡過頭了。
“西郊,淮水路。季家的老宅。”梁思憫揉揉太陽穴,“我覺得我可能跟整個季家都犯衝,你說我現在如何優雅又從容地下樓才顯得不失禮?”
杜若楓愣了好幾秒,終於說了句:“牛逼,昨晚九點才回家,你剛說人家對你不感冒,怎麼突然睡人家裡了。”
這簡直太荒謬了。
梁思憫把耳機塞進耳朵,然後開始整理儀容。
床頭的條椅上體貼了放了一套日用品,包括換洗的衣服,留了紙條,應該是奶奶寫的,說衣服是新的,從小容那裡拿來的,請她不要嫌棄。
季景容是季暘的堂妹,體型和她差不多。
大概是昨晚就放的,她當時實在是困,沒怎麼注意。
說起來真的很荒謬,昨晚老媽給她推了季驍南的微信,她剛加上,那邊卻直接撥她電話,問她什麼時候有空,一起吃個飯。
她這邊還沒反應過來,就胡亂應下說周末有空。
“好的,那我就安排周末了,有什麼忌口嗎?中餐可以嗎?我聽說你喜歡吃辣。”
“可以。”
“那周末見。”
兩個人就說了這麼幾句話,她莫名其妙回了家,老爸一邊數落她車是怎麼回事,女孩子沒有女孩子的樣子,老媽一邊在旁邊琢磨自己未來女婿,越琢磨越覺得滿意。
她正一個頭兩個大,接到了一通電話,是季驍南,喝醉了,讓她去四新路接他。
梁思憫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掛了電話,更莫名其妙了:“我這女朋友還沒當上,先讓我當司機,不合適吧?”
梁正平說:“當然不合適,這孩子這麼不懂事嗎?不是聽說是個高材生,溫文爾雅,彬彬有禮的麼。”
周邵紅女士也有些不悅,她自己整天嫌棄女兒,但彆人不能逾越。
梁思憫巴不得逃,拎了車鑰匙,“可能醉懵了把我當彆人了,我帶老周一起去看看吧!不行讓老周送他回去。”
老周是她家司機。
到了果然是打錯電話了,季家的司機也姓梁,他喝醉,忘記剛和她通過電話,憑著習慣打給最近通話。
他那時酒已經醒了些,擰著眉說了幾聲抱歉,體貼地送她回車上,打發小朋友似的,還從包廂裡順了些零食塞到她手上。
梁思憫全程都是懵的,坐上車的時候才清醒過來,拉開車門又走下去,扶了下他,莫名想跟著季暘叫聲小叔。
但想到他都約自己吃飯了,於是改口叫了句:“驍南哥,我還是送你回家吧!很晚了,你再等司機過來,都要後半夜了,反正我已經來了,也閒著沒事,我送你回去吧!”
多好的機會,她本來是這樣想。
這男人怎麼看,都挺對她胃口。
季驍南沉默片刻,最後點了頭:“那麻煩你了。”
她笑了笑:“你放心,我車技很好,不會把你開吐的。”
她讓老周開車跟著,她開季驍南的車送他回去。
本來想車上跟他說幾句話,但他沒多會兒就仰靠著閉了眼,梁思憫便識趣閉了嘴,讓他休息會兒。
西郊略遠,到的時候已經近十二點了。
她是想著把季驍南交給他家傭人,自己就走的,但老太太還沒睡,也迎了出來,看見她,親切地抓了她的手,問她怎麼受累帶阿南回來了。
梁思憫老實回答,不太會應付長輩,僵在那裡寒暄。
老周開了車門下來站著,似乎是想提醒她很晚了,但也不敢多嘴。
院子裡燈火輝煌,陌生得讓她不自在。
老太太耳聰目明著呢,也不說放她走,笑吟吟說天太晚了,來回一折騰,天都要亮了。
“憫憫今晚就住家裡吧!樓上客房備著,明早還能讓阿南帶你出去逛逛。”
梁思憫推辭不下,於是應下來了。
然後就睡到了現在。
“你可真行。”杜若楓樂不可支,“快下樓吧你,不怕,拿出你‘老子的規矩就是規矩’的架勢。”
梁思憫歎了口氣,收拾完對著鏡子又看了兩眼,素顏,雖然最近天天打遊戲宅家裡廢著,但吃的好睡得好,皮膚真踏馬好。
她從旋轉樓梯下去的時候,傭人笑容滿麵地抬頭跟她問好:“梁小姐早。”
季暘穿著睡衣坐在主樓客廳的沙發上喝咖啡,爸媽一大早就走了,奶奶叫他過來吃早飯。
他一抬頭,一口咖啡差點吐出來。
這什麼白日恐怖片。
梁思憫:“……”
哦,+1